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的行为轨迹一直不太符合大部分卖卵女的特征,易潇也一度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友军。
易潇拿毛巾给杨琳擦干净脸上的灰尘,不久杨琳醒来,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竟是陆月,无不惊讶。
两人相互一沟通,不禁相视而笑。原来两人都把对方当作了捐卵中心的“间谍”,才会格外对对方特别关注。
讲到最后,杨琳眼底闪烁着晶莹,嘴角却带着笑意,说:“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京报的微博平台前段时间曾经收到一份长达三千字的私信,里面详细阐述了一名刚成年的女孩在安康捐卵中心卖卵的经历。女孩字字恳切,希望《京报能曝光这些黑中介,防止更多的女孩上当受骗。
《京报为此成立了专门工作组。由于事件特殊,杨琳主动要求卧底卖卵中心,揭发这些黑心商的恶行。
“其实这次的文字稿我已经写好了,视频证据也传给了总部,只是没想到在上高铁前正好碰见了副主任,才被他们绑走的……”杨琳笑着,“不过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等我们的稿子发出去,这帮坏蛋就完了。”
说完,杨琳立即坐起来,借易潇的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两天后,揭发安康卖卵中心的视频稿件和文字稿件一同面世,震惊全网,没多久便登上了微博热搜第一。
隐藏在黑暗之下的卵子交易浮现在公众视野。
痛,钻心的痛,取完卵后我都不能走路了。我在安康取卵中心住了十天,每天都要打那个排卵针,第十一天他们把我带到农村去做手术,根本不是当初说的那种手术环境,实地环境特别差,其中一个给我取卵的医生就是安康的员工……
取卵的时候他们也不给我打麻药,就拿那种三十厘米长的粗粗的管子塞进我下面,插进卵巢,一会儿吸一颗卵子出来,每吸一次,我都要疼晕过去。
还有个女孩,听说好像被拿走二十几颗卵子,最后才拿了五颗卵子的钱,女孩一闹事,员工就上来打她……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做了,要命啊……
啊?为什么要卖卵?我当时就是缺钱啊,没办法。
杨琳在暗访中一共调查了五名卖卵女。由这五名卖卵女讲述的卖卵过程令点开视频的所有人既震惊又愤怒。
事情热度不减,B市公安局后知后觉,急忙把案子调到市局,紧急查封安康捐卵中心,立即对相关人员展开调查。
一查才发现,铺天盖地的新闻稿早已把这群狐狸吓得躲了起来,关在拘留所的马主任和副主任两人也概不承认卖卵,只交代了绑架杨琳的罪行。
就在上头急的焦头烂之时,从基层派出所送来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里面存有大量安康捐卵中心和客户买卖卵子的交易记录。
这正是易潇调查的来的证据。
公安局如获至宝,立即将相关人员拘留审问,一举端了安康捐卵中心的老巢。
随后,一场席卷全国的清查卵子黑市交易专项行动如火如荼地展开。
第25章 25.卖卵黑中介(五)
专项行动进行没多久, 全国各地公安局上报的非法买卖卵子的中介机构已达上百家。这些机构互通有无, 有的甚至共享顾客信息, 安康捐卵中心一落马, 背后的卵子交易市场也逐渐露出冰山一角。
很快, 国家的专项行动效果颇丰, 安康捐卵中心成为全国声讨的众矢之的。
然而这背后的法律问题却十分棘手。
卫生部公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中明确禁止商业买卖卵子的行为,一旦违犯,当事人可能受到行政处罚, 但作为中间商买卖卵子牟利这一行为虽为人们声讨,却并没有入罪《刑法。
如果只行政处罚这群中介, 威慑效果不大, 今后还会有人顶风作案。
想要最大程度减少类似恶行, 唯有严打中介商人。
有法律专家提出以非法经营罪起诉安康取卵中心,各地检察院也打算采用这一策略,以非法经营罪起诉各式各样的卵子买卖机构。
事情进展比易潇想象的要快。照这个势头下去,她很快就能完成任务,让陆月重获新生。
……
安康中心被打掉后, 闫先生私下联系易潇, 商量之前卖卵的事。
易潇明确表示她不会再卖卵,闫先生却百般请求和挽留。为陆月重生后的安全着想, 易潇干脆帮人帮到底,在离开之前把惹来的麻烦解决干净。
闫先生这次约了一家人均上千的法国餐厅, 席间尽量把话题扯得高大上, 生怕陆小姐看扁自己。
吃饭到一半, 易潇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拐弯抹角,刀叉一放,说:“闫先生,有话直说。”
闫先生抬眼看了易潇几眼,又瑟缩地垂下眼帘,幽幽道:“陆小姐,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合,我想要一个拥有我俩智慧的孩子,你能满足我的心愿吗?”
