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安不敢花钱,他还要父母要找,还有三个姐姐要去赎回来。
三两银子还远远不够。
瑟瑟去找到他的时候,因为柳安舍不得三钱银子的『药』钱,烧得差点去了命。
柳安长得和瑟瑟有两分像,最像的地方,可能是他眼底的坚毅。
即使逃荒出来,沿街乞讨,过着没有遮风挡雨的流浪生活,柳安心里有自己的目标,他就有方向。
有了方向的他活得很用心。
“三姐姐,我是不是……永远赎不回你了。”
柳安的目光落在瑟瑟鬓发间的金钗,以及她耳坠的明月珰上,喃喃低问。
少年的沙哑声音里有着太多的茫然。
父母卖掉三姐姐,只要了一袋粮食。
那个带走三姐姐的人家是一个富商,可是是在途中遇上的,柳安不知道他们家具体的底细,只知道要赎回姐姐,起码要给人家还回去三袋粮食。
只是……
柳安有些惶恐。
这户人家在三姐姐身上好像花了很多的钱,那他该怎么办,怎么去赚钱,才能把赎金凑够。
“傻小子。”
瑟瑟嘴角勾着一抹浅笑,轻轻戳了戳柳安的额头。
“不用你赎,姐姐可以自赎。”
柳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好,我们自赎。”
柳安又养了半个月,才得知这里不是他姐姐的东家,而是朝堂之上很有名的叶阁老的家中。
这和柳安拼死记下的那个富商家截然不同。
柳安好奇,却不问,只专心养着身体。
柳家的弟弟的到来,让叶家人都很好奇。
毕竟瑟瑟身边的亲戚,只有一个看着不太像的表舅,如今这个可是瑟瑟的亲弟弟。
不提别人,叶骁臣就上来和柳安称兄道弟试图打好关系。
柳安来者不拒,态度很好。
只是叶骁臣在柳安这里花了大把的时间,也没有从柳安嘴里得出一句和瑟瑟有关的消息。
甚至就连柳家的过去,他也只字不提。
叶骁臣铩羽而归。
“真不愧是老师的弟弟,嘴巴真严。”
叶骁臣趴在叶无咎的案桌上。
“七叔,您去打探打探?”
叶无咎头也不抬。
“打探什么。他们想说的时候,认真听就是。他们不想说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要问。”
叶骁臣啧了一声。
“好吧,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顿了顿,叶骁臣又腆着脸戳了戳叶无咎。
“七叔,侄儿想问您一个问题。”
叶无咎被侄儿烦得写不下去了,放下笔抬眸。
“说。”
叶骁臣嘿嘿一笑。
“你看哦,我老师她今年十七岁,我十八岁。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七叔不觉着我老师她十分优秀么,优秀到足以……”
“足以做你的七婶。”
叶无咎冷冰冰打断叶骁臣的自我妄想,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小子,把你的心思给我收一收,别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动手教训你。”
叶骁臣目光呆滞了片刻,而后他双手一拍桌子,激动万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七叔您对老师心怀不轨!您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么在乎过了!”
叶骁臣一脸悲痛欲绝:“可是七叔您太过分了!不声不吭的我怎么知道!我差点就犯了大错了!”
“呵,”叶无咎冷笑,“就算没有我,你也是犯了大错。她是你老师,你的长辈,你敢对她有任何心思,都是『乱』|伦。”
叶骁臣被扣上了一口大帽子,吓得口齿不清:“我就是说说!我也知道,老师看不上我,这不就是说说嘛!”
叶骁臣为了这一个说说,在翰林院被七叔穿小鞋,回家了还要被穿小鞋,被挤兑的受不了,叶骁臣哭嚎着奔向北院。
“老师救命啊!七叔他疯了!”
瑟瑟十分同情,并顺手给叶骁臣列了几篇题目,让他三天后交作业。
叶骁臣:“……”
他无比崩溃:“这个家就没有一个对我好的人么?!我要回家!”
瑟瑟闻言,轻轻挑眉:“正巧,我也该回去了。”
叶骁臣一愣:“不是,老师您不留在这里么,您要回哪里?”
