女子遭遇这样的事情,不寻死觅活已经难得,居然还能活成她这幅样子,实在是,奇迹啊奇迹!
这个长平公主,实在是御下有方、御下有方!
费宝儿不知沈大的内心活动,她发愁的看着那一碗粥,问:“你吃过了吗?”
“随便吃了点!”
“那正好,这小米粥我亲手熬的,你快吃了吧,别浪费!”
沈大问:“你自己为何不吃?”
一副你这粥里肯定有泻药的表情。
费宝儿摆摆手:“公主说了,吃了晚饭后,不能吃东西,不然容易变胖!在嫁人之前,我要维持好身材呢!”
沈大看了她上下毫无弧度的身材,嘴角抽了又抽,好不容易才控住自己的表情。
费宝儿引着他去了隔壁的一间小房间,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
窗外不知道何时开始飞雪。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喝着热乎乎的小米粥,听着一个圆脸女生唠唠叨叨,他竟然生出了一丝丝温暖的感觉,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费宝儿的大圆脸变得模模糊糊的。
这粥里没有放泻药,肯定是放的迷药!
第二天乔妧醒来,落入眼帘的便是沈青川完美无瑕的侧脸。
清晨金子般的阳光,漏过窗户的间隔,在他脸上头上斑驳的影子,他眼角的那一颗小小的泪痣,在他沉睡的面容上,格外的俏皮,如同有生命一般。
大约是南疆的紫外线太强,他比之前在金邺城的时候皮肤黑了一些。
这样的肤色不仅未折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人更觉得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睫毛浓密而纤长,成天然弯卷的弧度。
她正看得出神呢,男人的薄唇突然轻启:“看够了没?”
乔妧老脸一红。
不由腹诽,装睡的本事很强么,呼吸这么均匀,谁知道他竟然已经醒了。
想到这,她才发现自己像是八爪鱼一般的挂在男人身上,两人肌肤相贴。
乔妧大惊,忙滚到一边,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下的衣服都还完整,才放下心来。
她这番动作显然没逃过男人的眼睛。
沈青川轻轻一嗤:“放心,我还不至于急色至此!”
乔妧脸色腾红,不由辩解:“我,我是怕我又喝醉!”
上一次两人滚床单,说起来还是由于乔妧的勾引。虽然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不过还是感觉得出,沈青川动作生涩,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占据主动。
她有些愧疚。
自己喝多了,所以勾引了一个良家小,小chu男。
还好这个男人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不然追着要她负责可如何是好!
沈青川慢慢坐起来,不冷不热的睨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像是X光一样,乔妧觉得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当下不敢与他对视,胡乱捞了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就要起床。
手臂却被人一把按住。
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同乐器的交鸣:“等下,你还有话没对我说!”
乔妧身体一僵,脑中飞速旋转起来。
什么话?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利用王家坑了一把崔家的事?自己判断错误了,他还是要为崔家出头?
或者,崔王妃就是他母亲,只是平时两人不够亲近?
她觉得喉头发涩,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脑中正纷纷杂杂一团乱麻,就听得沈青川说道:“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你应该跟我说声新年诸事大吉!”
乔妧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
这哥们,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吓死宝宝了!
她忙含着笑说:“祝你新年快乐,夫君!”
她毫无节操的加上最后的称呼,自然被系统好好的鄙视了一下。
沈青川怔了一下,一贯平静的眸子像是洒满夕阳的湖面,浮动着细碎的光芒,他摸摸乔妧的头,如同在摸一只宠物:“这才乖,我有礼物给你!”
能被当成孩子一般,送新年礼物。
真是又羞耻又高兴。
所以乔妧也没有计较沈青川指挥她自己动手去他衣服里掏的行为。
按照他的指示,顺利的在他挂在床边的外衣内摸到了一样东西。
抽出来一看,是个红色的信封。
啊!
是个红包呢!
虽然毫无新意,不过十分应景,乔妧还是美滋滋的打开,里面是一张折的整齐的银票!
怎么着也得一百两银子!
她满怀期待的展开一看,纸上写着的,确是白银一两!
一两!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青川。
自己给费宝儿他们准备的都是十两银子呢!
