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会是谁?掰着指头数也不过那一两个。处处替萧烈抱不平,将她往皇子那边引,说到底不过是想挑拨她二人的关系。
岳灵经不住轻哼,身着紧束的男装。没了顾忌,一时闲得无趣,懒得再在这多待。墙根一听完,话不多说朝外走去。
她若想走,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何况近日萧烈在忙阳昭节的事,白日的后园几乎没多少看护。再说她又是男装打头,埋着脑袋走在长道上,根本不会太过打眼。
走走停停,健步如飞。时不时站在老树下眺望远山,腰间玉带随风而起。旁的石墙上停了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一会儿跳在这头,一会儿停在那头。最后似是跟上她的步伐,扑腾着往侧门方向而去。
那里有一片湖,这个季节冷得结了部分冰。呵出一口凉气,走得多些也不觉冷。倒是随着动作愈发有朝气,浑像来了精神。
她近两日无趣,每每闲暇总会想,就这么跟着萧烈会不会太没意思。可是那家伙偏生又对她极好,仔细一算,在这个世界怕是没人能对她这般。倘若一犯闲就想离了他,或许那家伙真该伤心了。
罢了,她倒是设想周到。都开始计较它人感受了,怕是心底也对那男人不一般。这样想着,岳灵愈发觉得无趣,从侧门走出,日头一时暖。待到拐角处,不及看,突地撞上一抹温热的躯体。
长长吸了口气,女子蹙眉抬头。总觉跟前这人怕是没长眼睛,这么大白天也能撞上人。即使她没看见,对方还不知避开吗?刚要开口说上几句,哪知抬首,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熟悉的少年。
是厉昶,多日不见,他像是拔高了些。身量瘦瘦,但却有力。见着她也不像往日那般造次,只一踟蹰,愣住。
“岳……岳姐姐?”
本能出口,叫得那般亲昵。岳灵见此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倒是没了计较。沉默,没有出声。
还是小子盯了半响,略微看不下去,拉住她的袖子待到一旁,低声。
“你怎的在这?”
真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这才多久没碰到,小子行事也开始守礼了。
狐疑看过去,挑眉回问。
“我怎不能在这?”
他干干地咽了咽,紧接着耐心解释。
“凌澜园是外院,女子是不能……”
“看清楚,我现可是男子。”
不等说完,同样耐着性子接话。倒把厉昶说得愣住,默了默又道。
“那你……”
“走,出去喝一杯。”
“啊?”
没料到岳灵能说出这话,姓厉的小子彻底傻眼。看得姑娘来了兴致,不禁莞尔。
“怎么,多日不见,听不懂姐姐说话了?”
她肤白细嫩,眼眸如水,笑起来十分可人。把厉昶弄得不太好意思,慌忙撇开。
“不,不是。只是……”
到底回去受了父亲教育,小子不再像初识那般无礼。有些拘谨,更有些力不从心。
反观跟前的女子才不由他,一把拽住袖口,低声催促。
“墨迹什么,快来。”
说完就拉着他朝外走去,一位男装打头的小厮加上厉大人家的长公子。想出门实在太容易不过,毕竟厉永权在朝中可有些名堂。旁的人看他面子,怎么都不会为难他家公子。
而在这世上没几个男子是她岳大阁主搞不定的,带着厉昶出了环山阁。听闻旁的雪山下开了不少酒庄门店,她在园内憋了良久,实在无聊。这一出来放松,人也跟着撒欢了。
厉昶虽然好玩,但是头先被父亲叫去理论了好一阵。如今碰上王爷的女人到底知道分寸,只是这姑娘太会带动人。半大的少年哪经得起她糊弄,这一出门逛上酒庄,人也跟着不听使唤了。
他们去了门店喝酒,喝这里最有名的烧酒。身边谁也没带,只有他们二人。相互碰杯,把酒言欢。引得旁的人也来了兴致,争相过来对酌。
当地人热情,一喝酒就上了气性,非要饮个痛快方才罢休。而闲散良久的岳灵就像彻底得到释放,娇娇的个,抬脚跳上凳子。小酌不知不觉就变豪饮,乐得忘乎所以,只觉几杯下去痛快至极。
于是这样一撒欢,时间就在无形中给耽搁了去。
直到夜深将至,忙完一天公务的萧烈回到寝居仍然不见她的踪影。
因为上回的事,他极其关心她的安危。如今夜深人静都不见人,可让那男人来了火。寻不到具体消息,再一迟,厉声吩咐手下立刻出去寻人。
不见岳姑娘是大事,任是个手下,珩王身边谁人不知。
