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夫开了药,吃下去马上又吐出来,根本无计可施。
时锦是第二天清晨才知道了这个消息,昨晚上睡得太晚,沉沉的,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到了第二天,时锦去老夫人处请安的时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第一反应就是那坛水。
当时她也想到这是生水。但又想到这是古代,没有污染,人都是喝山泉井水的,想来也无碍,便没有提醒宋姨娘。而且宋姨娘那宝贝样子,说不定好心提醒,还当她别有用心呢,没想到时聿真的生起病来了。
时家的主子都过了时聿院子去了。
时锦也赶了过去。
她没能进到房中,其他人都坐在外面抱厦中,连时鸢也在那坐着。想来房中只有几个长辈。
时鸢虽是安坐着,面上却有十分急色。连时锦过来也没心思招呼,只是朝门帘内张望着。
吴氏拉着时锦坐下,时锦悄声问:“怎么样了?”
吴氏悄声道:“说是吃坏了东西。”
正在这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宋氏的哭嚎,“我早就知道有人见聿儿争气,心里不服,怕聿儿以后抢了家产,可没想到会这么下毒手啊!聿儿还是个孩子,有什么气朝我撒就是了,竟然下毒害他!要是聿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和你们拼命!”
“胡说什么!”
接着传来老夫人呵斥的声音。
“我胡说?这府里谁是个什么心思,谁还不是门清的,不是她还是谁?”
“来人,将宋氏拖出去!”老夫人话中已满是暴怒。时聿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宋氏就坐着哭丧一样,谁都嫌晦气。
很快进去几个婆子,准备拖着地上撒泼的宋氏出来。宋氏正挣扎着,就见门帘晃动一下,进来一个人。
“宋姨娘口口声声说是有人要害三弟,可不曾想想,昨日姨娘从寺庙里带回圣水给三弟弟喝了对不对?这圣水虽是圣水,也是生水,谁也不敢说它就那么干净,兴许三弟正是喝了那圣水,才生了病呢。”
宋氏闻言一怔,房中人也是一怔。
这时聿每日的饮食都是专门伺候的,从未出过差错,以往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一听时锦这么一说,都有几分相信。
时锦是听着宋姨娘指桑骂槐的,谁都能听出是指的李氏。李氏现在是她娘,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任宋氏冤枉她。没有多想,就冲了进来。
一旁站着的大夫闻言,也躬身朝老夫人道:“老夫人,只怕源头真是在这里,喝生水确实容易坏肚子。”
床上躺着的时聿,眉头紧皱着,脸色苍白,一头盗汗。平日看着就是瘦瘦弱弱的样子,体质本就不好,更容易生病了。
宋氏愣了愣,就回过了神来,她扑向时锦,一把狠狠地抓住时锦的手腕,神情狰狞,“你既是知道,昨日为何不说?是了,你就是想看聿儿变成这个样子,好让他难跟你兄长争夺家产是不是?”
时锦手腕被抓得生疼,也来了火气,她呵呵冷笑一声,“昨日姨娘对那坛子水宝贝得什么似的,我哪敢说半句不好?否则姨娘也要怀疑我居心叵测了,是不是恨不得三弟喝不到圣水,中不了举?”
时锦这几个月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突然生硬了一回,镇得宋氏说不出话,手上力道也减了,时锦甩开她的手。李氏连忙拉了时锦到了一边。
老夫人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只是吃坏了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将养两天也就好了。”
说着将人都赶了出来。
李氏也不理会旁人,刚刚那个场景,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即使是辩解,便也不说话。这会儿真相大白了,也就不待在这讨人嫌,拉着时锦就走了。
第34章
次日晚上。
时复满身酒气地回来, 一进府,就急冲冲地往李氏院子去了。
“你给锦儿定了婚事?这事怎么不与我商量?”一踏进李氏房门, 见李氏正在榻上坐着小憩,时复急急就喝问道。
李氏不急不缓地将茶杯放下,“老爷回来了,雪迎, 快去给老爷端一杯醒酒茶来。”
一旁的雪迎嗳了一声,揭了帘子, 出去了。
李氏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更是让时复怒从心中起。这事都快成铁板上的钉了,要不是今儿喝酒的时候, 余大人喝多了, 称他亲家, 他还被瞒在鼓里。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锦儿的亲事, 问都不问我一声?你还将我这一家之主看在眼里吗?”
