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琅原是冲动地想把这一切都捅出去。
可转念又一想,二少同他未来的大嫂偷|情,可不单单是那沈南瑗倒霉,万一牵连了二少,累了他的名声……
画琅犹豫了片刻,还是舍不得。倒不如另寻了合适的时机,只弄死沈南瑗自己。
——
沈南瑗遭杜聿霖这么一折腾,别说等杜聿航起了,就是多在督军府待一刻都心慌,寻思了个借口,说身体不适,就匆匆离开了督军府。
回到沈家,沈黎棠正坐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等着。
苏氏没露面,是薛氏陪着的,不过顾忌烟味,隔了有一段距离。看到沈南瑗回来,先一步迎了上去,“南瑗回来了,怎么样,督军那边是怎么说的?”
沈黎棠也赶紧把烟屁股摁在了烟灰缸里,他这女儿闻不得烟味,又摆了摆手驱散味道,“咳咳,这么快就回来,见到督军了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连个午饭都没留,是没见到督军,还是……
“爹,督军心里清楚着呢,我一到那就请过去喝茶了。”沈南瑗先给了一颗定心丸。
随后就把跟督军谈的话,给沈黎棠学了一遍。
只是当中略过了拉家常的那一部分,凸显督军的‘威仪’。
她这便宜爹疑心重,免得背个办事不利落的责任,何况杜督军那意思就是让他自个琢磨去。
可装还是得装一下,她娇憨问:“爹,督军是不是生气咱们……”
“唉……”沈黎棠叹了声,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换做寻常人家闹掰的都有,何况督军府。
他目光不由落在这出落婷婷的女儿身上,看来督军还是中意这个儿媳妇。
沈南瑗的五官随了她生母白氏的精致曼丽,事到如今,他又不禁多想。
如果这个女儿打小就养在自个身边,就像云曦那样,会不会更有所成。
可这话就跟早知当初一个理儿,回不去。
杜督军愿意揭过去,沈家这次的危难就算过去,“南瑗,爸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可不得风光,要不然,别说沈家的脸面过不去,督军府都跟着跌份。”薛氏跟着道。
她眼骨碌一转,“日子可不剩多少了,也不知道太太准备得怎么样?”
苏氏早就在楼梯口,正准备下楼,刚好听到沈黎棠和薛氏说的,脸色稍微变了变。
她忍辱负重才得来的太太名头,就是坐也给坐死了,薛氏那贱蹄子心里想的,她门儿清。可只要她不死,贱人就是贱人,上不了台面的姨太太。
“自然是照老爷吩咐用心准备的,二姨太在担心什么?”
“太太起了啊,我今儿给老爷煮参汤,还以为是太太忙得不见人影呢。”薛氏笑笑,带着点得寸进尺的试探。
苏氏脸一白,这趟她分文没捞着赔进去个女儿,沈黎棠还越发变着法在床上折腾她,以至于,她一迎上沈黎棠幽深发沉的眼神,就觉得浑身骨头疼。“老爷,要配得起督军府那排场,咱家的家底怕应付不足。”
这么说都是好听的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沈黎棠自个攥着私房钱在外面跟舞厅小姐厮混。家里的生计交了她,就跟她能变出多少钱来似的。
果然,话一说完,沈黎棠因为沈南瑗回来稍稍回转的脸色又黑了。
苏氏连忙开腔,“我的意思是,老爷咱们还有旁的周全路子。”
沈黎棠问:“什么路子?”
连薛氏都好奇了,听说苏氏把两间铺面给了沈南瑗,占了这么多年再给吐出来,想也知道多肉疼。难不成为了挣表现,还要把底儿都舍了?
沈南瑗同薛氏想到了一块,只看着苏氏的表情又不大像,故作保留。
“老爷莫不是忘了岭南那边的庄子,岭南那的庄园大,还有个颐养身体的温泉,最受城里人青睐。我听到有人打听呢,想买这样的园子。”
沈黎棠的脸色似有微动,
“可岭南的庄子不是老宅……”沈南瑗发问,已经觉出点苗头不对。
苏氏在心底嗤了一声,什么老宅,沈黎棠那穷憋蛋哪来的钱置办家业,还不是当初老太太为了面子拿白家的钱另外盖的,老宅不就是祠堂边上那个三四十平的土房。
“原先南瑗跟她奶娘住,现在南瑗回来,也该把人接回来一块,算是给南瑗身边添个娘家人。”把宅子腾空了,核算核算准能卖上个好价。而沈南瑗油盐不进,又屡次让她跌跟头,她想从小贱货身边亲近的人下手,好好找找弱点。
沈南瑗当然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恶毒视线来自何人,她一抬眸,咧了嘴角却没有丝毫温度,“原来这就是太太说的路子,难怪四妹能动出那样的歪脑筋。”
这一提,直戳了苏氏心坎儿上了,差点没绷住脸上笑意显露狰狞:“南瑗,你这么说……”
“我这么说,是有话直说。爹,太太掌着家里生计大权,最清楚家里情况,有什么说出来大家直担就是了。爹说要风光,是爹对女儿的爱,是心意,且分很多种表达的形式,就是爹说的用心。
而非在金钱上的斤斤计较,做女儿的若是不体谅爹难处,岂不也是全城的笑话。太太一门心思,往别处挖空,甚至动起了老宅的心思,忘了本心,爹觉得我说得可对?”
