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心中一阵哀嚎,这下他们肯定要检查一遍仓里还有没有人了。
船身一阵猛摇,好像又有人跳上船。壮汉从身后抽出一把砍刀,粗着嗓门喊:“里面的人滚出来。”
一道声音制止他:“冯冲,小声。”
苏夕此时被吵醒了。和很多生病后,刚一醒来的人一样,她睁开眼正想说话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船舱内外顿时鸦雀无声,齐齐地等她咳嗽完。
遇到劫匪该怎么办?
苏然:认怂,听话,还要和危险分子划清关系。
苏然不敢露面,只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各位英雄,我们投降,投降,别动手,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她费劲地推动身边的麻包,忽然眼前的麻包被人一手拎开,一张脸从船舱外望过来。
待看清苏然的样子后,那人勾勾手指示意她出来。
苏然举着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弯着腰从船舱里慢慢往外钻。
苏夕跟在她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压不住的咳,经过舱口时,船晃动,她站立不稳,外面那人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下。
套关系的好机会啊,苏然赶紧替妹妹连声道谢。
那人松开手,皱眉也不好说什么。
走出船舱苏然侧头看到旁边停了一条小船,船上或坐或站有三个人,自己呆的这条船上多了四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是搬麻包的壮汉,有人叫他冯冲。还有一个刚刚扶了苏夕一下,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
而刚刚一路同行的乘客,此时正披头散发地躺在船板上不知死活。
苏然保持双手上举的投降姿势,咽了下口水,小心地说:“我和我弟太冷了才躲到船上来,我们没有武器,也不认识那个人。他在我们上船前就已经在船上了。”
这种打不过人家还冲动冒失又携带武器的人,必须马上划清关系。
突发的意外,让两拨人马都有点蒙。
冯冲看了眼小个子:“毛六,怎么着?留吗?”
苏然的小心脏一阵乱跳。她可是和女主在一起的,她就不信了,女主还能死在这?剧情都还没展开那。
果然,下一秒,那小个子回道:“先带回去。”
苏然乖乖地举着双手,从盐船上跳到旁边的小船上。
冯冲在苏然经过时,用手中的砍刀拍了下她的胳膊。
“你一直举着手干啥呢?”
苏然被拍得身子一晃,低声解释:“投降不是这个姿势吗?”
冯冲:“……不知道,老子没投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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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苏夕连那昏过去的人,一起被带到小船上,也没给他们套个麻袋,不过这天黑的透透的,苏然根本看不清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家觉得他们已经是要死的人,没必要套麻袋。
两条船分头行动,盐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苏然几人坐的小船在芦苇荡里转了一会儿,开到一处山脚下。
大约是苏然态度不错,很配合,对方没太为难,只是把他们随意扔在一处洞里。
洞口有铁栅栏,是个牢房,外面留了一个人看守。
苏然先扶苏夕坐好,确定她身体无大碍,松下一口气。
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的,里面潮湿黑暗,墙壁纯泥土,不时还有虫子爬进爬出。
和这里一比,原主那个穷的四壁光光的家又好上许多,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苏夕嘤嘤地低声哭泣,一手拉着姐姐不放,问:“姐,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要杀早就杀了,不会留到现在。”苏然摇摇头,又补充一句:“你不会有事的。”
刚刚那群人只要动动脚把那冒失鬼踢水里,他就死定了,但是他们也没这样干,还把人一起带回来,可见不是穷凶极恶的那种。
再说苏夕是女主,肯定不会有事。
只不过自己就难说了,像她这么漂亮又不是女主,抓起来当个压寨夫人很合适。
苏然又皱眉嘱咐道:“跟你说过,要叫我哥,能混一时是一时。”
苏夕忙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是祈祷苏夕女主光环护体,引来殷华搭救,二就是自救。
这大半夜的,又饿又累又困,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救无从谈起。
她拍拍苏夕:“趁着现在没人搭理,赶紧睡觉恢复体力。”
苏夕眼神怯怯地望着地上躺着的人:“他一直没动,是不是死了?”