即使上回的疏忽他并没有怎么罚孟广,可要再来一回,保不齐那男人不会真要谁的命。
萧烈换了常服,居于八仙桌前。见不到她懒得用饭,独自坐在桌边默默饮酒。一时急一时躁,横竖也不知怎么,没了她,当真不松快。
下人相互对接,就说白日午后才见姑娘在园子里晒太阳。怎就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后来大家手头上忙,也没多注意,结果现想起来,才知道岳姑娘就那时候起便不见踪影。
但住在环山阁的人都是内戚,王公贵族大多和皇室沾边,都是自己人,怎会出多大的事。
可惜萧烈想法不同,他多在乎她,哪怕一丁点的侥幸都不愿设想。再待的多些,愈加不耐。扬手丢了酒盏,厉声吩咐人备马。
他打算亲自出去寻人,夜里凉,担心她那身板儿扛不住苍措峰的风。才将出了院门,台阶下早已备好黑风骥。漠然接过鞭子转身,不远处跌跌撞撞竟走来两人。
熟悉的身影,是厉昶和岳灵。二人面色皆是潮红,像是喝了不少酒。放眼看,那轻盈柔润的小公子边走边勾唇,脸上满是笑意,看上去相当高兴。
第49章 049
齐恒应声从里追出来, 恍然间眯眼瞧,眼看是她,忙着冲担忧了一晚上的主子喊。
“王爷快看,岳姑娘回来了。”
这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烈不瞎,他自然瞧得见。只是齐恒说完再又往前看, 发现那姑娘身旁还好死不死跟了个小子。
那不是厉昶?忍不住咋舌,这厉大人家的公子怎这么不长头脑, 王爷的女人也敢走这么近, 真想砸他爹招牌不成。
不过厉昶却没想那么多, 他只知道岳灵今晚兴致高喝了不少酒。要是贸然让她自个儿回来,他实在放心不下。
还未走近, 眼看门口一排人,为首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珩王。厉昶怔住, 忙扶了身旁的岳灵一把,将她拉好倚在墙边。
这个天的墙壁有多凉, 冷不防被贴上。姑娘瞬间冻了个激灵, 酒醒了大半。而那不远处的男人早已寻声走了过来,动手将喝得站不稳的姑娘搂进怀里,冷冷看向厉昶。
小子立刻低头,压根不敢往他的方向瞧。
“厉昶见过王爷。”
裹紧怀中女子, 大氅披好, 闻言并未抬眸。
“怎么回事?”
对方心下斟酌, 仔细想了想, 慌忙解释。
“岳……岳姑娘她今日兴致好,在环山阁外,喝了一点酒。”
一点酒?这怕不是一点。离得近,酒气熏天。姑娘吵着喊凉,他便不敢再外多待。躬身将人打横抱起,往寝居方向而去。
身后杵着的厉昶欲言又止,随后很快被眼疾手快的齐恒挡住,动手拽了走。回头免不了又是一通说,他懵懵懂懂,倒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怪就怪他时运不济,碰上这么个小祖宗,回头还被珩王撞见。他简直不敢想,回去会被父亲教训成什么样。
可他并不后悔,男儿顶天立地,做就做,莫非真让她独自回来不成。
一通胡想,厉昶很快被齐恒带走了。
萧烈将岳灵抱进屋,一路护得严实,仔仔细细放置床榻。帮其褪下鞋袜,再拉过厚被裹住。屋中暖炉升腾,她躺到床上尤为舒服,惬意安适,一点也不觉得冷。
一晚上没吃饭,得她平安归来萧烈也不急了。随手除去自身外袍,端坐于床榻边。感受帐子里传来的酒气,静了一会儿,冷声吩咐。
“去备醒酒茶。”
守在屏风后的侍从闻罢躬身领命。
“是。”
下人出去了,掩上房门,屋中只有他们俩。岳灵喝了酒不太//安分,怏怏地在床上翻转身子,随后眯着眼睛扯住对方衣摆。眸色迷离,轻轻扯了几下。
男人未回头,察觉她的动作,抬臂握住她的手。牵动中跟着她一起倒在被中,感受那喝得糊涂的小娇人儿默不作声往他身上扑。一点点蹭,全靠本能,直至整个身子霸他怀里。压住,小脸埋入颈窝,像只慵懒的猫儿。
兴许只有这个姿势睡觉才最安稳,往常被他宠坏了。大冬天一上床就爱缩他怀里,这男人身板宽厚,跟暖炉似的,抱起来尤为舒服。
她醒着,并没怎么醉,只不过懒得说话而已。二人躺在榻中,不一会儿随侍就端了醒酒汤进来。恭恭敬敬搁在外面方桌上,随后眼观鼻鼻观心,转身退出房门。
他很体贴,探了探怀中人身子的温度。将汗津津的外裳除去,留下薄薄的单衣。再起身把醒酒汤拿过来喂她喝下,瞧着人稍微缓和了些。仰躺在床边靠背,抱她窝在胸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