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在宫里多年,我说个开头,她就知道苏方想干什么。你祖母就让我陪她去宣室,见到你祖父就说,是她发现苏方不安分。
“你祖父没想到他身边的人都挺大胆,立刻命人寻苏方。苏方经历的事少,你祖父刚审一句,苏方就全招了。后来又有几个小黄门趁机向你祖父禀告,常融、苏方一众经常欺负他们,你祖父就把常融那一伙人全收拾了。”
“就这么简单?”三郎忙问。
史瑶叹气道:“也不简单。看似简单,是因为拔出萝卜带出泥。你父亲说他没得罪过常融,我和你父亲回来的路上就在想,是不是你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常融?”
“是的。”三郎抢先说,“孩儿有次去宣室,常融不让孩儿进。”太子在跟前,三郎没敢说他踢常融,“孩儿当时气急了,就对常融说,你给我等着。”
这下史瑶想不通的地方全通了,“难怪呢。”
“东方朔为何会帮咱们?”大郎问道。
“我来说吧。”太子把史瑶威胁东方朔的事讲给三个儿子听,紧接着就问,“没想到你们母亲这么厉害吧?”
大郎是没想到,哪怕亲耳听史瑶说完,依然觉得跟做梦似的,同时不禁庆幸他一直还算听话,“母亲越来越厉害了。”
“不是我厉害,是我经历的事多。”史瑶笑着说。
太子看向史瑶,冷不丁问道:“你上辈子死时多大?”
兄弟三人齐刷刷看向史瑶。
史瑶不慌不忙笑道,“不告诉你。”停顿一下,又说,“反正没到七老八十。”
“上辈子?”三郎看向太子,故意问,“母亲还知道上辈子的事?”
太子经常在三个儿子面前说漏嘴,不信聪明的三郎一无所知。听到三郎问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母亲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她啊,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错了。”史瑶道,“妾身上知两千年,下知两千年。”
太子无语:“说你胖还喘上了。”
“不用殿下说,妾身现在也很胖。”史瑶道。
太子噎了一下,瞪一眼史瑶,“大郎,去看看饭好了没。”
“二郎去看看。”大郎一动未动,“父亲,孩儿听说那五十人都在东边,祖父知道吗?”
太子点点头,道:“你想问什么?”
“既然祖父知道,父亲到宣室,祖父就没说什么?”大郎转向史瑶,“祖母也没说什么?”
史瑶:“一个常融就牵出这么多事,我又怀着孩子,为你们弟弟着想,你祖父和祖母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再给咱们添乱。”
“四郎出生以后呢?”三郎看着太子。
史瑶以前不准太子宠别人,大郎觉得史瑶和他上辈子的母亲一样——不可理喻。这些年太子经常领他们兄弟三人出去玩,陪他们下棋,偶尔还和卫青一起教他们骑马射箭,一想到如果他有一群弟弟,太子就没空陪他们,不觉得史瑶霸道,反而一直希望东宫只有他们兄弟几人。
太子笑道:“你母亲现在这个样都不准我找别人,四郎出生后,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有啊。”大郎道,“父亲早出晚归,只要父亲想,母亲手眼通天也很难发现。”
太子冲大郎招招手,笑眯眯道:“到我身边来。”
“什么事?”问出口,大郎朝自己脑门上一巴掌,“孩儿可不傻。”起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二郎,饭菜好了没?”
二郎:“好了,好了。”大声冲里面说,“母亲,今天有糖醋鱼,孩儿闻到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
“晌午没吃饱?”太子问道,“在刘旦府上吃的什么?”
二郎跑进来说:“吃的什么都没有咱们宫里的好吃。”
“孩儿晌午吃的烤兔肉和炖野鸡肉,挺好吃的。”三郎道,“父亲别听阿兄胡说。母亲,孩儿又得两份海产,是三叔父给的,孩儿准备明天做佛跳墙。”
太子好奇道:“佛跳墙?”
