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小民不敢。”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太子道。
东方朔:“小民以前胆子大,犯下大不敬之罪后,小民的胆子就吓破了。”
太子噎着了。
史瑶“扑哧”笑出声,“殿下,妾身听说东方朔有一张巧嘴,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你和他说这些没用的,能把自己气吐血。”
“小民不敢。”东方朔忙说。
史瑶:“甭在我面前装鹌鹑。你是父皇身边的人,虽无官职,对我和殿下不敬,我们也无权处置你。我且问你,父皇为何突然让你领五十名女子过来?别说你不知,我不信。”
“小民确实不知。”东方朔道。
史瑶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冷哼一声,扭头对闵画说,“去宣太医,说我被东方朔气得肚子痛,见血了。”
“使不得,太子妃,使不得!”东方朔脸色煞白,慌忙跪地求饶,“太子妃想知道什么,小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乐了,“东方朔,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吗?”
东方朔心想,我能言善辩也比不上太子妃肚子里的尚方宝剑,“殿下和太子妃想知道什么?”
“父皇好端端的为何要送殿下五十名女子?”史瑶道,“你不用担心传出去,我宫里的人口风紧。”
东方朔:“小民确实不知。不过,小民听两个宦者说,常融前天晚上向皇上禀告,说殿下调/戏未央宫的宫女。”
“一派胡言!”太子大怒,随即转向史瑶,“你别听东方朔乱说。”
东方朔忙说:“不是小民说的,是小民听别人说的。”
“我信!”史瑶道,“我信你没说谎。”
太子急道:“阿瑶!”
东方朔偷瞄太子一眼,见他很是着急,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史瑶笑道:“殿下莫急。妾身信东方朔,不信常融。”
太子还想问,话到嘴边猛然想明白,“你的意思常融陷害孤?”说出来又不信,“常融敢陷害孤?”
“常融为何不敢陷害殿下?”史瑶反问。
太子语塞。
史瑶:“殿下前天上午去过宣室?”
“孤没有。”太子仔细回想,“十五日下午孤倒是去过宣室,只是除了宣室内的宫女,孤并没有见到别的女子。”
东方朔听太子这样说,心中一动,“殿下,常融想诬陷殿下,殿下这几日没去过宣室也不打紧。”
“可孤没得罪过常融啊。”太子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史瑶:“东方朔,那五十名女子当中,有没有一个叫苏方的?”
第93章 将计就计
东方朔老老实实说:“这一点小民着实不知。”
“闵画,出去问一下。”史瑶道。
太子奇怪, “苏方这个名字孤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未央宫小黄门苏文的堂妹, 之前在椒房殿当差。”史瑶道, “妾身以前见过几次, 还和殿下讲过,殿下忘了?”
太子仔细回想,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和常融是何关系?”
“妾身不知。妾身早先感觉她不安分,苦无证据, 便令人留意一下。”史瑶道, “苏方早几日调去宣室, 被苏方挤走的那名宫女便是遭常融陷害, 继而被赶出宫。”说着,看一眼东方朔, “妾身如果没猜错, 苏方想成为下一个李夫人。”
成为正当宠的李夫人, 还陷害太子?东方朔睁大眼, 不敢置信。
太子眉头紧锁,难以置信,“他们有如此大胆?”
如果不知道历史,史瑶也不敢相信小小的小黄门敢搬弄是非,更不敢相信一个绣衣使者也敢栽赃陷害太子,“不然东方朔怎么会在这儿?”
“孤去找父皇。”太子沉吟片刻说道。
史瑶:“先别去。”抓住太子的胳膊, “东方朔, 人留下, 回去私下禀告父皇,殿下请父皇把被殿下调/戏的那名女子赐予殿下。”
“啊?”东方朔愣住了。
太子急切地说:“孤没有——”
“妾身相信殿下没做过。”史瑶笑着打断他,“常融敢无中生有,我们为何不能将计就计?”
太子提醒史瑶:“常融真弄出一个人来呢?”
“那殿下就说从未见过那个人。殿下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宣室殿外还有禁卫,殿下没做过,常融陷害殿下,禁卫也不会和常融同流合污。”史瑶打量一番太子,“或者真有?”
太子想也没想:“没有!”
“既然没有,殿下还有何顾虑?”史瑶话音一落,闵画进来了,“有吗?”
