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看着镜中那张渐渐厚重起来的脸,心里下定决心,自己成亲的时候,一定不要抹这些胭脂水粉,看看时卿,好好的娇嫩的新娘,愣是被弄得快认不出来了。希望宋洵新婚之夜不要被吓到,时锦想。
等上好妆,吉时也到了。前面传来一阵炮仗声响,新郎上门迎新娘了。
时湛匆匆从前院赶来,时祯不在家,就由他背着时卿出门。
时湛已经等在门口了,但时卿却突然道:“我与三妹妹,就这么一回做闺中姐妹了。以后若回来,都是客了,就让三妹妹扶着我出去。”
这要求也不算离谱,姐妹情深,大家也都喜闻乐见。见众人都没有异议,时锦走上前,扶住了时卿一边手臂,朝外走去。
“三妹妹,我有句话,今儿要与三妹妹说。”半路,时卿突然轻声道。
“大姐姐请讲。”
“我知三妹妹是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三妹妹自己也看得清,这时家,先不说二弟如何,老夫人,爹,对你我姐妹如何,妹妹心里定是门清的。至于二妹,我今儿出嫁,她连面也没露,”时卿叹了口气,“就是不是一个娘,好歹是一个爹的,二妹也是个狠心人。三妹妹以后出了阁,还是少和家里人联系为好。我想,到时候母亲也定然会这般交代你的,她是真心疼你。”
时锦听在耳里,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个家,除了李氏,别的人,可能都是各怀心思。
“我言尽于此,以后这个家,就再不是我的家了,但是三妹妹,一辈子都是我的三妹妹。”
时锦感觉到时卿一手紧紧拉住了她。
“大姐姐,你一定要好好过,以前的事,都忘了。”
这会儿,时锦只以为时卿说的是她出阁了,就是别家的人了。一会儿后,时锦就会明白,为何时卿会说,这个家,以后再也不会是她的家了。
出了前门,观礼的人围满了两边,见新娘步行出来,愣了一会儿,都喝采起来。
“新娘子出来了。”
时锦最先看到那个立在人群中间的人,他着一身大红喜衣,原本没什么喜色的脸,在看到一身嫁衣的时卿,绽开了一个笑颜。
他急急走了几步,迎上前来。
时锦郑重地将手上那只素手,交到他手里。
老夫人,时复,李氏,都站在石阶上最前面,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下石阶。
时卿转身朝石阶上弯腰一拜,算是拜谢了这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老夫人和时复都略说了几句,无外乎都是些祝福的话。
见吉时到了,王媒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请新娘上轿——”
宋洵小心翼翼地将时卿扶上了轿,转过身,却没上喜马,而是走到了石阶下。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他是要与岳父岳母磕个头?
只见宋洵微微笑了笑,道:“今日除了迎亲,小婿还有一件事要顺道做了。”
老夫人看着宋洵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忙道:“有什么事来日再说就是了,快去,别耽误了吉时。”
宋洵却道:“只要进齐府门是吉时就行了。那件事耽误了八年,也是时候清算了。”
观礼的人群彻底静了下来,看着这苗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宋洵朝四方观礼的人拱了拱手,清声道:“各位有礼,有一件事,想请诸位做个见证。”宋洵顿了顿,“众人皆知,我是临川府走失的孩子,十五年前,我被养母救起,也就是时府宋姨娘的亲姐姐,但养母不多日就患病逝世。养母当初因为无子,与夫家合离,后来放心不下我,便将我托付给了宋姨娘养,”说着宋洵朝时府里面拱了拱手,“亏得宋姨娘心善,时府心善,容我在时府寄养。我当年年幼,养母给我留的财产,因为担心我年幼不会照管,便暂请宋姨娘代为保管,如今我已成人,也不好再麻烦宋姨娘了,今日,也正好将我的财产一并带走了。”
听宋洵说完,人群一片哗然。
虽然宋洵话里一个字都没提是宋姨娘霸占了他的财产,谁都不是傻子。代为保管,不过是顾忌时家颜面,说得好听点罢了。
老夫人简直要晕倒过去了,谁会想到宋洵竟然会在今日讨要财产,还这般突然,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狠狠地掐了掐掌心,才清醒了一点。
“孙婿,虽说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但是财产的事,还是要摊开了说。你说有财产让宋姨娘代为保管,这事老身不知情。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来日再说?”老夫人道。
宋洵笑道:“川南距此太远,一来一往也不方便,今日正好一并运回去。”说着宋洵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
“当日是养母亲自将财产交到宋姨娘手上的,这些便是当时我养母和宋姨娘签下的文书,上面约定好,待我成人,宋姨娘便将财产退还与我。”宋洵扬了扬文书,“宋姨娘知道的,若是她想不起来,也可以让她看看这些文书。”
在宋洵掏出那卷文书的时候,老夫人就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了,宋洵一定是早有预谋。
时复气得脸颊涨成了猪肝色,他一脸怒气地道:“说是为你保管,难不成我们还会昧下不成,非要在这大喜的日子讨要?”
