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比斗如日中天地进行着,李世子算是王孙公子哥里的佼佼者,可依旧敌不过陆参将的身手。听说那姓陆的男子是珩王一手提拔的人物,承袭黑鹰阵,非常厉害的功夫。
岳灵记得那男人曾经说过,手下从不用弱兵,头回见势到黑鹰骑的厉害,倒真是又一次认识到不同层面的他。
还好她无需与萧烈为敌,否则真正对上,不知小命得丢多少回。
然后,李世子很快输了,败在陆参将手下,比斗继续进行,现在是中场休息时刻。大家伙继续讨论上一场的战局,下注与抱怨同时经行。岳灵站累了,找了处空位,悠悠走了过去。
这场比斗节奏还是挺快,中场有琴声助阵。悠扬的乐曲从旁边的绘仙楼传来,身旁的人群接踵摩肩,难得一见的热闹场合。应着这样的节日,相当有气氛。
不知歇了多久,随着宣扬的鼓声响起。人群一阵欢呼,比斗再次开场。这回大家都像有了秩序,安然等候即将上场的两位公子,伍国公的小公爷,与三皇子亲信李泽。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岳灵喝口茶,抱臂抬眸。
鼓声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新一轮上场的两名男子身上。手缚束拳的李大人,与纤瘦修长却又性子跋扈的小公爷。他们相互行礼,只是国公府这位显然没把对方放在眼底,漫不经心斜睨,虽然外人都认为他会输。
纨绔就是纨绔,蛮横起来也是不肯认输。一阵简单的开场以后,两人迅速开始出击。别说那小公爷身手差,气场却不输。被李泽几拳挥过来,像是没站稳似的晃了晃。随后牙关紧咬,再度发起攻势。
李泽用拳,所以手背包裹住皮质拳套。相反对方也是,他们都是用拳的主,于是才被分放到一处。
随着几记猛拳砸下,才将没多久小公爷已经明显感觉到胸腔震痛,额上冷汗直冒。翻身躲避,嘴唇轻颤,随之后退几步,身手捂在胸前,一挡再挡。
他的体力是比不上李泽的,旁人看得呼吸发紧,只求这位公爷能快些下阵,这样他们也好清算赌注,皆大欢喜。
为数不多的人会为李泽欢呼,不过大多数还是站在小公爷这头。至少心里是那样想,表面还得像样。
对方步步紧逼的横扫腿,仰面侧开,他躲得吃力。底下人更是七嘴八舌,逼得他心神不定。在李泽那一记重拳迎面袭来时,足下一点,胸膛非常近的距离划过他的拳锋,迅速躲开,翻倒在地。
这一摔,他想要再爬起怕是有些难。对方打得专注,络腮胡上都是汗津津的水珠,倒是与这寒冷天气格格不入。
一声高呼,旁的世家公子正想叫嚣拿定结果。竟不知为何,发现小公爷倒在地上不动了。默了会儿,不知不觉翻身坐起。霎时从胸口衣襟处抽出一根短小的银针,盯了片刻,猛然仰头。
小公爷叫停,捂住被刺到的位置,怒目而视,下意识出口。
“慢!”
主子叫停,所有裁判主官都得停下。且不知事实为何,就凭他这高亢的一声,足以引来全场所有人侧目。
伍小公爷怔了怔,随后一把掀开胸膛处的衣襟。就先才从李泽拳锋处划开的动作,连同中衣一起拉开,随后见那汗湿的胸膛竟被那银针刺出一抹血红。
而那划伤他的利器就是出自李泽拳套上掉落的银针。
“这什么玩意儿?”
察觉到此,本就不服输的小公爷愈发高亢,话不多说赶紧将那害人之物举起。态度愤然不耐,拔高声量,下巴微扬,暴露在众人眼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拳套上藏匿这样的害人东西?”
他一高喝,家仆手下尽都围了上来。而李泽也难得的顿住,眸光看向拳套,当下倒是停住。
高台上的主事眼见这一幕忙着动身下去打探实情,因为小公爷的一声呼,在场所有人都住了口。顶上的萧烈磨挲手中扳指,健硕的手肘撑在一旁,微挑眉。
齐恒下去打探实况了,萧文庄闻讯倏地起身,神情复杂。而站在场上的李泽也迅速被围上前的侍从停留检查,随后,一阵查验,当真在他拳套中发现三枚藏匿的银针。
这可不好,比斗藏利器可是大事。且对方还是那般矜贵的国公府长子,要真认定不是意外,别说三皇子那儿要遭殃,连他也是好几条命都赔不起。
在齐恒迅速查验完毕奔上来时。萧烈跨步起身,听底下随侍如实呈报。
“王爷,小公爷这场比斗好像出了点状况。”
话音一落,主子萧文庄以及一帮王孙尽都瞧了过来。无视旁人的目光,萧烈冷然。
“怎么?”
