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姑娘还能腾出力气推他,他不敢使劲,怕伤着她。所以任由她推开自己,怏怏地躺了回去。
不愿搭理,更赖着不想走。萧烈拿她没辙,只下令把到达的伽古族的人留在城外。
月夜高挂,风起云涌。那一天岳灵难得有胃口,晚饭时吃了不少。顺道喝了一大碗汤,可把底下人高兴坏了。
而那天萧烈也回来得早,跟几位内室大臣在书房谈了会儿。还有他新进的两位谋士,斟酌利弊,权衡情势。
完事过后没来得及吃饭,大步入得寝居。见她倚在窗边看书,精神似乎好了些,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不碰她,只伸手抚她的发。俯身看过去,不知为何他笑了,动手磕她脑门儿。
“还不高兴?”
岳灵不理会,眸子懒懒。放下书本,默默瞧过去。
他盯着她,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拿过毯子把她裹得严实,眉眼中皆是平静。
“何时才愿理我?”
止不住游说,四目相接。瘦了一圈的小美人儿才不理他,赖着不动,半响后喃喃。
“做娘的不想认你这样的爹爹。”
他似是不明,收拢臂膀,低头看着她。
“我怎么?”
女子负气,心底不舒服,拧起秀眉仰首。
“成日惦记推我们娘俩走,恨不得让我们赶紧消失。”
深知她在赖什么,知道要走,耍了好多天的脾气,临到这会儿还在计较。于是他仍旧表现淡然,沉声安抚。
“傻丫头,知道你有孕,我多高兴。”
语气中藏不住的欣喜,不过面上仍然如初,只是眼底带了笑意。试图多说几句,果真引来对方不悦。
他大道理颇多,尤其知道她有了孩子。的确,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她不能闹脾气。可是就见不得对方如此,便再度拧他一把,小声儿问。
“为何这么快……”
品出她指的什么,萧烈挑眉,笑了笑。
“再没有孕可累坏你男人。”
这几日他很高兴,总能说得人语塞。
“什……”
“让我抱会儿。”
“哎呀……”
他又收拢手臂,从后环住她。亲吻落在耳后,尽可能不碰着她腹部。
“这得多少天见不到,还不让碰?”
提起这个,女子的语气再度变得幽怨。
“那你还想送我走?”
一阵沉默,他的话听上去非常深沉。
“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开玩笑。”
话到点子上,惹得怀中姑娘轻轻一声。
“仲炎……”
他俯身啄她脸侧,手掌托住她的小脸,试图安抚。
“稳定局势,我亲自过来接你。”
对于前路,岳灵不愿深思。只知现在的自己的确不一样,便吁气转头。
“我要去哪儿?”
“西南蜀川,都是我的人,没什么地方比那处更安全。”
字字笃定,他的运筹帷幄让人更添一股心安。
“你什么时候在那藏了这么多心腹?”
他又笑,毫无脾性,即将做爹心情就是好。
“说来话长。”
简单四个字堵了她所有的疑问。无论去哪,她实则都该照做。毕竟如他所言,自己现在可是要做娘的人。不为任何人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只是……她犹疑了一阵。这小家伙来得也真不是时候,怎就几天没注意,这么快就有了。她幽怨地想着,忽然怀念自己曾经健步如飞的潇洒模样。如今肚子里怀了崽,怎么都是束缚,越想越不自在,抬手重重地锤了他一记。
结果之后便换来一通狼吻,他想亲她很久了。这几日被她关在门外,实在忍耐已久。可亲吻也是适可而止,他不敢太过亲近,以防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看来那也是位不安分的小东西,否则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来到他们身边。
岳灵仰头轻靠,任由他的吻落在脖颈。好半天后才睁开眸子,微微动了动肩膀。
闪身躲开他的撕咬,犹如饿狼捕食般。他也收得住,是时候放开她,停在耳廓磨挲。
“孩子的名字,要不想想?”
她眯眼摸到一旁,从罐子里掏出梅子含在口中,近来没胃口,只爱吃酸的。
“还不满三个月,想来做什么?”
