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宣政殿大门紧闭, 宸王盯着那扇门, 眼中似窝着一团火。
闫清咳嗽两声,声音沙哑:“二哥, 有什么事先等父皇病愈再说,别跪了。”
宸王的脸苍白得像张纸, 闫清觉得他再这样跪下去就一命呜呼了。
“太子派人刺杀我, 明明有那么多的证据指向太子,父皇却命我幽禁于府上养病。”宸王暗暗捏着拳头:“我是太子的双臂, 一旦太子有事,我都是第一个受罚的人, 父皇在警告我,太子也在警告我,可是为什么?我难道不是父皇的儿子么?”
宸王看向闫清,闫清却无言以对。
若什么事都必须有原因, 那么这世间也就和平许多了。
风卷起闫清的发,将直坠的衣摆吹得裂裂生风。
忽然一只手放在闫清肩上,将闫清猛地往后一拉。
“你进宫做什么?”南朝王皱眉的脸出现在闫清面前。
“总不能不管?”闫清道。
南朝王看一眼宸王的背脊, 眼中满是嫌弃:“都已经这样了, 你就算把太后找来也帮不了他。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父皇还病着, 你进宫不去看父皇, 却来这儿陪他?你想和父皇做对吗?”
磅礴大雨掩盖住两人的声音,闫清道:“正是为了父皇,我才来的。”
“什么意思?”南朝王不解。
闫清摇头:“你守着他, 我马上回来。”也没有再去宸王身边了,而是往福宁宫走去。
李公公守在福宁宫外,见闫清撑着伞来了,直接将闫清接近了前殿。
“听说郡王进宫了,皇上本就想传召您,谁知您先来了。”李公公将热茶递给闫清。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安心。”闫清捧着茶问道:“父皇醒了没,我想去看看他。”
“皇上在寝殿。”李公公将闫清带向后殿。
闫清本以为会白来一场,没想到皇帝居然肯见他。
闫清还是第一次走进福宁宫,皇帝见任何人,哪怕是王爷太子,也是在宣政殿的。
寝殿的门打开,闫清安静地走进去。
皇帝只穿着里衣,披着一件外袍坐在窗下,窗外是葱翠的竹林。
皇帝的寝殿很有一股江南的味道,窗户很大,是连成一片的,全部打开来就四面通风,寝殿后院低了一截,里面杂乱栽着竹子,回廊的屋檐落下雨水,拍打在探进来的竹叶上。
闫清很喜欢这间屋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顿时觉得他的府邸俗不可耐。
皇帝果然没有什么病容,至少比宸王看起来红润多了。
“父皇。”闫清轻声唤道。
“嗯。”皇帝道:“他还跪着?”
语气淡淡的。
闫清缄默半晌,这个问题想必不用他回答,皇帝的人自然一直盯着宣政殿的。
“他是不是笃定了朕不敢弑子。”
“父皇息怒!”闫清道:“二哥他现在很惶恐。”
“惶恐?”皇帝冷笑:“他结党营私,表面上仁厚礼贤,对朕毕恭毕敬,实则无时无刻都在觊觎着这个皇位!”
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闫清垂头听着,就当给皇帝当出气筒了。
“朕的耐心已被磨尽,即刻就颁下旨意,撤去他的亲王位。”
皇帝说完后,屋子里鸦雀无声。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来为他求情的吗?”皇帝问道。
“不是,我只是来看望父皇的,本以为父皇不会见我。”闫清道。
闫清当真只是来走个过场,就如南朝王说的那样,他进宫却不来看望皇帝,传出去太不好听。
皇帝被闫清狠狠地一噎,抬手指着闫清,眼中的怒火仿佛想要一脚把他踢出去。
皇帝破口大骂的声音传遍殿外的回廊,李松站在门口战战兢兢,许久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屋子里闫清规规矩矩跪着,皇帝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指着闫清的脑袋怒骂。
“皇上,葭妃娘娘求见。”李松小声道。
“不见。”皇帝撑着桌子歇口气,又看向闫清:“你也滚,但凡你们几个有一个省心的,朕也能多活几十年!”
李松得了话就出去了,一刻也不敢多呆。
闫清的耳朵都木了,从地上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滚回来。”皇帝又道。
闫清又转回身。
“你到底进宫来做什么?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诓骗朕。”
这次的语气好了许多,闫清抬头看看皇帝,确定他不会再骂人了,才道:“进来带宸王出宫。”
“还是为了帮他。”皇帝的脸冷下来:“你们一个个的为他求情,当朕是死了吗!”
