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有些委屈。
她不能接受这个世界的婚姻制度,所以就不可以拥有一段爱情了吗?因为知道难有结果,必须从一开始就放弃吗?
她还希望将来,不管他是肃王爷还是问鼎天下,她都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想当年,我还和……有过一段。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轻声说,拽了下他衣角,“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只要没有其它矛盾,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殷祺被那句“喜欢你”戳得心软,忍下心头火气,沉默许久,才说:“你是要一直做我的外室?”
在殷祺看来,她说了喜欢自己,又与他有了身体纠缠,自然是想一辈子在他身边的。
苏然没料到他会有这种想法,下意识说:“也不是……”
殷祺皱眉,疑惑地看她。
苏然呐呐解释:“等你娶妻,我就会离开……与婚姻的形式无关,我受不了心爱的人身边有别的女人。”
殷祺诧异,伸出手捏住她下巴迫她抬头,双眼直视她。
“我若娶妻,你就离开?苏然,你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苏然又惊又委屈,使劲眨眨眼,脱口道,“离开你我也很难受啊!我理解你的难处,但不是说我就要接受它。”
殷祺松下手,眼神渐冷:“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在我娶妻之前,一直与我苟且下去。”
苏然直觉他是不高兴了,苟且……要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词啊。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快乐的吗?只要别去想那些……”
“我做不到。”殷祺打断她,“我不可能不去想将来。所以,你说的这种方式,我拒绝。”
苏然张张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呀……你又不吃亏……”
殷祺摇头:“这不是吃亏不吃亏的事。在你心里,我反正可有可无。”
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为一个人考虑将来,而她却只想要一时的苟且。
苏然眼圈发热,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就要和我分手吗?”
分手这个词,殷祺理解了一半,他点点头,又看向她,到底于心不忍,补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你身处何等境况,若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来,我定会护你余生周全。”
他说完,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苏然手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不断地深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左右看看,见无人,便用袖子狠狠抹了下眼睛。
走就走,正好她以后还不用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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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祺步子迈的飞快,直接出了府门,牵过马就要离开。
身后有人喊住他。
“世子请留步。”
殷祺转身,就见朱晗与莫文澜带着从西王府几位老臣追过来,身边还跟着柏寒青和熊良。
殷祺眯眯眼,这架势,将北王、从西王和柏江的人马都到齐了啊。
“朱先生有事?”
朱晗表情严肃,道:“朱某日前得到消息,原来将北王手中还有一皇子,世子可知此事?”
殷祺一笑,深知朱晗这样问,就是在怀疑肃王府暗中搞鬼。这也正常,换成是他,一旦知道这世上不止一个皇子,也会首先怀疑肃王府。
“朱先生才知道吗?看样子你的消息网该整整了。”
朱晗一愣,与从西王府几位老臣对视一眼,都很意外殷祺竟然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还请世子告知,这里哪一个是真皇子。”
“都不是。”殷祺看也没看,语气不善,说完就翻身上马打算离开。
朱晗皱眉,平日殷祺就算再生气,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而且他一贯擅长用温和有礼的态度做伪装,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熊良看他要走,提着武器过去拦在马前。
“世子今日还是把话说清楚再走吧。”
殷祺在马上眯眼看他,冷笑一声,突然足尖弓起从马上一跃而下,手中马鞭直直地向熊良挥去。
在场众人都很意外。相传肃王府世子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只会做生意赚钱,但看他今日这一手,断不是几年时间能练成的。
还不止。
殷祺一鞭挥出,被熊良提刀挡下,紧接着又是一鞭,同时欺身上前,左手成掌,一掌击在熊良胸前。
熊良捂着胸口连退数步。
他是武将,武功算不得高但肯定也不弱,不过几招就被殷祺打败。
柏寒青见此,立刻就要上前,被朱晗喝止。
他往前两步,对殷祺道:“原来肃王府世子竟是身怀武艺,失敬。”
殷祺侧头,笑问朱晗:“朱先生也想试试吗?”
