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佩服,道:“你聪明。”同时也确定史瑶很在乎太子,也相信她刚才所说,她和三个公主不给史瑶添堵,栾大的死史瑶会烂在肚子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诺。”史瑶也没废话,直接起身走人。
史瑶还没到长秋殿,皇后的人已出了皇宫。
大郎总觉得史瑶不够聪明,哪怕知道她会画画,会算术,还是不放心。一听史瑶回来,大郎和三郎就跑出去,异口同声道:“母亲!”
“怎么了?”史瑶匆匆进来,就问殿内的宫人,“没出什么事吧?”
大郎抬抬手,示意宫人都出去,才问,“母亲,祖母怎么说?”
“担心我啊?”史瑶试着问。大郎有些不自在。史瑶惊喜,抱起大郎,“儿子,你真担心我?儿子,你——”
“母亲,我也担心你。”二郎见史瑶抱大郎,都不看他一眼,着急道,“我很担心母亲。”
史瑶放下大郎,笑着问:“担心我什么?”
二郎哑巴了,下意识看向三郎,担心什么来着。
“我和大郎说母亲去找祖母算账。”三郎解释,“二郎问祖母会不会打母亲,我说不会,他就不担心了。他要担心也是担心母亲挨打。”
史瑶乐了,捏捏二郎的小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放心,没事的。”
“真没事?”皇后看起来温柔仁慈,三郎认为能稳坐后位这么多年的女子,慈和只是表面,“母亲,你怎么和皇后说的?”
史瑶道:“还记得栾大么?我直接和皇后说,她们再敢给你父亲送女人,大家都别过了。”
大郎睁大眼,不敢置信,“你真这样说的?”
“是呀。”史瑶道,“皇后是长辈,我是晚辈,我才进宫三年,无论从哪方面比,我都没法和她比。和卫长比,卫长比我虚长近十岁,我也比不了。这事闹到皇上面前,皇上最多骂我一句不懂事,或胆大妄为。皇后和卫长,哼,不死也得脱层皮。”
二郎满眼崇拜,道:“母亲好厉害啊。”
“二郎以后会比母亲还厉害。”史瑶笑道。
二郎摇摇头,道:“二郎不厉害。”
“那以后让大郎和三郎教你。”史瑶道,“他俩和母亲一样厉害。”
三郎不假思索道:“孩儿不如母亲。当日母亲和皇后提起‘巫蛊之术’,孩儿认为母亲想得皇后喜欢你,不知道还能把那事转化成把柄。”
“你说得对,当日那样说确实为皇后分忧。”史瑶道,“还有一点是我知道栾大早晚都会死。最终决定掺和进去,确实像你后面说的那样。”
大郎打量史瑶一番,埋怨道:“你都没和我们说过。”
“我从未想过用此事威胁皇后啊。”史瑶道,“皇后是个聪明人,看到我全心为太子,不太可能给我添堵。卫长在我看来胆子小,也不可能惹我。没想到……”
三郎握住史瑶的手,“母亲,别生气了。祖母会帮你教训她。”
卫长一听皇后找她有急事,到了椒房殿也没容宦者通禀,跑到殿内就问:“母后,出什么事了?”
啪!
皇后起身,朝卫长脸上就是一巴掌。
卫长懵了,难以置信,“母,母后?!”
第58章 初露马脚
皇后出身寒微, 很清楚自己某些方面无法和高门贵女相比,这些年便以夫为天,从不干涉刘彻的事,刘彻爱宠谁宠谁,爱重用谁重用谁。
皇后也知道干涉没用, 陈废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安分守己, 从不给刘彻添乱, 皇后才能赢得刘彻尊重。
卫长是皇后生的, 皇后很清楚卫长不甚聪明, 在卫长要给太子送人时,皇后便把话掰开揉碎了讲给卫长听, 便认为卫长会像她这个母亲一样老老实实的。
皇后做梦也没想到卫长不如平阳长公主八面玲珑,也不如馆陶大长公主拉的下脸, 还敢学两位给储君送女人。
送就送,还让史瑶知道了,连累她被儿媳呛一顿。卫长还和她十分不喜的鄂邑交好……思及种种, 皇后又想给卫长一巴掌。
皇后看到卫长左半个脸全红了, 深呼吸, 转身走到主位坐下。
卫长忙不迭跟上去, 捂着火辣辣的脸, 带着哭腔问道:“母后,儿臣做错了什么?”
“你和我说太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时, 我是如何同你说的?”皇后反问。
卫长下意识回想, 想到:“太子告诉母后了?”
