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限度也就是亲亲搂搂抱抱,竟然对沈南瑗来说觉得这人还算有点良心。
杜聿霖又在学校里逗留了一会儿,撩了把她的下巴,大剌剌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哎——”
沈南瑗都来不及阻止,只想说蛮子就是蛮子。
不过,翻窗户的姿势,还是很帅的。
杜聿霖今日本来是要去营房练兵的。
这前后一耽搁,竟过了往常练兵的时间。
杜聿霖一矮身进了汽车,吩咐:“回家一趟。”
他下午要去见市长,和政府官员开会。
去和那些兵痞子练兵,什么样的穿着都行。
可去见那些政府官员的话,最好还是像他们一样西装革履,若不然他怕自己会吓坏了他们,到时候要没一个人敢说话,那就尴尬了。
很快到家。
杜聿霖要了热水,换衣之前,他准备先泡个澡。
亲兵将热水打来,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杜聿霖脱掉了衣服,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比例,看着瘦高瘦高,脱了之后才见真章,因为常年拉练,腹部的肌理分明。
他迈腿进了浴桶,没入水中,一瓢一瓢的水下去,热水氤氲间,男色惑人。
可能泡了有三两分钟的时间,只听门“吱溜”一声响。
杜聿霖的反应很快,白色的浴袍一转,遮挡住了身体的同时,一手握住了配木仓,一手上了栓,看都没看,木仓口精准地指向了来人。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手中还捧着白色的毛巾,她吓得牙齿发抖,“二,二少,是,是夫人派,派我来的。”
“作甚?”杜聿霖厉声喝问。
丫头委屈至极,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夫,夫人说,要是二少喜欢……”
“滚!”不待她把话说完,杜聿霖像受到了侮辱似的,又大喝了一句。
丫头浑身一抖,毛巾落在了地上,可她顾不上捡。二话没说,转身逃命似的奔了出去。
杜聿霖再也没有了上午的好心情,气急败坏地朝着门外喊:“许副官!”
“在!”许副官的后背一凛,他瞧见那丫头跑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知大事不好。
“领军法十棍!今日打五棍,另五棍七天之后打。”
“是!”
许副官欲哭无泪,少帅算的可真准,他挨上五棍,疼七天,然后还得挨五棍。
这是让他长记性的意思吗?
可他也不知道啊,他还以为那个沈南瑗行,其他的女人没准儿也行呢!
又是夫人派来的人,夫人那儿都找了他好几回了,他一想这种事情,男人不吃亏的,他左右也是为了少帅好,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拦。
再说,那丫头模样虽算不得顶好,但秀气斯文,最重要的还是长相干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跟那沈南瑗差不多,清透撩人的紧。
谁成想,怎么还是不成呢!
——
沈公馆,李氏仍是在客厅等沈南瑗放学。
不过今天是有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沈南瑗进门就瞥见了李氏难掩激动的神情,迎上来,“南瑗,走上楼,看看我给你改的衣服。”
“好呀。”沈南瑗反应也快,虚扶了李氏一把,一块上楼去了。
薛氏也在,在剥桔子,看着两人结伴离开,啐了一口,“瞎殷勤,还真是乡下人跟乡下人,处一对去了。”
“三姨太原来不是这性子的,再说巴结三小姐有什么用?”不都是泼出去的水。旁边侍候的丫鬟夏荷问。
“谁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嗳,我剥橘子手都酸了,你干嘛啦。”薛氏一下就调转枪口,怼上夏荷了,“剥个橘子都不利索。”
“二姨太,您不觉得酸倒牙么?”夏荷剥得可是青皮橘子,淮北的,拿蜂蜜腌渍过还能好点,这么个吃法,寻常人的牙口哪受得住。
“没啊,挺好吃的。死丫头,你是不是又想躲懒呐。”
“二姨太,你最近挺爱吃酸,该不会——”
楼底下乒乒乓乓的动静,没引起上面一点关注。
因为沈南瑗对着面前的两根黄鱼,欣喜的呆住了。
李氏喜笑颜开,真真是高兴极,“这是上次那件毛呢大衣的钱,里衬是羊绒的,不少太太来问,赵太太出价最高,我才‘忍痛’舍的。”
其实这也是沈南瑗想的主意,李氏今儿才鼓起勇气,穿戴着沈南瑗设计的,去了一趟锦缘珠宝,衣服套了塑料膜封着让冬儿一直在后头举着。
上好的料子就得这么仔细打理,人家一看她派头只当是哪位新来的富太太,围着她就讨论起她的衣着配饰,当然就有人过问那件大衣。
“三姨太一开始可紧张,可那些太太的眼睛光在那些衣服配饰上也没注意,一劲儿问是哪儿做的。”冬儿兴奋地做补充,“咱们照三小姐吩咐,说是泷城有名的大师傅定做的,都上赶着要地址。”