她不说,苏然差点把那冒失鬼忘了。
“应该活着吧,否则就不会带着了。”
苏然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门外,见没人盯着他们,就小心地蹭到那人身边,伸出个手指轻轻戳了戳。
苏夕紧张地唤了声,苏然示意她安心。
一般来说牢房里遇见奇怪的人,是要开副本的节奏,更不用说还有女主在这里。
她还记得那壮汉在这人身上打了两拳,居然能昏这么久,抗揍能力实在一般般。
再想想他刚才的样子,也不是个会功夫的,性格还有点冲动。
苏然觉得,这人应该是走炮灰路线的,没准正是来给自己传递重要内容用的。
正想着,就听那人哼唧一声,突然坐了起来,苏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呆坐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苏然。
苏然小声问:“这位兄弟,你没事吧?”
“是你救了我?”
苏然犹豫了下:“……算是吧。”
那人问完这句话,就不再言语,爬到墙边,半死不活地靠着,双眼茫然地望着顶上。
9.第9章
苏然耐心地小声问了几句,见他一直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就懒得再搭理,撇撇嘴,回到苏夕身边。
后半夜,苏然冻得睡不着,顾不上角落的泥土和虫子,拉着苏夕缩进去,两人抱着取暖才勉强睡着。她心里替自己抱委屈,还是穿进自己书里,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这种委屈的心情到第二天一早,就好了不少,因为牢饭里居然有馒头,虽然只是黄黄黑黑的糙米馒头,那也比米汤好多了。
“这伙食,比咱家强。”苏然一边啃馒头一边说,“囚犯都能吃馒头,其它人肯定顿顿有肉。”
什么时候她的要求变的这么低了,啃个馒头都能啃出幸福感。
苏夕受姐姐影响,也不再那么害怕,嘴角甚至带上一丝笑意,小口地吃饭。
明明是挺好的气氛,偏有人来破坏。
在墙边靠了一晚上居然还没冻死的冒失鬼突然冷哼一声:“愚蠢啊愚蠢。”
摆明是在讽刺她当个囚犯吃个馒头都能开心这样,还拉着长音,跟咏叹调似的。
苏然看不惯这种装逼犯,也学着他的调调冷哼一声说:“你不蠢,怎么和我们关一起了?夜里要不是你送死,我们未必被抓住。”
冒失鬼忽然凄惨一笑,低声叹道:“何某一生光明磊落正正当当,想不到却要背着污名死于山匪之手。”
嗯?光明磊落正正当当?这词怎那么耳熟啊。
苏然眯眼细细打量他,竟从那青肿的眉眼中认出来了。
“我说怎么眼熟呢,你不就是那天当街教训我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那个……”她一拍大腿,“几天不见,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上次见他时,还穿的有模有样,一身正气的。
冒失鬼听了这话,总算有点动作。他转过头,看着苏然,半天还是一脸茫然,明显是没认出来。
苏然凑上去:“这位兄台,我瞧你也是个体面人,有什么冤屈说出来听听?”
又把他那份没动过的馒头往前推:“有什么委屈,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万一人家没杀咱们,结果自己把自己饿死了,多划不来。”
她心里乐开了花,大机缘啊这是!小说游戏不都是这样吗,但凡出现台词多的NPC,那一定是要走支线了。
冒失鬼懵懵懂懂:“我们……认识?”
“当然认识,”苏然正色,“在下姓苏,兄台可能不记得了,那天在文水县多亏了兄台指点,苏某才没有走了弯路。”
冒失鬼一脸蠢萌。
苏然:“还没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这冒失鬼一看就不是世外高人,但是他说的话很有内容可扒的感觉,苏然脸皮厚,叫声恩人不觉得怎么样。
冒失鬼神色怔怔,渐渐的,双眼放光,情绪颇有些激动,一把抓住苏然的手:“天意啊天意!”
苏然赶紧看了眼铁栅栏:“小声点。”
苏夕被他俩的对话吸引,也在旁边认真地听着。
“苏兄弟,小生何行修,有重大事情要上报朝廷,只怕是没命带出去了。”何行修双目赤红,小心地觑了眼门外的看守,低声说,“在下将此事告诉苏兄弟,若有朝一日苏兄弟能将此事大白于天下,还在下一个清白,何某下辈子做牛做马必将报答苏兄的恩德!”
下辈子就算了,这辈子来点实际的比较重要。
她马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度:“兄台请说。”
“在下曾是齐州府尹的文书,只因为发现他与山匪为伍收受贿赂,还私设岗哨向往来客商收钱,最关键的是他擅自将官盐取出卖予盐枭,又再其中混入沙子以维持重量。事情败露后,便要杀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