“太子告诉太子妃, 叫太子妃跟我说你以后消停点。”皇后道,“是不是没想到?”
卫长没想到,更想不到的是,“儿臣为太子好啊。”
“太子需要时,你送女人是为太子着想,太子不需要时,你昨日所作所为是给太子添堵。”皇后毫不客气道,“我原以为你不如太子妃聪慧,至少能看清太子现在待太子妃如何。”
卫长嘴巴一动,痛得倒抽一口气,火辣辣的左脸提醒她皇后非常生气,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很是委屈地说:“儿臣见姑母——”
“还敢提你姑母?!”卫长犹豫不决,皇后以为她知错了,没成想她还狡辩,“我和你父皇相识时,陈废后已和你父皇成婚多年,你父皇膝下无子,朝野内外都在传你父皇生不出,淮南王刘安甚至窥觑皇位。你姑母那时的做法是为你父皇排忧解难。
“后来我生下你,直到据儿出生,期间十年之久,平阳长公主有再给你父皇送过人?王夫人正当宠时,你姑母有送过人?”
卫长张了张嘴,发现竟无言以对。
皇后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卫长哪怕是根木头也是她生的,她有责任点醒卫长,“如果昨日宴请太子的人是诸邑或石邑,我也是这样说,但我不会打她们。你可知我为何打你?”
卫长想说不知,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皇后对她说的那番话,“太子妃帮过我?”
“你还记得?”皇后面色不渝,“我还以为你忘了。”冷冷中夹杂着浓浓失望,“我希望昨日之事再无下次。否则惹怒太子妃,她整你,别来找我说和。”
卫长想也没想,说道:“儿臣是长公主,太子妃她——”
“长公主到死也只是公主。”皇后见她还没认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瞬间不想再搭理他,“太子妃不会一直是太子妃。她以后会是皇后,会是皇太后,想处置你有的是机会。”
卫长恍然大悟,随即露出后怕。
“你是不是忘了栾大是怎么死的?”皇后又问。
卫长:“被太子妃害死的。”
皇后冷笑连连,道:“把人偶埋在栾大家中的是你府上的奴隶,缝人偶的人也是你府上的,临摹栾大笔迹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此事闹出来,太子妃说你跪地求她,她见你可怜才帮你,你认为皇上信谁?是信素来孝顺,和栾大无冤无仇,和你不熟,没必要赌上自己帮你的太子妃。还是信你?”
卫长惊得张大嘴,讷讷道,“母后,我,儿臣,儿臣没想到……”
“太子妃心狠手辣,此话是你说的?”皇后继续问,“你也知道巫蛊害人十分容易,怎么就不怕太子妃故技重施?”
卫长张了张嘴,道:“陈废后——”
“陈废后因用巫术害别人被废。”皇后提醒她,“太子妃用巫术害自己,害她的人直指你,你父皇不杀你,也会把你贬为庶民。你想过吗?”
卫长没想过,哑口无言。
皇后见状,对她更加失望,道:“你认为太子妃帮你陷害栾大,就抓住了太子妃的把柄?你给太子送女人,她奈何不了你?”
“儿臣没这样想。”卫长道。
皇后:“你也没想过太子妃敢整你?太子妃有三个嫡子傍身,得皇上青睐,得太子喜爱,她又没直接陷害栾大,为何要怕你?”
卫长再次无言,犹犹豫豫道:“母后既然知道,当日为何还,还——”
“还赞同太子妃的办法?因为我没想过太子妃帮你,你还敢给她添堵。”皇后道,“论亲疏,你是据儿的女兄,太子妃却是和据儿同床共枕的女人。论尊卑,太子妃是下一任皇后,你只是一个外嫁的公主。谁给你的胆量找太子妃的麻烦?鄂邑吗?”
卫长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就问:“干鄂邑何事?”
“你府上的舞姬不是鄂邑帮你挑的?”皇后问。
卫长心虚,不敢再说话。
“鄂邑和太子妃不熟,她讨好太子时无需顾忌太子妃,你和她一样?丁义被贬为庶民,鄂邑讨好太子是想给丁义谋个差事。这一点你知道吗?”皇后又问。
卫长也没想到,更加不敢接话。
“我再说一遍,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惹得太子妃陷害你,不要来找我。”皇后说完,抬抬手,“回去吧。”
卫长没动,“母后……”
“回去。”皇后再次赶人,低着头也不看她。
卫长望着皇后,过了好一会儿,皇后都没有抬头的迹象,不得不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