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张瑶琴与太子说话时,叶侧妃便恭恭敬敬的立在一侧装不存在。如今要走了,她倒是走得步步生莲,婀娜多姿,上马车时脚下一拐,“呀”的叫了一声,险些便要跌倒。
太子忙伸手扶住了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低声道:“小心些。”
“多谢殿下……”叶侧妃生性活泼,虽是险些摔着却是半点也没吓着,反到是回头朝太子眨了眨眼睛,悄悄的拿自己用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尖在太子手心处轻轻的挠了挠,只把太子一颗尚有不舍的心也挠的痒痒起来。
叶侧妃这才一笑,就着太子的手,掀开车帘入了车厢。
太子也连忙跟了上去,与叶侧妃同坐一车。
张瑶琴站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近乎明目张胆的小动作,适才的怅然与不舍一时间便如被烈火烧着,不一时便全都被烧没了。
此时,她心里既恨叶氏狐媚,又恨太子没个定力,那恨意里又夹杂着些微的忧虑。
只是太子临行之际,张瑶琴这个太子妃也不好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只得强撑着那端庄的笑容送走了这一行人。待得太子的仪驾离开后,张瑶琴才渐渐的收了脸上的笑容,彻底的冷下脸来。
左右之人看着张瑶琴面上冷色,都不敢说话,只垂首立着,屏息敛声。
过了片刻,张瑶琴方才一甩袖子,冷着声音与左右宫人道:“我出去走走,你们且不必跟着了。”
左右宫人也知张瑶琴这是气急了,只是她们这位太子妃素来好强,总是不愿人前示弱,自是要把身边的人都赶开了才好出气。故而,她们也没多劝,连忙依言行了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张瑶琴挥推了宫人后,一个人站在原地生了会儿闷气,很快便又咬着牙抬步往外走。
她心里闷着气,这走起路来也是又急又快,更不会顾忌周遭的环境,原也就是借此发泄怒火,排解情绪。
只是,她这信步胡走,还没走多远,自己倒是先迷了路,正欲唤人上来询问东宫方向,忽而便听得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极惊喜讶异的声音——
“二嫂!”
张瑶琴闻声,脚下不由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却见三皇子领着两个小太监,正靠在一侧的假山边,手里拿着钓竿,似是垂钓。他看着张瑶琴的目光既惊又喜,仿佛山林中的猎人忽然看见天降的神女,惊喜中又夹杂着忐忑,想要靠近又害怕冒犯。
张瑶琴实在太清楚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了——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就很享受三皇子这样的目光与注视,总是若即若离的吊着对方。
只是,她如今已经太子妃,哪怕仅仅只是为了避人口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必得与底下的皇子保持距离......
若是换了平日里,她肯定不会与三皇子多说。
只是,想起适才太子与叶侧妃那些小动作,张瑶琴心里的那团火便烧得越发厉害,烧得她心口发热,满心燥火。
她回眸看了三皇子一眼,不禁抿唇一笑,微微颔首应道:“原来是三弟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概是地火,哈哈哈……
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地火
姬月白很快便顾不上太子甚至傅修齐和白启了。
她晕船。
姬月白两辈子头一次乘船, 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晕船——前世的时候, 北蛮第二次入关,国破将亡,二皇子要带着张淑妃、张瑶琴等人南渡, 一艘艘的大船里载满了权贵公卿,姬月白则是连船位都没混上, 直接就给塞马车送去给北蛮左贤王了, 再后来一路奔逃,仓皇狼狈, 竟也没有机会乘过船.......
故而, 这回乘船南下,姬月白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新奇与兴奋, 结果待太子一行人来了,大船起行, 她便觉出有些不对了。等到第二日,她难受的差点就要起不来床, 头晕欲呕,连早膳都用不下。
白启原就得了皇帝的吩咐,在侧贴身护卫,早上起来看着姬月白那苍白的小脸便也急了, 不由道:“殿下脸色不大好, 可是昨夜里睡得不好?不若叫太医过来看看?”