“我没说,想着等落了铺面再说,眼下还是稳妥点来。”李氏柔柔说道。老实说,东西这般抢手倒是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
沈南瑗并不意外这效果,而且李氏做的,就是商家所谓的‘饥饿营销’,李氏的手工万里出挑,和她的新式设计,加上仅此一件,独一无二的噱头,就能引得那些名媛太太们疯狂了。一件大衣的成本也就十块钱银元,现在翻了六七倍,还是超了沈南瑗预想的。
“这两根小黄鱼仅仅是开始。”沈南瑗发现两人都屏息看着自己,才后知后觉两人是在等自己的欣喜反应,不由笑了起来。
“铺面的事确实得联系,不过什么都靠咱们人工,先不急着出量。”沈南瑗老神在在,“就像三姨太说的,咱们的身份确实不合适,稳妥着来才行。有事儿就让冬儿出面去,记得低调,别引人注意就行。”
“四小姐?您在这儿做什么呢?”冬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诧异。
沈南瑗当即上前拉开了门,就看到沈芸芝站在那,正一副被抓包后恼羞成怒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躲在门口偷听的。
“咋咋呼呼,我不就路过,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亏心事呢?”沈芸芝悻悻地倒打一耙。
冬儿的嘴笨,一时竟被唬住了。
沈芸芝拿住了势,心知那沈南瑗狡诈的很,并不恋战。
她匆匆下楼,一转身就扑进了苏氏的怀里,同苏氏嘀咕了好一阵儿。
冬儿把门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沈南瑗听。
李氏先变了脸色,她揉着帕子,焦虑地说:“南瑗,这可怎生是好?”
“没事的三姨太。”
三姨太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敌人都还没有杀到,她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李氏却已经想哭了:“四小姐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哎呀,你管她呢!又不是苏氏亲耳听见的。再说了,哪怕是苏氏亲耳听见,我那个好爹爹又没亲耳听见。”
沈南瑗的神理论成功绕晕了李氏。“这……”
她想提问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沈南瑗抬了抬手,勾了勾手让李氏附耳来听。
套词而已,只要套对了,就是来个妖怪,只要不会读心术,就没什么好可怕的。
可沈南瑗居然又多想了,晚饭的时候,苏氏母女居然一字未提下午的事情。
难不成是一个字都不曾听到?
沈南瑗本就疑心病重,难以置信安安生生地又过去一天,倒是越发地觉得苏氏母女在憋什么大招。
猜不透的事情,索性不猜。
沈南瑗蹬蹬脚,恨不得连睡着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睛。
功夫不负疑心人,到底还是让沈南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上学的路上真有人在跟踪她。
杜聿霖让人在跟着她这事儿她早就发现了。
可那些人都是骑着自行车尾随。
而早上她看见的那个男人,拉着个黄包车,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她故意装着系鞋带,等那人从她的面前过去,他的帽檐压的很低,她压根就看不清他的脸。
沈南瑗恍惚了半节课,连蒋子玉兴冲冲地说了什么,她都不知晓。
蒋子玉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沈南瑗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几天有点紧张。”
虽然杜文玲受罚,安生了不少。
但她刀子一样的眼神,时不时投递过来,就连和沈南瑗坐在一起的蒋子玉都感觉不痛快,更别提本人了。
蒋子玉很同情地说:“我懂。”
她若有似无地瞟了眼后面,沈南瑗便知道她想岔了,倒也不解释,捂着嘴笑了起来。
蒋子玉撇了撇嘴,接上了方才没说完的提议:“我刚才跟你说,放学咱们去逛书店吧!”
“可以啊!”沈南瑗点了点头,同意。
中午休息的时间,沈南瑗到学校门口打电话,把今天会晚回去的事情告诉了李氏,让她代为转达给苏氏。以防苏氏作妖。
又随便看了下等在学校门口的那些黄包车夫,没有早上尾随的那个。
下午四点半放学,沈南瑗和蒋子玉一起出了校门。
圣约翰学校附近的书店有好几个,两个人不用坐车,就沿着学校前面的林荫路,边走边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