“是一道菜,说来话长。”史瑶道,“佛跳墙,顾名思义,佛祖跳墙来。”
三郎:“父亲恐怕不知道什么是佛祖。不过母亲和孩儿说过,用饭的时候孩儿讲给父亲听。”
“孩儿也知道。”二郎不甘其后。
大郎笑着说:“孩儿也知道。”
“合着只有孤一人不知啊?”太子佯装生气。
史瑶笑道:“殿下忙,妾身想说给殿下听,殿下也没空听啊。”
“孤天天陪你遛弯消食,那么多空怎么也不见你说?”太子问道。
史瑶噎住了。
三郎想说什么,一看宫人端着盘子过来,连忙咳嗽一声。
太子见状,瞪一眼史瑶,饭后再审你。然而,没等饭后,宫人出去用饭,殿内只有他们一家六口时,三郎就把他从史瑶那里听说的全说给太子听,包括煤炭的事。
太子一听“煤炭”二字,忙说:“无需去蒙古,雁门郡那边也有煤炭。”
“殿下听谁说的?”史瑶忙问。
太子:“博望苑的一个游侠。孤后来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刘旦的封地离雁门郡很近,三郎,明天再出去一趟,把这事告诉刘旦。”
三郎看向史瑶,雁门郡有露天煤?
“博望苑的游侠不敢骗你父亲。”史瑶道,“见到你三叔父,和他说让他的人从雁门郡出发去蒙古,把有煤炭的地方全记下来,如果蒙古也有,我们就先去蒙古草原上挖煤炭。”
太子:“雁门郡有还去蒙古?”
“不挖就留给匈奴了。”史瑶提醒道。
太子:“那你想过没有,匈奴常年在草原上游荡,知道那边有可燃的石头,一定会和咱们抢。”
“屯兵啊。”史瑶道。
三郎:“还可以迁徙。父亲,哪里百姓贫穷就把哪里的百姓迁过去。蒙古草原离辽东近,母亲说辽东也能种水稻。孩儿看书上说辽东挺大,那边产的水稻可以运到蒙古草原上,和草原上的人交换肉和皮毛。”
太子忙放下箸,问道:“你说的辽东是一年有六个月冰雪的辽东?”转向史瑶,“在那里种水稻?水稻不是只能在长江以南种?”
“真不是。”史瑶道,“妾身有没有说过,妾身家乡和这边很像?”
太子:“你说过,可是和水稻有关系吗?”
“妾身家乡也有一个地方,每年九月开始下雪,一直下到来年开春。”史瑶道,“那里可以种水稻,种出来的大米比长江以南的大米还要美味。”
太子皱眉道:“你的意思让孤试试?”
“试试也没什么损伤不是吗?”史瑶反问。
太子想一下,“你说的对,可是孤该如何同父皇说?”忍不住挠头,“早知道孤就不问了。”
“这事不是父亲问的,是孩儿说的。”三郎道。
第95章 即将生产
太子噎了一下, 瞪着眼睛看着三郎说道:“你吃饱了?”
三郎愣了愣,“还没有。”
“没有就继续吃。”大郎替太子说, “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三郎抬手朝大郎身上一拳。
大郎倒抽一口气, “你, 你谋杀亲兄啊。”
“我是想打死你。”三郎道。
大郎呼吸一窒,揪住他的耳朵,“再说一遍我听听!”
“别闹,好好用饭。”太子皱着眉头瞥俩儿子一眼,转向史瑶, “煤炭,育苗种稻这些事孤都好同父皇说。哪怕是芝麻油, 孤都不担心父皇起疑, 毕竟芝麻、煤炭这些东西确实存在。
“在辽东苦寒之地种水稻, 孤做梦都不敢想。孤说给父皇听,父皇会当孤异想天开。”停顿一下, 缓口气又说,“真如你所说在辽东郡种成了,父皇势必会对孤起疑。”
史瑶:“朝廷年年征收各种各样的税, 百姓苦不堪言, 妾身没事就在想如何改善百姓生活。有了曲辕犁和水车,又推行一年两熟,百姓收成增加, 也远远不够供给朝廷。”说着, 扫一眼三个儿子, “他们说父皇准备命李广利征讨大宛。李广利是个什么样的人,殿下想必比妾身还清楚。年年征战,百姓怨声载道,父皇还重用连剑都不会使的李广利……”
刘彻是太子的父亲,史瑶点到为止。太子却无暇顾及史瑶埋怨刘彻,脑袋里全是“征讨大宛”,“大宛国又没侵扰过大汉,父皇为何要发兵大宛?你们仨听谁说的?”
“宫里都在传啊。”三郎睁眼说瞎话,“祖父早就看上大宛的汗血宝马,一直想要几匹,大宛国君连两匹马都不舍得给,祖父才决定用兵。”
太子瞬间没了胃口,“你们先吃,孤去找父皇。”
“找父皇怎么说?”史瑶道,“父皇从张骞口中得知汗血宝马,张骞都走快十年了。”潜意思刘彻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太子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太子打量一番史瑶,试探着问:“你有主意?”
“妾身令他仨在父皇面前提几句霍光,希望父皇用霍光,但好像没什么用。”史瑶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