“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想带他出宫而已,宸王已经跪了两天,再不能跪下去了。”
皇帝神情一滞。
“皇祖母接儿臣入宫也是这个意思,还请父皇息怒。”闫清平静说着。
宸王跪得越久,外面对此事的议论声越大,要是宸王跪出了什么毛病,皇帝还会被人指责心狠逼死儿子。
这两个人,真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闫清简直无话可说。
皇帝缓缓坐下去,吐出一口浊气:“是不能再跪了。”
他总以为他是他们的父皇,皇子太子不好都是他的责任,却没来得及去转变这个身份。现在他和他们之间,君臣之后才是父子了。
只怪岁月匆匆,他还沉浸在对儿子的失望中,而他的儿子已经学会拿捏住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松手。
皇帝看向闫清,眼带探究:“你来朕这里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就为了带宸王出宫?”
闫清无奈:“儿臣还病着,就想快点办完事回府。”
“你是怪朕让你为难了?”皇帝又瞪眼。
“儿臣不敢。”闫清跪下:“皇祖母教导过,父皇是君,我们做儿臣的是臣。儿臣做任何事都应当站在父皇的身后,不该问的就什么也别问,该知道的事情就算是不问,也总有一天能够知道。”
难为他又跪又起的,皇帝能不能关怀一下大病初愈的人?
皇帝的脸色顿时缓和,又似乎拉不下脸来,背过身去,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去把他带出宫。”
闫清得了话,忙不迭地走了。
在福宁宫门口遇见葭妃,葭妃雍容美丽,见到闫清也只是淡淡点头。
在这后宫里,葭妃算得上最出众的长相了,美丽却不妖娆,透着凉薄的疏离感。
见到葭妃如此淡然,闫清有些诧异,毕竟宸王都已经这样了,换成俞贵妃,恐怕早就闹了福宁宫几次了。
李松跟在闫清后面,讨好地笑道:“委屈郡王了,莫名挨了骂。”
“父皇没骂我,只是因为一些事发了火罢了。”
闫清知道李松在想什么,以为刚才见到闫清跪着挨骂的样子,闫清就心中记恨吗?
李松忙点头:“皇上近来心情不佳,郡王忍着些,过些日子就好了。”
“知道了。”闫清对李松和煦一笑。
回到宣政殿,南朝王一脸黑沉地站在宸王身边,内侍给宸王撑着伞,见到闫清回来了,南朝王指着宸王:“这事到底有没有结果,都开始说胡话了。”
闫清一惊,蹲下去,见宸王已然双眼微阖,嘴里念念有词。
估计是跪了两天,加上伤口淋了雨,身子支撑不住了。
“父皇到底怎么说的?”南朝王跟着蹲下来。
“让把人送出去。”闫清道。
南朝王怔了怔,啧啧两声:“果真只有老三才是他的儿子,老三一出事,全都给拉出来陪葬。”
闫清蹲着不说话,方才他已经派人去禁卫传了话,现在只需要等他们抬着轿子进来就行了。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反复发热。
内侍用背撑着宸王的身子,闫清仔细看看宸王的脸。
“你在看什么?”南朝王也凑过来看。
“看看他眉头有没有黑气。”闫清指着宸王的脸:“是不是撞邪了,不然怎么这么倒霉?”
南朝王:“……”他信了他的邪。
被闫清一打岔,南朝王一肚子的话也忘了,撑着膝站起来:“没事我就回去了。”
“回去。”闫清点头。
“我还是说一句,这事是太子和宸王的事,不关咱俩的事,你别什么都往里掺合,捞不到一点好处的,还惹一身骚。”南朝王道。
这事也不是闫清想管,可如今能站出来从中调解的就只有他了,若他装聋作哑,太后该有多失望。
虽然太后一直都没有命人去找过闫清,可太后是想找他的,不然也不会在王华进宫递了牌子后,太后便立马将他接进宫来,若不想让他管,多的是法子拒绝他。
宸王被送出了宫,闫清也回府养病去了,让人去枢密院请了个没有时限的病假,听说王知深当场就沉默了。
皇帝恢复了早朝,宸王府没有一丝消息传出,仿佛沉寂了一般。
结果就在两日后,皇帝在早朝上宣读了宸王的三大罪责。
结交官员、妖言惑众、贪污银两。即刻命大理寺将罪状拟出,宸王除去一切朝务,收回亲王印玺,不得随意出府入宫。
一锤定音,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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