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炎。”
夜浓,暖香帐幔。一室的温情,气氛凝固。她不好再言,就这么唤了一声。
哪知对方偏过头,手臂用力,竟将她虚拢在身下。
“我不在乎咱们现在有没有孩子,即使你不想,我不碰便是。可你心底究竟把本王当什么?”
他不看她,但字字灼心。岳灵是个现代女孩儿,出口的话也是女孩儿家本有的牢骚。过后恍然,后怕也是情理之中。
可触了逆鳞,直言不讳。对方又较真,那般小气。她知道萧烈这话是出自真心,抬眸看了看,不想他手臂用力又将伤口崩开。
便小心翼翼放下心气,撒娇似的抱住他的脖颈。
“仲炎,你生气了?”
一句不理,他仰躺到一旁,连抱都不抱了。于是小妮子翻身而上,趴他身上柔柔地拥着。结实的胸膛就是她栖息的温床。
“今晚的鱼片粥真好喝,我再没喝过比这还要好喝的粥了。熬了大半晚你也累,快起来吧,我去给你做面条。”
说罢就势打算起身,说做就做。看他不动还又勾了笑,有恃无恐补充。
“我真去了啊,你先躺着,一会儿就好。”
可还未真正支起身板儿,腰上倏地摁过一双大手,厚实有力,一把将她摁回怀中。
“让下人做,你别出去,天寒。”
冷冰冰几个字,意思却是暖的。她一怔,随即露齿乐,贴上他的脸,鼻息交织。
“呵,你不气了?”
他漠然盯向她,张口在她腮边狠咬一记,气势足,力道却小,终究不忍伤了她。
“跟你来气,不知气死多少回。”
男人的情意都在举止间,他们不会整日缠着你诉说衷肠,尤其像他这样的男人。那夜萧烈说他心里有她,起初她还半信半疑。可感受点滴,竟渐渐笃定。
姑娘笑得甜,主动凑近亲了他一口。抱着不肯动,懒懒晃动。
“我就说,像您这样的胸怀,怎能这般小气。来我瞅瞅,是不是委屈了?”
说罢捧起他的脸认真端详,样子好生正经。半响过去静静地闭上双眼,逼近,亲吻从眉峰滑向鼻梁。最后落在唇畔,贴住不肯动。
眼帘打开,满眼的笑意。
他沉了脸色,就这么盯着她,片刻后剑眉一拧。
“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整我的。”
语毕这话她可不爱听,径直拧了他一记,扬眉。
“整你哪儿了?甜头都给你占尽了,每日都得哄着护着,还嫌我做得不好?”
气势汹汹的小模样,谁敢真的惹怒她。萧烈也是那她没辙,停了阵,口中妥协。
“好,此生能得你相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得诚恳,她听罢破了功。忍住笑意,轻声。
“哼,知道就好!”
他用力一拽,人再次栽倒他怀中。心里发钝,掩了素日的威风,释然。
“想就一辈子这么待在蘅山,跟你永远待下去。”
女子身板儿娇小玲珑,细细咀嚼对方说的话,静悄悄道一声。
“呵呵,真要这样,准得互看生厌了。”
如此没心没肺的话语,激得男人恨得咬牙。
“你……能不能别气我?”
岳灵听着不觉,总认为合乎情理,抿抿唇啄他下巴。
“傻瓜,待一辈子就是老头老太太了,可不互看生厌么。”
他蹙了蹙眉,面上一僵,心底泛起别的滋味,果断逼近。
“那咱们试试,看到时候究竟谁厌了谁。”
女子闻着,竟是狡黠地笑。不紧不慢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复才抬起脑袋,清凌凌的小声儿。
“唔,不用想,你比我老,到那时候……准是我先嫌你!”