姬月白本也没想硬撑着,只是她正头晕懒得说话,这时候也只用手指尖儿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慢吞吞的挤出一个“嗯”字来。
她今日晨间起来时便难受的很,只强撑着在宫人的服侍下略作梳洗,不仅没有涂脂抹粉,便是连发髻也没有来得及梳,一头鸦羽似的乌发就那样柔柔软软的披在肩头。因她皮肤本就白的很,被披散着的乌发一衬,更是如清水芙蓉一般的柔软透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微微鼓着的雪颊上,似是抹了一层薄薄的金粉,越发衬得她肌肤白如宣纸,似是轻薄脆弱到了极点,甚至禁不住轻轻一揉。
白启站在一侧,看着姬月白的侧脸出了会儿神,一时没了反应。
姬月白坐着等了一会儿,因为一直没等到白启的回应,这才抬起眼,恹恹的看了白启一眼。
撞见她望过来的目光,白启便如同被火烫着了一般,急慌慌的跳了起来,然后快步往外跳,口上匆匆道:“我去叫太医。”
姬月白看着白启这逃跑似的离开背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自从上了船,白启和傅修齐都古里古怪的?明明前世的时候,这两人也是亦敌亦友,联手对付过北蛮的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姬月白这才想起傅修齐,忽而便听得敲门声以及傅修齐的声音——
“殿下,我能进来吗?”傅修齐的声音沉静,便如清晨的微风般令人舒心。
姬月白有点头晕,闻声转过头,换了个坐姿,转身去看门边,懒洋洋的挤出一句话来:“进来。”
房门被推开,傅修齐的脚步声很快便传了进来。
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粥米的鲜香气味。
姬月白还未用早膳,现下忽然闻到这味道却忽然觉得自己本已麻木的胃部又有了感觉,粥米的鲜香气味就像是一枚小勾子,在她的胃里使劲勾着,就连胃底的饥饿感也被勾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傅修齐以及对方手里提着的食盒,一直恹恹然的情绪似乎也跟着好了一些,主动开口问道:“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
傅修齐抬步上前,主动将手上的红漆食盒搁在案上,然后从里面取出热腾腾的海鲜粥,口上道:“海鲜粥——我听说你早膳没用,就想着给你送点儿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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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齐有点认床,昨日里又撞上了天降情敌这种大雷,夜里也没睡好,不过他调节能力一流,一早便起了,顺道还溜达了一下,溜达着溜达着便到了船上的小厨房。
反正,傅修齐一向就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想法,早些时候还自己撸袖子做火锅、配调料,又因着现代带来的眼光还在,食材处理什么的也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早上时,他溜达进厨房,正好便看见了厨房里那好几篓子鱼虾——都是直接从水里捞出来的鱼虾,鲜活乱蹦,新鲜得很。
傅修齐看着看着,忍不住便动了做海鲜粥的心思。左右厨房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他要做倒是能直接上手。
小厨房里的人见傅修齐生得清俊挺拔,想着对方也是侯门出身,生怕他就是一时兴起胡乱找事,一开始都不敢叫他动手——傅修齐自己烧着了没事,要是一不小心弄得小厨房着了火,太子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下人也都是要跟着受罚的。只是,后来瞧着傅修齐手脚利索,有条有理,他们倒也稍稍放了心,由着傅修齐折腾去了。
傅修齐煮粥自然不是就想自己过个瘾,想得还是叫姬月白尝一口。故而,鱼虾处理上,他便仔细了许多——先拎了几条活鱼破开鱼肚,用刀将鱼肉一片片的剐下,挑了鱼刺,然后将鱼肉剁成鱼茸;活虾亦是如此处理,剥壳剁成虾茸.......
厨房的人见傅修齐拿了砂锅与珍珠米出来便也猜着他是要做海鲜粥,不免道:“海鲜粥取的便是一个鲜字,如今又是在水上,鱼虾都是鲜活的。直接往米里加一些,用砂锅熬煮,这才不失天然滋味,别有一番鲜味呢。”言下之意是觉得傅修齐剁鱼剁虾都有些多此一举。
傅修齐却道:“吃粥的时候挑鱼刺、剥虾壳总是有些麻烦的。”反正,他瞧姬月白就不太喜欢这样的麻烦。
厨房的人一下子就没了话,只好随他去了。
傅修齐又切了一些配料,按着顺序一点点的加到砂锅里。因着他处处仔细,处处用心,这样一锅粥煮下来竟也差不多费了一个时辰。
好容易等到粥煮开了,噗噗的顶着砂锅的盖子,往外冒着黏糊糊的泡泡,傅修齐便又往里撒了一把切碎了的菜叶,看着这一整锅热腾腾的海鲜粥,心里美得冒泡:听说姬月白早上还没用早膳,正好可以端过去给她尝尝味道~
姓白的小子穿甲衣配长剑,就知道耍帅,傅修齐看得牙痒痒,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安慰自己:男人光靠脸有什么用?他长成这样也都不骄不躁,从来也没想过耍帅使美人计什么的!而且,娶媳妇肯定不能靠脸啊!
傅修齐在心里批判了一下白启的耍帅行为,很快便又从砂锅里舀了一碗热粥,喜孜孜的寻了配套的食盒装上,然后便提着食盒去给姬月白送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