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霞在打量云杪的同时,云杪也在打量着他。
在看见沈观霞之后,她忽然间忆起了一位故人,听见沈观霞的话,也是忽地心头一动。
但很快她又暗自摇了摇头,笑自己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
若非飞升上界获得仙籍的修士,绝无可能轻易跨越时空,强大如炼虚子那样的渡劫期修士,也因违抗天道的举动而身消道陨。
她与那人离别不过四百年,对方怎么可能会达到等同炼虚子的境界修为。
大千世界无数,难免会遇见相似的人。
碎玉元君见云杪抿唇不说话,以为她心中不悦,连忙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打破了僵局。
“观霞,你前些日子才回观中,怕是还不认得云宗主。这位客人便是你四师叔曾提起过的云杪元君,她是缥缈宗的宗主,也是你亲表弟的师父,赶快给云宗主行礼。”
沈观霞逐渐恢复理智,方才深深地望着她,拱手作揖道:“晚辈沈观霞见过云宗主。”
闻言,碎玉元君又冲云杪歉意一笑,“犬子不识云宗主,多有失礼,还望云宗主莫见怪。”
“不碍事。”云杪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乍瞧令郎,也觉着有些熟悉呢,想必这就是缘分吧。”
幸亏云杪没生气,沈观主微松了口气,见云杪为太清观圆场,立刻将话题岔到了别处。
“云宗主今日出锁妖塔,太清观已备下宴席,眼下时辰不早,不如先请道童为宗主休整一番吧。”
言外之意就是换身衣裳准备赴宴,云杪欣然地了点头,顺着沈观主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
赴宴前,沈观主与碎玉元君趁着这短暂的功夫,将沈观霞唤到屋子里责备了一番。
“观霞,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是儿臣失礼了。”沈观霞微微低头,却沉默地未作解释。
沈观主还想说什么,却见宴席待开,不得不先将此事压下,“今晚的宴席,你待在房间里好好思过吧。”
他走后,沈观霞一人团坐在蒲团上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宴后沈君越归来,忍不住在旁边打趣他,“观霞,平日里瞧你挺正经的,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胆子可忒大呀,也不瞧瞧那是谁。”
“云宗主修为高深莫测,大伯都拿她当前辈看,十有**是你祖宗辈儿的人,你可别冲昏头脑,逾越了礼节。”
言外之意,在云杪面前他们都是小辈。
沈君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目光,神情微黯。
修为比沈观主还高,兴许是个几千岁的高阶修士,说她在元天大陆待了近万年也很有可能。他这一世不过才二、三十岁,云杪怎么可能是他前世在另一个古怪世界中的妻子?
沈观霞黯然的模样落在沈君越眼里,便是为情而神伤,不由咂了咂舌。
他这表弟一向不懂情爱,如今乍然情窦初开,真是叫人捏一把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去取水的路上会相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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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重振修仙古宗(19)
大约是沈观霞在云杪面前失了礼数,沈观主一连几日都未让他在云杪面前露脸, 待那日的尴尬气氛烟消云散以后, 方才又提起太阴真水的事情来。
“根据观测的结果来看,太阴真水自北向南流动, 将会于明年的七月上旬时途经浣沙溪畔,只要提前在指定点设下阵法, 便可拦截太阴真水。”
太阴真水的流动是非常快的,肉眼几乎难以看清它的速度, 唯有修士在它经过的路途上设下阵法, 才能令太阴真水的流动变迟缓。
云杪思索着点了点头, 询问道:“那便是说在八个月以后,你们预计设下阵法需要花多长时间?”
“时间有些紧张,但赶一赶也不是不可以完成。”碎玉元君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轻声道,“这倒不是主要问题, 只是没料到太阴真水途经的地点会在浣沙溪附近。”
浣沙溪是普通人类生活的地方, 靠小镇城池都很近,周围必然也会有其他宗门势力存在。
若太清观派人前往浣沙溪畔设立阵法,那有关太阴真水的消息固然守不住, 届时定会有许多人插足此事。
太清观不怕旁人来抢太阴真水,碎玉元君只担心,那些人会影响阵法设立,导致阵法不能按时完成,若叫太阴真水流走, 下一次想找到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碎玉元君整整花了七年,才追寻到太阴真水的踪迹。
云杪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如果是阵法的话,不必担心,我自会与太清观修士一同前往,只需不足两个月,不知碎玉元君打算将阵法一事交付于哪位弟子?”