闵画:“没有。”
“谅她也不敢来。”史瑶嗤一声,“闵画,速去查查十五日那日苏方和谁在一块。”
闵画应一声“诺”,趋步往外去。史瑶令今日当值的翟砚送送东方朔。待东方朔出去,史瑶才问,“殿下,那五十人如何处置?”
“东方朔方才不说了,你是长乐宫女主人。”太子此时还是难以接受一个小黄门敢陷害他,更让他想不通常融为何要陷害他,也没心思管外面那些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史瑶:“明年年底大郎、二郎和三郎搬去东边住,那边还没收拾好,不如让外面那些人过去?”
太子猛然转向史瑶,见她不像开玩笑,无语又想笑:“这点小事不用问孤。”
“阮书,听到了没?”史瑶问。
阮书抿嘴笑笑,“婢子听见了,婢子现在就去。”说完就往外走。
三月份的天还有些凉,屋里更是阴凉阴凉。史瑶也没进屋,慢慢坐回躺椅上,屏退左右,“殿下最近得罪过常融?”
“没有。”太子道,“你也没得罪过他吧?”
史瑶:“妾身至今不知常融是黑是白。”
“这就奇了怪了。”太子皱眉道,“孤令人去查查。”
史瑶:“过几日再查,现在不合适。”
太子揉揉额角,琢磨一会儿,“父皇走后,孤再命人去查。”说着,突然想到,“你让闵画去查苏方,你是担心常融说的那个人是苏方?”
史瑶:“妾身对苏方不假辞色,苏方应该能感觉到,她不一定敢来。妾身怀疑和苏方交好的宫女,便是常融口中那人。”
“你挺细心的。”太子有些意外。
史瑶心想,心不细也没法当明星的贴身助理,“心细都没能撑过三天,就被殿下认出来了。”
“你破绽太大。”太子道,“你如果知道你兄长史恭病逝多年,孤肯定不会怀疑你。”
史瑶:“妾身如果连这事都知道,就不是妾身了。”
“对,那就是你和她了。”太子说着,忍不住笑道,“说起八年前的事,孤总感觉是昨天发生的。”
史瑶笑道:“你儿子不同意。”冲自己的肚子努努嘴。
“但愿这孩子是男孩。”太子道,“不然,孤得愁白了头发。”
史瑶:“殿下还是先想想常融——”
“常融不会来。”太子忽然想到,“本来就没那个人,无论常融让谁过来,孤都不会轻饶她。但凡她长点脑子,都不会来。”
史瑶笑道:“殿下说的这种情况有个前提,常融知道殿下知道他陷害殿下。妾身刚刚让东方朔私下向父皇禀告,常融不知道殿下已经知道,一定会领个人过来,说是父皇赐给殿下。
“你的意思他还敢假传口谕?”太子忙问。
史瑶:“他都敢陷害储君,有何不敢?殿下别担心,东方朔会站殿下这边,他也不会按我说的做,极有可能让父皇试一试常融。”
“你又知道?”太子打量他一番,“东方朔是个佞臣。”
史瑶笑道:“东方朔害过谁?据妾身所知,他只害过他自己。”
太子仔细想想,越想越奇怪,“东方朔出格的事干过不少,好像没害过人。孤记得窦太主,也就是馆陶大长公主还在时,曾带董偃去未央宫赴宴,有一次被东方朔撞见,东方朔要砍了董偃。父皇就把酒宴设在北宫。还赏赐东方朔黄金三十斤。
“还有一次父皇打算修上林苑,东方朔也劝过父皇,还拿秦始皇举例。”说着,看向史瑶,“东方朔并不甘做俳优?”
史瑶:“他是想成为能吏,论耿直不如汲黯,论才能和主父偃差一点,论阴狠不如公孙弘,他那张嘴太巧,太会揣摩圣意,善于迎合父皇,久而久之,可能连他自己都忘了来长安的初衷。”
“你夸他学富五车是故意的?”太子问道。
史瑶:“是故意的,也是实话,不是吗?”
“孤隐隐记得东方朔自荐时,曾写了三千多片竹简,父皇用了两个月才看完。这么久父皇没看厌倦,看完之后还觉得东方朔不错,那篇自荐书想来写的极好。”太子道,“就算你说的都对,东方朔不是小人,他也没必要向着孤啊。”
史瑶:“东方朔有儿子吗?”
“一定有。”太子道,“父皇赏给他的钱都被他娶妻了,孤听说他娶不少次妻,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事早传遍整个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