男人的嘴角含着笑意:“过年的红封,一两银子已经算大的了!”
乔妧无语:“一两银子,也给你开票?”
“我是他们的贵宾,自然有优待!”
乔妧腹诽,瞧把您得瑟的,铁公鸡!
白白浪费她那一声夫君了!
她把银票胡乱卷一下,想扔回红枫内,这时,手指触到了里面的什么东西。
她将红封倾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入自己的掌中。
是两颗用玛瑙细细雕琢而成的鲜艳欲滴的红豆,晶莹剔透,被一根细长的银丝编在一起。
乔妧翻来覆去地看着,看它们在银丝上滑动,时而分开,时而靠拢,就像两颗在花蕊上滑动的露珠。
“本来是想用真的红豆,又担心年月日久后,红豆会枯萎变色,南疆产玛瑙,这是我特意挑选的,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真假!”
还有句话他没说。
这两颗红豆,是他亲手雕刻而成的,费了不少功夫。
乔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青川冲她招招手:“来,我给你戴上!”
乔妧将一段皓腕伸到男人的眼前,他埋首,戴在她的手腕之上。
随着她手臂的晃动,两颗红豆发出细微的撞击之声,清脆悦耳,而且无论上一秒它们分得多开,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它们就会碰到一起,再不分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问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男人垂目看她,不再说话,万千言语都已寄托在这小小的红豆之上。
乔妧听见外面远远近近的风声,窗外树叶沙沙掉落的声音,小鸟在树枝上跳跃的声音,她慢慢收回手,两颗红豆被笼入她宽大的衣袖之内,视线所不能及!
可是她知道,心里有个什么地方,似乎渐渐松动了。
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是被费宝儿打破的,她在门外轻轻扣门:“公主,你起了吗?皇上差人来召见世子了!”
瞧这话说的多有艺术!
她多半不敢直接叫沈青川起床,所以拉了乔妧来当幌子。
乔妧似乎长出了一口气,从那种诡异的难以说明的气氛中逃离出来,应了声开门。
费宝儿便进来。
她看到只穿着单薄衣衫的沈青川,有些迟疑。
按理,她作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其实是应该要服侍男主子穿衣洗漱的,可是她着实没有经验,也有些害怕……
沈青川没有管她,扬声叫沈大。
连唤了两声,沈大才奔进来,头发凌乱,衣衫还没穿好!
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沈青川挑眉,这可真是难得。
自己这个属下,从来都很警醒,看着样子,他刚刚应该睡的很死!
不过想想他跟着自己不眠不休跑了三天,他也就理解了,道:“算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
可是他最后也没有自己来,这个穿衣服梳洗的重任是由乔妧和费宝儿共同完成的。
他到了楚皇跟前,楚皇盯着他的发髻看了好一会,轻轻咳了两声。
沈青川面含微笑,扶着那摇摇欲坠的簪子道:“是妧妧早起非要给我梳头,我就由着她去了,看来以后要她多加练习才是!”
楚明微的脸僵了一僵,错开目光,开始谈论正事。
无非是苗疆如今的形势之类的,又留他用了早膳,赏赐了一堆东西进行安抚。
用过早膳,沈青川便带着乔妧一起出了宫。
两匹通体无瑕的黑马,拖着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马车上绘着团龙与翔鸾,金漆雕饰,饰以砗磲和青甸子。
两只小小的金铃正挂在车檐下,随着马车的走动,轻轻摇晃,发出清空的声音。
掀开车帘,车内有宽大的座椅和钉死的茶几。座椅上铺设着青色祥云纹锦垫,与下面暗紫色波斯绒毯上的绯色牡丹相映,华贵又雅致,果然是新年新气象,沈青川连马车都换上新的!
马车上,乔妧看着他头顶摇摇晃晃的头发,尴尬的说:“要不还是让沈大来帮你再梳理一下?”
沈青川浑然不觉:“无需劳神,公主梳的头,我必要这样顶着一天的!”
乔妧牙根有点痒痒。
她深刻的觉得,沈青川这是在变相逼迫她练习服侍人的技术。
她才不会上当呢!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你上次写信,不是说局势胶着,一时半会回不来吗?今日父皇召见,是否也因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