“闫先生,现在国家严打卵子买卖,我不想做违法的事,请你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您应该更加爱惜您的女儿才是。”
“……我女儿?”闫先生苦笑,“我讲过很多次了,她蠢钝不堪,不配做我女儿。”
他一顿,忽然明白过什么似的,眼神一亮:“陆小姐,你不会是担心我女儿会阻拦我们结合吧?你放心,家里我说了算,我老婆也知道我找代孕这事,至于我女儿,她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和一个不成器的男人,我给她点儿钱,也算尽力了,不欠她的。”
闫先生对高智商子女的执念令易潇怀疑他是否受过什么刺激。往往只有在某一方面受到严重刺激,或者十分欲求而不得的,才会变成他这个样子。
易潇无奈的叹了口气,闫先生却心急火燎,生怕陆月不相信他,急忙打开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她看:
“陆小姐,不信你看啊……这是我女儿女婿的结婚照,下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她绝对不会来妨碍我们的……”
眼前的男人卑微得宛若行走地面的蚂蚁,一直苦苦哀求。
易潇本无意继续对话,可视线不小心掠过手机屏幕上那张结婚照,忽然觉得照片上的女儿长相有些熟悉。
视线再移向旁边的女婿,易潇惊掉了下巴——
陆月的“好”男友王格,什么时候勾搭上闫先生的女儿了……?
……
易潇后来仔细搜寻一番陆月的记忆,才在边边角角翻出那布满灰尘的一刻——
上一世陆月死前曾经把王格和一个女人捉奸在床,狂暴的愤怒中一闪而过女人的脸,正是闫先生的女儿无疑。
陆月不知道,王格早在两年前就脚踏两条船。
不,王格喜欢的一直是闫先生的女儿,陆月不过是他的人形提款机罢了。
如今易潇才明白,王格从和陆月交往的第一刻起就没有付出过真心。王格仗着陆月卑微,肆无忌惮从她这里拿钱,再花到自己的真爱身上,连上一世王格买的婚房都是陆月的工资在撑着……一举一动令人恶心至极。
陆月受感染而死是真,受感情背叛而绝望也并非为假。
这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
就在易潇和闫先生见面后不久,王格给陆月打来电话。
他劈头盖脸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回事?我看新闻都说你卖卵的地儿被封了?”
易潇懒懒地窝在沙发上。王格送来的五万块,她拿出一部分给陆月租了间一人公寓,算不上高档,却比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舒服一万倍。
原本这就是陆月的钱,用来改善陆月的生活合情合理。
“是,最近国家在查这些黑中介。”
“那怎么办?五十万还有吗?!……算了,你把我那五万先还给我,我急用。”
“五万块早用了。”
“什么?!全用光了?”
“你别急呀。”易潇勾唇,不紧不慢道:“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我之前在安康认识一了个客户,对方想让我代孕,成功生下孩子的话付我一百万。”
易潇压低声音,温柔似水道:“王格,这一百万够我们买套好婚房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去做代孕的话,我们……”
电话那头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显然惊呆了。王格打断易潇,问:“一百万?……对方愿意付一百万让你代孕?”
“对,那个老板人很好,价格开得很高。”
“……我不信,怎么会有人让你代孕,还给你一百万?……陆月你不会一开始就在骗我吧?你是不是想骗我的钱?”
“我骗你的钱做什么呀?”易潇佯装委屈,“你要不信,亲自和老板见面问问不就好了?老板还说可以预付十万,到时候要谈成了,有十万保底你还担心什么?”
王格一半欣喜一半理智,一口答应下来要去见见这位老板。
易潇挂掉电话,活动活动筋骨,又给闫先生发去联络信息。
两天后,三人在餐厅见面。
王格佯装成陆月的哥哥,两人等候在餐厅。
不久闫先生来到餐厅,脸上的开心都快要溢出皮肤了:
“陆小姐,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