李氏道:“老爷不是素来不问儿女亲事的吗?时祯成亲,湛儿成亲,你什么时候过问过半句?我还以为老爷不爱管这些事, 便没有问。”
时复被问得卡了一下喉, “什么我不爱管这些事,锦儿是我女儿,我不管她, 谁管她?”
李氏将头偏至一边, 神色还是淡淡的。“妾身倒是不知道老爷还是关心锦儿的。”
时复火气又被提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锦儿的婚事我自有安排,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李氏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来,脸色一冷。
“老爷是有什么安排,说出来妾身也听听?”
时复被镇得一愣,一时没说出话来。
李氏冷笑一声,“妾身知道老爷的打算,不就是看到那齐茂荣,将女儿送进宫去得了圣宠,全家一飞升天就眼红吗?几年前就盘算着将锦儿送进宫去,我会不知道?你要送就送宋姨娘的女儿,我的女儿攀不上那高枝!”
李氏这直白的话,硬生生就将他心底隐藏了多年的秘密揭了开来。时复脸色一时又红又青,只是死死地盯着李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氏又冷笑一声,“锦儿现在榆木脑袋似的,什么也不会,你将她送进宫去,就是要她死!她心思一白二清的,懂得玩弄什么权势?别到时候富贵要不成,反而将时家赔进去,我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
时复手指着李氏,你你了几声,终于明白过劲来,“好啊,原来那个叫惠心的丫头是你安排过去的,我就说,这么个教坏锦儿的丫鬟,怎么你没趁早收拾了!”
李氏冷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时复气得心都在打颤,这个女儿本来是冰雪聪明的,没想到前几年性子突然乖戾了起来,后院的事,他本来也不耐烦管,一时就没察觉到,等他察觉过来的时候,时锦的性子已经扳不回来了。悔得他捶足顿胸,又无计可施。
但近来时锦又好像变了,懂事了起来,时复又燃起了希望,没想到脑袋太榆木了。什么也学不进去,这样的花架子,只怕就算进了宫,没有心机,也难争到圣宠。
谁成想算计自己的,竟是枕边人!时复怒火更甚,指着李氏骂道:“你...你这个毒妇!锦儿是你亲生女儿,你都忍心将她养残,不知道其他庶子女是怎么个样子呢!这些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妇人来管。你只管好你的后院的事,锦儿鸢儿的亲事,都轮不到你管!”
话毕,时复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李氏跌坐在榻上,不觉落下两行清泪,这就是她为之生儿育女的男人。
她慢慢地握紧拳头,锦儿的婚事,一定要赶紧定下才是!
此时的梨兰院。
烛灯下,两人正伏身抄写着。因为时锦的字是李尤教的,两人的字有些相似,但时锦功底差李尤太远。李尤也特意写差一点,免得两人字相差太远,被人看出来。
闲谈时,时锦和李尤说了时聿的事。
李尤冷笑一声,“那大夫怎么不帮宋姨娘瞧瞧她的疑心病,是个人都想害她。”
时锦道:“好在二姐姐还算明事理,也不知宋姨娘那样的人,怎么教出二姐姐这么冰雪聪明的人来。”
李尤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以前不是挺讨厌她的吗?”
时锦道:“此一时彼一时。”
她这么说,李尤就以为自己明白了。想来是以前她还中意赵晅,自然就不喜欢时锦,现在不喜欢赵晅了,自然也就看时鸢顺眼了。
思及此,李尤犹豫了片刻,就说道:“我进来的时候,还碰到他了呢。”
“碰到谁?”
“景荣啊。”
“在哪遇到的?”时锦追问道。
李尤道:“在你们府外面,我来的时候,他的小厮正托着他爬墙。我跟在他后面进来的,他往另一个院子去了,也熟门熟路的样子。”
时锦啊了一声,没想到赵晅竟然也会晚上翻墙进来,肯定是来找时鸢的。
........
“鸢儿,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你再等等我。”
房中很暗,只点了一盏纱灯。朦朦胧胧的,连人的面也看不清。
赵晅拉住时鸢的手,轻声说道,若能看清神色,定能看到几分哀求,几分为难。
时鸢低头不言,赵晅为何会让她一等再等,她何尝不知道原因呢。
她从赵晅手中抽出手,站起身走至窗边。
赵晅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鸢儿?”
“我知道为何不行,你直说就是了。这个庶女出身我没办法改变,真是不行,还请赵公子趁早告诉我才是。别耽误了赵公子。”时鸢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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