阵法,是云杪的强项。
闻言,碎玉元君面色微露一丝尴尬,很快又另一道声音轻轻响起。
“正是晚辈。”说话的人是沈观霞。
太阴真水之事,太清观一直很重视,自然是要把这件要事交给观内最靠谱的弟子才放心。
云杪面色却未有半分异样,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道:“那好,待五月初时,我便与观霞同行浣沙溪。”
沈观霞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微松了一口气,云杪未因先前的事排斥他,他心底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喜意。
几人交谈间,又将话题转到了云杪从锁妖塔九层内带出来的玉简,沈观主并未隐瞒玉简中的消息,原来那是太清观祖师爷阮真的亲笔札记。
上面以阮真的视角记录了一段往事,从札记的内容来看。
阮真当年与太白宗的祖师爷穆白本是情投意合,两人相互许诺会结为道侣彼此扶持,却不料半路杀出一名唤作步怜花的女子,将穆白迷的神魂颠倒。
阮真惊怒之下,偶然发现步怜花并不是普通的人类女子,而是专门修炼媚术的修士。
自古以来,修炼媚术的女修一向被视作歪魔邪道,阮真恐穆白被迷惑导致心魂受损,遂要揭穿步怜花的身份。但同为女子,步怜花在玩弄人心与左右情感方面的本事比阮真高了不止一点半点,阮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阮真对穆白的糊涂失望至极,两人分别创立了不同的宗派分道扬镳,期间未曾停止过与步怜花斗争,最终落得两败俱伤,幸而顺利撕下了步怜花的画皮。
步怜花自此后消失不见,不知生死,穆白终于恍然大悟,然阮真早就心灰意冷,不肯再原谅他。
但念在往日情分上,阮真也没有选择将穆白被妖女迷惑的事公之于众,毁掉他与太白宗在元天大陆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
后来阮真知晓自己寿元所剩不多,便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宗门上。身消道陨之际,她念及生前这些意难平之事,便亲手写在了札记中,存放在锁妖塔九层之中。
“没想到外界盛传了许多年的事,真相竟是这样。”
云杪微叹,这太清观的祖师爷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并非外界所传那样善妒偏执,反倒是穆白亏欠了她太多。想来穆白最后之所以难除心魔而渡劫失败,便是因阮真到死都未曾原谅他。
但云杪转念一想,这穆白到最后也没有勇气向所有人承认自己的过错,还阮真一个清誉,怪不得突破不了心魔。
这样的男人,她是不大看得起的。
只是沈观主和碎玉元君尊重祖师爷的想法,似乎并没有想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想法,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云杪也不好多说什么。
与太清观商议好前往浣沙溪后,云杪便开始着手助沈逍游治疗神魂上的旧伤,时不时地在缥缈峰和太清观两头跑。
易雨寒也终于自静止空间内出关,虽才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却是修为暴涨,境界从练起十二层一路突破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
仔细一瞧,他离突破金丹期仅有一步之遥,但易雨寒很耐得住性子,没有半分急躁。他受云杪教诲以后,反倒刻意把自己修炼的脚步放缓了不少,基础打的非常扎实。
掐指一算,易雨寒在静止空间内修炼了整整一百七十多年,他的《缥缈心诀》与《桑木仙抄》同时修炼到了三层,《焚海决》也参悟了大半。
云杪十分满意,别看易雨寒只有筑基期修为,但他底子打的格外扎实,论其实力来,根本不属于金丹中期的修士。
不论是太清观的修士,还是缥缈宗的同门自己,在亲眼目睹易雨寒的飞速突破时,皆是震惊不已。
云杪却微微一笑,半句不提静止空间的存在,只将结果归结于宗门心法上。
沈观霞却垂着眸未曾说话,易雨寒的飞速提升很扎实,并不像借助丹药外力突破,这让他联想起了自己。
他手腕上那片淡青色花纹内所藏着的空间,和元天大陆的流速是不一样的,之所以能在不到三十年内超过沈君越的境界,不仅仅因为他一出生就是金丹期修士,也离不开神秘空间的帮助。
不仅如此,空间内的书楼有许多玉简功法,还记载了如何巧妙隐藏修为气息的神奇功法,在元天大陆内闻所未闻,像是另一个修□□的产物。
实际上,沈观霞已经离分神期仅有一步之遥了,但在外界眼中,他仍是元婴后期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