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安抚了三个孩子,就命人去皇宫外守着,看到卫长公主出宫再向她禀报。然而,直到午时四刻,史瑶和太子正在用饭的时候,在宫外守着的宦者才来禀报,卫长公主出去了。
太子好奇,道:“女兄进宫了?不对,你为何使人盯着女兄?”
“妾身跟母后说,别让女兄再给殿下送人。”史瑶道,“母后说她会跟女兄说。妾身担心母后哄妾身,才使人盯着。”
太子打量她一番,道:“小心眼。”
“妾身说过自己心眼大吗?”史瑶问道。
太子:“你是太子妃。”
“太子妃也是女人。”史瑶白他一眼,“人都有七情六欲,太子妃也不能免俗。”
太子噎了一下,道:“孤让你一次。”
“谢谢殿下。”史瑶说完,感觉有人看她,扭头一看,“你们仨不吃饭,看什么呢?”
二郎想也没想,道:“母亲和父亲说话,好玩。”
“那母亲和父亲打架,好不好玩?”太子笑眯眯问道。
二郎想一下,道:“不好玩。”
“我以为你还说好玩呢。”史瑶瞪二郎一眼,“你敢说好玩,饭后我和你父亲两人揍你一个。”
二郎心中一凛,慌忙说:“我吃饭呐。”
“别吓唬他。”太子道,“二郎,我给你买的木偶知道怎么玩吗?”
三郎抢先说:“不知道。父亲教我们?”
“行,饭后教你们。”太子买的是提线木偶,饭后就和史瑶排木偶戏给三个孩子看。看了两刻,该睡觉了,太子就停下来哄三个儿子睡觉。
卫长拎不清,史瑶虽然相信皇后会狠狠教训卫长也没敢大意。每次太子晌午不回来,史瑶都会趁太子不注意时问随太子出去的人,太子又去哪儿了。
到了春四月,太子都没去过公主府,史瑶才确定卫长老实了。
四月十七日,上午,史瑶领着三个孩子去给皇后请安。巳时四刻回到长秋殿,史瑶就命匠人做纸。
史瑶会用竹子做纸,三郎不大信,就闹着要去后面看看。闲得无聊的大郎和二郎也挺好奇纸是怎么做出来的,跟着三郎嚷嚷也要去后面。
三个小孩太小,史瑶怕匠人忙的时候一眼没注意到碰着他们,就不准他们去。可三个孩子扯开喉咙装哭,吵得史瑶头痛,只能妥协。不过,史瑶还是让内侍抱着他仨,不准他仨下来。
大郎没见过做纸的,看到匠人拿着一个像筛子一样的东西在水里荡啊荡,过一会儿就拿出来,忍不住问:“这个就是纸?”
“晾干成型了就是纸。”史瑶道。
大郎又问:“何时干啊?”
“今天天好,你父亲回来的时候就该干了。”史瑶道。
三郎知道竹纸是如何做出来的,见匠人的工序和他知道的一模一样,忍不住来回打量史瑶,随后,冲史瑶招招手。
史瑶接过他,三郎趴在史瑶耳边问:“母亲,你上一辈子的家人会做纸?”
“看也看了,回去吗?”史瑶没有回答反而问大郎和二郎。
大郎和二郎看一会儿就不敢兴趣,兄弟俩就点点头,同意回去。
到偏殿史瑶屏退左右,才说:“我以前跟你们说过,我家乡有很多书店,在书店里可以买到教做纸的书。”
“母亲,这个谎话二郎都不信。”三郎道。
二郎点头,奶声道:“对的,母亲,我不信的。”
“笨!”大郎瞥一眼二郎,就看向史瑶,“书上有写,那岂不是谁想学就可以学?”
史瑶:“你说的对。不过呢,做纸要很多道工序,还要工匠,达官贵人家中奴仆成群,自己做纸自己用也不合算。”
“母亲说得对。”三郎说着,突然想到,“母亲说的是书是《天工开物》吗?”
史瑶笑道:“不是。”
“《天工开物》是什么啊?”二郎跟着问。
三郎心中一动,看向大郎,见他也好奇,眼珠一转,问道:“大郎也不知道?”