宋洵疑惑道:“泰山这般生气是为何?我不过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说了今日顺道拿回去。”说着宋洵单手一扬,背后就走出十几个汉子来,“我连抬东西的人都一并带来了。”
看着周围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时复感觉被人当着人面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他这一辈子都没这般难看过。
“你真是我的好贤婿啊!”时复咬牙切齿地道。
宋洵含笑道:“泰山过奖了。”
时复还要再说,被老夫人拦住,她沉脸对宋洵道:“进府说,这财产清点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宋洵道:“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话毕,他朝身后一人道:“先将少夫人请上船去,我稍后便到。”
一旁的时锦看着宋洵寒冽的侧颜,她真是看错他了,李尤说得对,他不是什么简单人,才能隐忍这么久,在关键时候,给时家致命一击。
宋洵跟着老夫人他们进了府去,那些观礼的客人,随即被请走了。
时锦不知道宋洵要回了多少财产,听说搬了七八只大箱子出去。想来还少不了铺子庄子之类的东西。
果然,莫欺少年穷啊。时锦也只能如是感叹。
第73章
二月, 龙抬头。
临川河两岸的垂柳抽出了嫩绿的新芽。砚池旁开了几株火红的山茶。
临川城一如既往的平静,百姓们还是年复一年的, 赶着耕牛下地,开始面朝黄土,播下了一年口粮的种子。
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上如何风起云涌,似乎与这个南方州府毫无影响。
但确实有一些事, 明里暗里, 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来了。
大选之年,各地的官员都在紧密地挑选起了本地十五到十八岁之间的美丽女子, 派遣官船,将这些女子送到京城去。
二小姐要进京待选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时府上下。
“二小姐那样的美人,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沉鱼...什么花?”
“哎呀, 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另一个稍微懂点文墨的丫鬟接嘴过去道。
“对对!咱们二小姐呀, 一定能选上的。对了,二小姐进京的时候肯定要带丫鬟吧?我能跟着去伺候就好了。”
“你疯了吧!人家二小姐会不带伺候她十几年的丫鬟, 带你?”
“........”
“小姐...”
看着身前不发一言的小姐,静静地听着那两个嚼舌根的丫鬟。梦环怎么也没想到, 老爷他们竟然要送小姐进宫去待选。绝大部分人都会将之视之为整个家族的荣耀, 但是梦环伺候了时鸢十多年,知道小姐绝不是那种会想将一生都葬送在那深宫之中的人。
时鸢静静地站了一会, 继而转过身, 面无波动, 轻声道:“走吧。”
梦环低头应是,却注意到小姐衣袖下,紧握成的拳头。
老夫人近来身体很不好,取消了晨昏定省。
“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吗?”老夫人躺在榻上,微微睁开眼,无力地道。
“孙女听说老夫人最近爱发盗汗,孙女让丫鬟去问了大夫,说是煮一碗药膳清火粥,早晨服下,对发盗汗最管用了,老夫人,孙女伺候您用一些吧?”时鸢说着,从梦环手里接过来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只玉碗来。
粥一拿出来,就溢出来一些药味,时鸢又道:“这粥里,孙女加入了不少药材,铁皮石斛、党参、茯苓、麻黄...您用一些吧。”
老夫人看了时鸢一眼,微微点头,“你有心了。”
见老夫人同意,时鸢连忙扶着老夫人起来,亲自舀了一勺,送到老夫人嘴边。
老夫人用下半碗,微微推了推碗,时鸢将碗放至一边,又扶着老夫人躺下。
“都说宫门深似海,以后你真进去了,我们祖孙再见只怕难了。”老夫人拉住时鸢的手,道:“你呀,趁着现在还没进京,多过来陪陪我这老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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