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总把人逗得彻底破功方才顺意。话一说完赶紧扭身想逃,哪知比反应力根本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还未退出床榻,随着吱呀一声响,身子被人重重地拖了回来。一把压在榻上,俯身张口咬上去。从雪白的脖颈到胸前领口,逼得人低呼求饶。
“呀!大野狼要吃人了,救命。”
第43章 043
夜以继日的闹, 无休无止。
他心底很疼她, 就算真的被惹急了也不舍得对她怎么样。大不了就是霸着不让走。暖炉热融, 剥得一件衣裳也不剩,光溜溜依偎在他怀中哪儿都去不得。
岳灵很皮,嘴上永远不服输。恃宠而骄,怎么都有法子逗他, 闹也闹得人失了脾性。
萧烈前几十年无趣, 不是忙着朝堂的事就是巩固自己的实力, 忙得没时间分心想其它。如今有了她,每天都是那般鲜活。压根离不得, 也愈发上心。
蘅山就是他们的栖息地, 在一起就跟灌了蜜似的。他一个男人, 受用其中也不觉得腻。
不过岳灵这两天就很忙了, 据说忙着给他补生日礼物, 每每大清早起床就不见人。他本是不让她起来,可是她偏要,他也拿她没辙。
今日天气好, 晨光打在床头无限温情。不似以往那般湿冷,帐中如往常那般始终火热。岳灵寻了白袄,躺在他怀中动手穿衣。
拍开腰肢上摸索的手掌,感受耳畔一遍遍的亲吻。化在耳廓, 一圈又一圈。闭了眼睛转头回吻过去, 安抚他, 之后再利落地从怀中跳下榻来。叮嘱几句, 就此离开寝居。
榻上的男人单臂抵额,呼吸间都是她留下的味道。不及片刻,翻身坐起。抽出架子上搭着的外衫,套上中衣,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有伤的缘故,他好多天都没练过拳脚。如今消磨几场,伤势未愈,自也不能。但驾马在山林里溜几圈倒是无碍。冬日暖阳,白日天干,他只着单衣也不怕冷。接过底下人呈上的鞭子,大步出了别庄门。
黑风骥被人牵到了前门,在树下等待主人的到来,他才刚到马前,齐恒便神色匆匆地从另头走了过来。见他在此,拱手抱拳。
“王爷。”
在外惯有的冷漠,他面色沉稳,挑眉。
“何事?”
齐恒走近,斟酌其辞,如实禀报。
“据山下驻守来报,昨夜涌来一帮密探,被张庆发现,已经全都捉了起来。”
面无表情听着,思索来回,剑眉微扬,神色冷冷。
“多少人?”
跟前侍从回忆数量,不敢怠慢就此上报。
“大概十来个。”
他没说话,只意味不明扫他一眼。
“探没探清楚来历?”
齐恒始终垂着眸子,赶紧答。
“都是京师那边派出来的,估摸是三皇子的人。”
萧文庄派人来探虚实并不稀奇,他早有预想,不甚在意。
“嗯。”
随扈抬首,屏了屏,再试探性问。
“那王爷,这十余人如何处置?”
他没见多的反应,只落了两字。
“杀了。”
齐恒心领神会,并无多的话。
“属下遵命。”
萧烈行事向来果决,来探虚多半关乎岳灵的安危。依他现在的顾虑,根本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触及她的消息。
哪怕来一百个他也照杀不误,这男人狠,在对外的事情上,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处理完私下一些琐事,继续听了几句,翻身上马。单手持缰干净利落调转马头,底下的齐恒见状,忙又上前。
“还有王爷,今天岳姑娘……又在账房那边支走部分银子。”
居高临下看着他,沉默拉紧缰绳。
“知会本王作甚。”
“这……”
“她要就给,往后不必再问。”
说得相当自然,仿佛以往还会时不时看账本的男人已经完全变了个人。齐恒听着直冒冷汗,唯有领命。
“是。”
骏马在这样的地方能更大程度发挥它的作用,鞭子一落,立马飞驰。
轰然涌动中带动无比蚀骨的畅快,除开搏斗,他最爱驾马。策马而奔,很快便消失无踪。
不问金钱,不顾性命。难道陷入情爱的人都是这般失了分寸?齐恒想着,垂首摇头,愈发不懂。
天色大好,伴随山间溪流声。冬日里打哪儿都枯腾腾,但此处倒还有些生气。平坝上攒了前两日的碎雪,不多,闻得些许。白白盈盈,很是美妙。
几辆马车静静停靠山间,崖上腾出大片空地。上头搭了间小棚,看样子是紧赶慢赶而来。
十足浪漫气息,打哪儿都是一出美景。姑娘安静坐在旁边打量,指挥几位顾来的帮手。领口微敞衬出修长的脖颈,套了绸带轻轻系着。奔波累了,这才找了地方坐下。
她思前顾后,实在想不出要给那男人补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可制造浪漫她倒挺会。花银子买了几捆烟花,张罗一桌美味佳肴,就瞅着晚上给他一份惊喜。
横竖对方什么都不缺,送什么都不如美好的经历来得贴心。
至少岳灵心底是这么认为,虽然法子老套了些,可心诚才是真。再说这个时代的人,有什么老不老套,经典的把戏,用着总不会错。
挑眉,托腮望向另头。忙碌的年轻人跑前跑后,一门心思沉浸其中,专注得一丝不苟。
细瞧之下那脸还挺熟悉,个头不高,瘦瘦的,模样清秀。不是那日在镇上大闹一场的秦召,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