沈南瑗的一番话,可把沈黎棠感动坏了。理儿都通通透透有什么不对!“娶妻娶贤,你啊你,还不如南瑗来得明白事理。成日里的算计来去,也不知你到底是在算计别人,还是在算计我!”
“老爷——”
苏氏还想说点什么,被沈黎棠一瞪,嗫喏了一声什么也说不上了。
“我看你最近是心思糊涂了,这婚礼的事就让二姨太帮着一块操办,别再出了岔子!”
薛氏闻言,差一点捂着嘴窃笑,面上却哄着沈黎棠道:“老爷,您这一宿宿睡不好觉,我扶您回去给您好好捏捏。”
“嗯。”
等沈黎棠和薛氏上楼。
沈南瑗却没动。
跟苏氏像是对峙着一般。
苏氏两眼瞪着,都快充了血,新仇旧恨都恨不得上去咬两口。
对比沈南瑗这厢的云淡风轻,她越发觉得自己白折腾那么多事儿,没捞着一点好处,胸口淤塞得不行。
苏氏想要麻痹沈南瑗,忽然就红了眼眶对她道:“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可我与你母亲本就是闺中好友,若我有一点法子,怎么会不看顾好你,实在是……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当初才把你送到了乡下。如今,你恨我就成了,何必要对芸芝……她还是个孩子啊!”
苏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跟她打情感牌。
沈南瑗忽然咧了下嘴角,以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沈芸芝的当票,不是她自个放进去栽赃我的,是我在当铺捡到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当铺,为什么偏偏捡到,一字没交代就上楼去了。
留着苏氏在楼底下猜,猜这件事背后,越猜越惊心。
该疑心的,却怎么都想不到,这小贱货能有这样大的能耐——
而这头上楼的沈南瑗就是抱着故意使坏的心思撂下的话,乐意让苏氏去犯难。
只不过苏氏提了老宅这茬,她还真真切切漏了这么个人。
在书里毫无存在感的奶娘。
苏氏提老宅的意思,沈南瑗可是一眼就明白过来了,苏氏想通过奶娘来找到她的把柄,或者是直接拿捏住她。
嗬!还真是为了对付她绞尽了脑汁。
可见,这次逼走了沈芸芝,确实是让苏氏心疼了。
——
沈南瑗在跟匡珍珠出来的聚会上,像是不经意似的提起了苏氏想要拿捏她的事情。
其实,还是故意。
毕竟她身边的人除了杜聿霖派来监视她的人,压根没个可用的。
这时候她就非常羡慕匡珍珠和吴娉婷两人出街了,咖啡厅外面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青马褂男人,看着就很顶事儿。
她肯定不会去求杜聿霖帮忙,这就把主意打到了合伙人的头上。
想想匡珍珠前一刻还在抱怨,家里看得紧没自由。
沈南瑗噎了噎,心想是不是该匀出点银钱找两个打手防身。
碰到手包里硬杵的,心底莫名就有些踏实了。
匡珍珠拿小勺儿搅着咖啡杯,看着沈南瑗往自个的杯子里倒下去一大杯奶,“你也不觉得腻得慌?”
“小时候吃苦吃多了现在就好这口呀。”沈南瑗就是不喜欢咖啡的苦,哪怕是胖点也要加很多奶。但这具身子显然吃不胖体质,这就让人非常愉快了。
匡珍珠闻言,倒是想到了沈南瑗的出身。
“你信她。”吴娉婷在旁声音冷淡地戳穿,虽然还是小仙女本体,可要搁了以前,那可就是一言不发的冻人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埋汰’人呢。
沈南瑗自然也发现了,咧了笑很是开心。两人意思意思一人十根金条,两间铺面二十根大黄鱼进了保险柜,简直是高兴坏了。
“你奶娘的事我让人帮你办,回头让你家三姨太再做件披肩,我那件让我妈拿走了。”匡珍珠说起来还有几分无奈。
“成!”沈南瑗利落答应,“就是包珍珠姐一年的衣服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