“不敢。”
“那就别挡我的路。”
殷祺上马,大喝一声,驾马离开。
朱晗在原地停留许久,一手摸上胡子,自言自语道:“处处示弱,所图甚大。”
他顿了下,又在心中奇道,虽说他们作为反贼不可能去跟皇上告密,但既然藏了这么多年,为何在今日暴露出来?
100.第100章
从西王府地处西南, 水量充足,府中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湖。
罗乘风正半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双手枕在头下。
月色如华, 照得水面点点粼光。
突然, 一样不知什么东西被人从远处扔进湖里, 掉在距离岸边一米左右的位置。
罗乘风眯眼, 好像是把……匕首?
他懒得动。
这时,就见一道人影急匆匆跑过来,从他身边不远处闪过去, 直接趟进湖里, 在匕首掉落的位置弯腰去摸。
罗乘风坐起身子, 心里纳闷,苏然这是折腾什么呢?
苏然正在发泄情绪。不是分手嘛,那就不能再留前男友的东西,省得睹物堵心。
她抱着殷祺给她的匕首,跑到湖边, 将它直接扔进湖水里。
那匕首甫一落水, 苏然就后悔了。
万一哪天……再说,上面还有红宝石呢。
还好掉的位置不远, 她很快就捡回来了。
苏然后退两步, 离开水面, 一屁股坐在地上, 反正裤子也湿了, 脏就脏吧。
小心地把匕首打开, 用干净的衣服轻擦上面的水。
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像她这么懂事又漂亮的女人去哪找,多少男人巴不得遇到一个。没眼光!活该单身一万年。等他以后娶上一堆貌合神离的老婆就会念起她的好,到时候,不管他怎么哀求,她也绝对不吃回头草。
骂着骂着,眼泪扑刷刷就掉下来了。
凭什么啊!别人分手,至少还有点原因,她这叫什么,情正浓时,分手?就不能先好上几年,等激情慢慢退了,再和平分手吗?
刚上床就分手,渣男!
她抬手,用衣袖擦眼睛,结果眼泪越擦越多。
罗乘风叹气,这时候他若离开,一定会弄出动静,苏然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了。
看来今晚难免尴尬了。
他索性开口:“哭什么,不是捡回来了。”
苏然一惊,回头见是他,责备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人身后,也不说一声。”
罗乘风无语,明明是他先来的。
他看她胡乱地抹眼泪,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哭,只会笑。”
“怎么可能,平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
所以现在不好了吗?罗乘风心里想,却没问。他视线落到那把匕首上。
他们三人被逍遥客抓住那日,罗乘风就看出苏然与殷祺之间不一样的关系。
她今晚这个样子,必是和那人有关。
他独来独往惯了,不懂如何安慰,等了会儿,问:“哭够了吗?”
苏然抿唇委委屈屈:“没有,还想哭。”
她转头看罗乘风一眼:“你快点离开啊,你在这看着,我怎么哭啊。”
罗乘风挑眉,这是赶上寸点了,惹不起。
他起身,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他停下,转身盯着她。
虽说可能性很小,但万一想不开跳湖了呢。
突然,身后有人语带惊喜地叫他:“二当家,你在这干吗呢?”
罗乘风回头,见是侯三,拍拍他肩笑着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侯三憨憨一笑:“我跟着熊将军,每天练武,你看,我是不是壮了很多。”
他举起胳膊给他看肌肉,眼一抬,发现远处的人影,疑惑地问:“那不是大当家吗?”
罗乘风拦住他:“她丢了很值钱的东西,正难过呢。”
侯三大惊:“那可惨了,大当家最爱钱了。”
罗乘风看看远处缩着脑袋的苏然,叹道:“可不是,正哭呢。你这几天没事,先跟在大当家身边,看着点她。”
侯三马上点头:“没问题,我跟熊将军说一声。”
随后他又看向苏然,口中喃喃:“居然让大当家都哭了,这得是多值钱的东西啊……”
同一时间,殷渣男正在院中舞剑。
他眼中没有光彩,全身被汗水湿透。
何进一脸深沉。
世子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耍了两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