“州府。”
瑟瑟淡淡道:“你们已经都考过了,如今除了你,他们也都是庶吉士,前途已经定了,与我无关了。我该回去教二姑娘她们了。”
瑟瑟好像不是说说而已,已经收拾了东西,打算带着弟弟返回州府。
就在瑟瑟刚打点好东西,准备给叶家请辞的时候,那个曾经经过童姑娘过来见过瑟瑟的柳姓丫鬟在门外忐忑求见。
第81章 第81章 逃妾难为26
那柳姓的丫头带来了一个消息。
之前哑巴走街串巷卖着首饰, 青楼『妓』|寨大多知道他。哑巴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月, 『妓』寨的人多少都记得他,打问过。
有的娼女的客人中,就有瑟瑟学生家中, 几番一打听就知道, 那个哑巴背后的人是女师柳瑟瑟的弟弟,已经被接到了叶家。
这可不得了,不少娼女都开始说, 自己和柳安关系如何如何亲密。可是事实上, 柳安踏足秦楼楚馆来贩卖首饰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这种情况下, 那个丫鬟的主家去逛|窑子时,发现了一个神『色』不对劲的娼女。
那娼女原是一户人家的丫鬟,又做了通房, 新过门的主母看她不顺眼, 发卖了来此腌臜地方,初来乍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只知道有个叫做柳安的哑巴, 却不知哑巴的背后, 还有个少年。
而她一时没有忍住, 说自己家中也有个弟弟妹妹,与那女师姐弟倒是同名同姓。
丫鬟的主家就当听了个笑话, 回来给家人学舌说笑时, 正好让着柳姓的丫鬟给听见了。
这丫鬟思来想去, 还是来禀报给瑟瑟了。
瑟瑟问了详细地址,给了那个丫鬟三两银子道谢,立即去让下人套了马车。
青天白日,青楼全部都在打扫卫生,坐着准备工作,门外的小厮们擦着地,一条街上看不见除了青楼的小厮以外的人。
瑟瑟的马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客官您来早了,如今还没有挂灯呢。”
小厮客客气气笑着弓腰问好:“您若是不急,再过两个时辰来可好?”
马车的车帘一掀开,瑟瑟扶着丫鬟的手踩着脚凳下来,慢慢拉紧了斗篷。
“急,等不得。”
那小厮一看瑟瑟是女子,立即笑容警惕了不少。
“这位……夫人,您来这里,可需要和家人说一声?我们这儿的都是苦命人,您找她们不顶用。”
这却是把瑟瑟当做了谁家的主母来找茬的了。
“我找人。”
瑟瑟抬手扔给了那小厮一两银子,直接穿过他往进走。
“哎!夫人!夫人!”
小厮刚急着追上去,那丫鬟就回头啐了一口。
“这是我家姑娘,别瞎叫!”
小厮舒了一口气。不是夫人就好。
花街青楼,大堂内布置的五彩缤纷,到处都挂着红『色』的垂纱,高高的墙头有一个匾额,上面贴着不少木牌名帖。
瑟瑟站在匾额下,一个一个木牌扫了过去。
在最下面一排,有一个木牌上刻着情钏的名字。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来了咱们这种腌臜地方,您贵人不该来,有什么派个人吩咐一声不就好了么!”
从楼上得到消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扭着腰就下来了,她给瑟瑟行了个礼,笑眯眯道:“这位姑娘,您未来郎君是哪一位,您留个名字,我们这儿以后就不接待了,您觉着如何?”
这不过是青楼里处理这种事情的随口话,总有一些女子为了未婚夫或者丈夫沉『迷』娼『妇』而闹上门来,老鸨见怪不怪了,带着笑脸客气有加。
“我找一个人。”
瑟瑟恍若未闻,她静静看着那上面悬挂着的木牌。
“情钏可在?”
“钏儿?”老鸨一愣,而后堆着笑脸屈了屈膝,“哟,姑娘您来得不巧,我那女儿近来身体不适,如今在医堂里呢。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瑟瑟目光落在这老鸨身上。
“我不是来寻仇,我是来寻亲的。”
瑟瑟的声音淡淡的:“你去告诉情钏,柳瑟瑟找她。”
“柳瑟瑟?”那老鸨听了寻亲本就一愣,再一回味这个名字,看瑟瑟的目光变了许多。
“姑娘这名字,可是和那京城赫赫有名的女师柳先生同名同姓啊?”
老鸨试探着问。
瑟瑟没有搭理她,只随意寻了一个座坐下。
那老鸨见状,压下心中的差异,赶紧去请人来了。
开头嘴里说什么病重,实际上也是搪塞之词,很快,一个女子从楼上下来了。
瑟瑟抬头。
那女子许是十八|九的年岁,洗去妆容的脸满是憔悴,她不过春末,她穿着薄薄的纱裙,看见瑟瑟时,瑟缩了下,抬起的脚滞空久久没有落下。
瑟瑟打量了那女子一眼。
她起身,步步朝那女子走近。
那女子不知为何,倒退了半步,看着瑟瑟的目光满是『迷』『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