“我,我该知,不对,我知不知道干你何事?”大郎道。
三郎笑道:“和我没关系,不过,你不知道,那过不了多久,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谁呀?”史瑶好奇。
二郎眼巴巴看着三郎,“快说。”
“现在还不知道。”三郎道。
二郎很是失望,嫌弃三郎:“我还以为,你猜出来了。”转向史瑶,“母亲,孩儿想听母亲家乡。
“母亲继续说,孩儿不会再打断母亲。”难得史瑶松口,三郎就把大郎的事先放下。
大郎可以肯定三郎上辈子比他晚出生。三郎不说他是谁,大郎可以肯定自己这辈子也猜不出来,也乐意三郎转移话题,“母亲,说啊。”
史瑶笑道:“我的家乡和这里差别太大,没法说啊。”
“比如呢?”大郎问道。
史瑶:“在我家乡稍稍有点钱的百姓都能买得起,一个时辰行三四百里的车。”
“三四百里?一个时辰?”大郎不敢置信瞪大眼,“母亲在说笑吗?比千里马还要快啊。”
史瑶笑道:“真的。除了西南地区,山高路难修,其他地方的道路都是一马平川,包括乡间的路,比驰道还平整。”
“母亲,别说了,孩儿不想听了。”三郎连忙说道。
二郎歪头看着三郎,疑惑不解:“为啥啊?我想听,三郎。”
“你想挨揍吗?”大郎问。
二郎浑身一僵,跑到史瑶怀里,就说:“你揍我吧。”
“你应当躲在父亲怀里。”三郎提醒他,“母亲不会帮你的。”
二郎猛地想起,是的,母亲谁也不帮。连忙说,“大郎,不准打我,等父亲回来。”
“父亲回来了。”太子道,“又怎么了?”
太子见正殿没人,偏殿门口站着好几个宫女和宦官,就知道母子四人又在偏殿里,便大步走过来。
二郎眼中一亮,跑向门口,“父亲,父亲,大郎打我。”
“大郎为何总喜欢打你?”太子也是奇了怪了,“每次我回来,只要你们仨醒着,都是大郎打你。二郎,可以和我说说为何么?”
二郎想一下,道:“大郎不敢打三郎。”
“这是个理由。”太子又问,“大郎为何不敢打三郎?你比三郎还大一点呢。”
二郎看向大郎,不好说他总招惹大郎,也不想承认他没三郎聪明,大郎总嫌他笨,“因为,因为大郎打我,我不打大郎。”
“所以大郎见你好欺负,就只欺负你是不是?”
二郎晃一下脑袋,“父亲说得对。”
“别和他说了。”史瑶笑道,“这次真不怪大郎,怪他自己。”随即把二郎叫大郎打他的话说一遍,“殿下没出去?”
太子把二郎放下,道:“没有。刚刚在长信宫。
“那咱们去后面。”史瑶道,“后面正在做纸。”
太子颔首,道:“过去看看。你们仨就别去了。”
三个小孩看过了,这次非常乖,不约而同地点头。
史瑶和太子前脚出去,三郎就坐到大郎对面,笑眯眯看着他,“大兄知道唐和宋吧?”
“我知道唐。”大郎道,“不知宋。”
二郎忙说:“我知道欸。”
“二哥别打岔。”三郎对二郎的身份不感兴趣,主要因为二郎好骗,三言两语就能套出来,别有深意地说,“大兄是唐朝的皇帝吗?”
二郎睁大眼,猛然看向大郎,“大兄也是皇帝?”
“也是皇帝?”三郎正想开口叫他闭嘴,猛地咽回去,转向二郎不敢置信,“你也是皇帝?”
大郎也惊得睁大眼,上上下下打量二郎一番,诧异道:“就你这样还当过皇帝?”
“我,不告诉你们。”二郎坐远一点。
三郎看一眼二郎,笑了笑对大郎说,“他以前多半是个昏君。”
“你才是昏君!”二郎脱口而出,鼓着小脸很是生气。
三郎笑了,道:“实不相瞒,我不是昏君。”
“你也是皇帝?!”大郎和二郎异口同声。
三郎点头,笑嘻嘻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咱们的母亲太厉害了。”
大郎和二郎相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意外。大郎就问三郎,“你何时投胎的?”
“出生当天才醒。”三郎也没瞒着两位兄长,“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你们呢?”
二郎皱眉:“我好像也是哦。”
“你还是别好像了。”三郎看向大郎,“你说。”
大郎没开口,点了点头。
“那你上辈子是谁?”三郎冷不丁问。
大郎正想说,话到嘴边慌忙咽回去:“你猜。”
“对啊,你猜。”二郎跟着说。
三郎皱眉道:“二哥,你可以先不说话吗?”
“我——”二郎想说好,一见三郎瞪他,哼一声,“你可以说,我为何不能说?我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