齐恒拱手,不惧旁的人投来的眸光,闻听主人问询,一五一十道。
“据守台侍卫查获,李大人的拳套中发现三枚银针。物件极小,就在拳锋突击处,似乎一看就是……害人玩意儿。”
第56章 056
苍茫之顶, 寒风萧萧。轻悠悠,一瞬间枯树被风吹得来回晃。这声不大, 却字字清晰。以极其平稳的口气, 如实阐明底下场子的状况。
随着侍从的禀明, 高台上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萧烈神色淡然, 并未因齐恒的话而生出多余的举动。重新坐回主座,高大英挺的身型, 出口的话却非常冷静。
“把人带上来。”
一如既往的果决, 即使在内斗场合出现伤人的事, 可无关自身,他倒很无谓。
齐恒话不多说赶紧领命, 颔首。
“是。”
随后场上已经动乱,国公府的人不罢休, 愤然挺身打算保护自家大公子。而三皇子那边的人同样不好对付,跃跃欲试, 只是没见主子吭声, 他们不好直接反驳。
李泽不会如此愚蠢,萧文庄阖上眸子定定想着。可是那突如其来的三枚银针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偌大的观灵台, 谁还使得出那等下三滥的伎俩?
他定住思考,一众侍从很快将小公爷伍硕与李泽一起带了上来。即便如此, 旁人对伍硕却恭恭敬敬, 呈现请的姿态, 倒是不敢真的怠慢他。
随着人流涌动, 岳灵也低调地跟在孟广身后,避开最显眼的位置,悄然来到高台之下。
萧烈伸手接过茶盏,漠然押上一口。听那竭力维护自身安危的国公府公子,如实张口。
“请王爷替在下做主,这阴损之人,竟敢在护具上藏匿利器,试图加害本公子。”
说罢伍硕捻起那枚银针,胸口微露,上头残留血迹,语声高扬。
旁的李泽却很恭顺,不见场上的凌厉,出口解释。
“禀王爷,属下对此并不知情。”
二人各执一词,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不过伍硕比起李泽更加跋扈,身后那帮侍从也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看这场戏,他完全不会给对方留任何面子。
伤人是大,伤了如此嚣张的纨绔,李泽这回怕是有理说不清,凶多吉少。
再者他俩本就是对立阵容,要真能就此潇洒利落地拿定这局,伍小公爷也不算太丢脸。左右都有利,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真的伤了他,光是这点就极其让他窝火。
萧烈看在眼里,面无表情扫了二人一眼,目光冷冷。
“比斗藏匿,非同小可,李泽,你胆子不小。”
这声似乎很有威慑力,对方听罢立马俯身。
“属下不敢,属下定是被冤枉。”
他振振有词,完全不敢轻易认同。只觉这一切定有猫腻,他的护具怎会藏这玩意儿,事发突然,分明就是有人刻意栽赃。
而在场众人都知李泽效忠三皇子座下,是他的人。萧烈心底清楚,遂给他主子一个面子。
“此事突然,不知三皇子如何看?”
出口轻松,话锋直接兜转,抛至萧文庄那头。与其是问他的看法,不如说是将人推至风口浪尖,更加不得安宁。于是对方闻言怔了片刻,冷静下来上前一步。
“王爷,李泽为人子渊信得过,他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使如此阴招。”
话里明着帮自己人说话,这样的偏袒,伍硕哪能轻易依从。拉上衣襟,扬眉道。
“三皇子此言差矣,您手下的银针的确伤了在下,莫非那针是自己贴上去,与当事者无关?”
他的质问换来萧文庄侧目,神色灼灼,停了会儿,随即安抚。
“小公爷何须慌乱,倘若李泽真有错失,我也定当不会偏袒。”
他当然信得过手下,话说出来也是给人听的。而像伍硕这样的身份极懂这一套路,闻罢不可察觉冷哼,朝萧烈方向拱手。
“王爷,我伍硕输则输,没什么大不了,可有人刻意伤人。相信就算闹到圣上那,父亲也不会善罢甘休。”
小公爷就是小公爷,出口的话语相当嚣张。任凭这皇子得不得势,可真的伤到自己,他才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萧文庄也不是软柿子,态度谦和。纵观高台上几名看热闹的王孙,抬首,不紧不慢。
“小公爷此言,不知情者还以为阁下打算借令尊作势。”
话不多,说到点子上。伍硕一听更是上火,冷哼。
“那三皇子刻意庇佑,又是借谁的势?”
萧烈漠然打量这一切,听二人相互叫嚣。深知老三的人不会如此愚蠢,事已至此究竟如何,他心底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