含糊应他,他不急,沉沉道出几个字。
“迟早用得上。”
转头,吃了颗梅来了精神。
“可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
他用下巴上的薄茬蹭她光滑的粉腮,停在一旁,目不转睛。
“我倒希望是女儿,像你这样。”
岳灵听后一晒,指头轻点他的额,挑眉。
“那你等着头疼好了,像我可不省心。”
他继续笑,在她跟前完全没了脾气,也许那笑太过意味深长。
末了换来她一记轻咬,跟前的男人受用得很,不知不觉将她抱得更紧。可是身怀有孕,做不得什么,唯有说说话,抱在一起。
静默良久,在以为她快要睡着时。不自觉又触上她的眼眸,萧烈没说话,默不作声褪下手中扳指,转而交到她手中。
她没有一个指头带得进,但那玩意儿就躺在她手心,沉沉的。她一怔,忍不住好奇。
“这个给我作甚?”
都说这黑玉扳指和合鸾玉器是一对,在伽古族内尤为重要,怕不是简单的象征天长地久这么简单。他此时将这个给她,不知想表达什么。
“带上它,即便蜀川不安分,也没人敢动你。”
他的眼神幽深笃定,让人无限猜忌。
“那你呢?”
正面相拥,他神色未变,一五一十道。
“我最近精力应该都在刀枪棍棒上,暂时用不着。”
“可这是你的随身携带物。”
他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心底去,直言坦明。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带不得?”
岳灵不动了,唇角轻抿,想说什么,结果好半天过去只吐出两个字。
“仲炎……”
知道此举可能会让她多想,但他还是坚决想给她一个承诺,因为他相信,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于是将黑玉扳指握回她手中,从床边站了起来。
“岳灵,你说你们家乡求婚要戒指。我今日图个便利,借此一物正式向你求婚,如何?”
姑娘还在晃神,听到这里不由抬眸。
“嗯?”
哪知对方早已握住她的手,就在床前地毯处,单膝跪地。犹记她早前交代的步骤,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握住她的手,眼神中藏着坚定,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复又开口。
“我萧烈此生跪君主天地父母,今日只跪你一人,以此为鉴,求你嫁我为妻。”
事太突然,她不知从何答。一身睡袍,模样怔怔,直到他又补充一句。
“生生世世,此志不渝。”
他语声低沉,听上去有种莫名的心安。只不过岳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支吾道。
“这……”
“我……你先起来。”
说罢想去扶他,可他压根不动。她使不上劲,反倒只能乖乖坐着。看着他,听如实说道。
“你不应,我不起。”
她默了,喃喃地唤了一声。而对方始终握着她的手,不曾半分挪动。
“萧烈。”
“给我答案。”
看来不说话他当真是不打算起了,从得知她有孕开始,他时时刻刻都想问她何时嫁给他。今日得此机会,他自不愿错过。
如此高大的男人,跪在跟前比她矮不了多少。依旧那副英挺威武的姿态,终是她思考阵,终是点头。
“好……好了,我应你就是。”
“真的?”
“嗯。”
确定她所说为真,他握住她直起身,放在嘴边吻了一口,顺道将扳指放她手心,就此一并握住。
随后,坐回床上,她抬眸瞧他,还未出口再说点什么。结果换来一记俯身深吻,许久未曾如此心安,是他给的,她如今的安宁只能从这男人处获取。原来他们都那么在乎彼此,谁也离不得谁。
话一说通,再无隔阂。知道要走,她也舍不得。至此以后成日赖着他,而他也将所有空闲时间用到她身上。哪怕是静下来听她埋怨,到底也是好的。
她没事时总爱问他,现如今的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包袱。他笑着咬她耳廓,表示即便是,也是甜蜜的负担。
原来他这么会说话,岳灵思索,接过他递来的汤,继续饮去一口。缩到怀中,就此睡了过去。
她命人编了根绳子,把黑玉扳指穿上挂在胸前。平日穿着宽松,摆在里头倒也不显眼。
听萧烈说,这次伽古族派来接应她的是自家表亲。她母妃亲弟弟所出,许他关系不一般,名叫扎睦。她有任何不便,都可告诉对方。
伽古族入城,他俩还聚在一起饮了一夜酒。男人贪杯,都喝了不少,而对方却乐意谈及他儿时丑事,听得岳灵止不住的笑。
舍不得,多讹走两天时间。眼看京师已快动荡不安,她终是不得不跟那位叫扎睦的男子离开。不过那家伙性子倒是开朗,跟萧烈是完全不同的男人,在一起能制造许多轻松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