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见她眼中精光闪闪,心中冷笑一声开腔道:“你去吧,好好做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绿平心想事成,哪有不高兴的,一骨碌爬起来道:“多谢大小姐,祝大小姐与沈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奴婢这就去了!”
呸,高世曼在心中骂了一声,谁要早生贵子啊,这年代早生说不得命都得搭上,祝你妹儿呀!
绿平藏了银子,若无其事地回到高世娟那里。高世娟正找她呢,见她回来怒道:“哪儿去了!到处找你也没见人。”
“小姐别生气,奴婢不过是见小姐心里不高兴,便去大小姐那看了看皇上赏下来的锦物。”绿平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唬住她。
高世娟正待发火,只听绿平接着道:“二小姐也不必眼气大小姐,奴婢瞧了,皇上厉行节约,那赏下来的东西都不值钱儿,实在没什么好的。”
若是高世娟用心想想,这绿平的话实在经不起推敲,她一听皇上赏下的东西不值钱儿,当下窝心之极,这话可真是说到自个儿心坎坎上了,她就是不服气,同是高家女,皇上凭什么顾此失彼,哼。
“我早就知道皇上不会赏下什么好东西来的,宫中的好东西必是留着皇上自用或赏给得宠的娘娘了,那些用不完或放在库中要发霉的,便找由头赏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家有多大的恩宠呢,不过如此!”高世娟心下终于好受了一些。
绿平本是搪塞主子,谁知道她想象力还挺丰富,做为下人,她也只能听了。她站在那里,想着刚才得的十两银子,越发坚定了以后为高世曼通风报信儿的决心。
而高世曼瞧着绿平走了,则不屑地瘪了下嘴。安心见了笑道:“小姐,既不待见那边的人,又何必赏她银子。”
“哼,她这种背主求财的东西,你以为我乐意给她银子?”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
“那小姐你……”安心有些不解。
高世曼也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必多嘴,她朝卧室边走边道:“明儿我就嫁了,算是我给那边的最后一点子心意吧!”
安心自然不信,可也不好追问,服侍她躺下便道:“小姐早些歇了吧,明儿个还有许多事。”
“嗯。”高世曼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很早,安心安然便来叫她,从没起过这般早,高世曼闭着眼埋怨道:“哎呀,鸡都没叫,你们这么早叫醒我干什么!”
第256章 雪中出嫁
? 安氏姐妹俩只觉无奈,边替高世曼往身上套衣裳边道:“小姐,快起来吧,还有好多事儿做呢!”
天仍未亮,府中已忙活得热火朝天。高世曼郁闷地道:“下午才成亲,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啊……”
结婚结昏,礼,娶妇以昏时。即女子出嫁要在黄昏之时,明月照路,犹如走着光明幸福之路,寓意吉祥。所以高世曼这才不满大清早的起床,起的再早,还不是得等到傍晚。
安心不解地道:“小姐啊,你怎么睡得着的?”有的女子出嫁,一夜都睡不着,自家小姐就怪了,不仅睡得着,还睡不够。
高世曼懒得理,微闭双眼假寐。
郑季兰也早就起来,这几日她心情很是不好,鲁老太那妖婆,愣是不愿拿出公中的财产给高世曼嫁妆,她理由还挺充分,说是郑季兰从她手中要走了所有嫁妆,公中没有什么余财了。
郑季兰自然是不会跟这个拎不清的老家伙打嘴巴官司,幸好之前沈府送来的聘礼她给扣下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说。她在高世曼婚前直接找到高克本,让老太婆的儿子去对付她。
“曼儿出嫁,老太太说公中没有余财,所以就不出嫁妆了,你怎么说?”她不冷不热地将问题丢给高克本。放眼天下,还没有哪家有这个说法儿的,她郑季兰是有给女儿准备丰厚的嫁妆,可那是她的心意,好歹高世曼也是姓高,高家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两银子不出的道理。
高克本早知道老娘这一手,其实他也是默认的,不说郑季兰要回的嫁妆,就是高世曼自己手中的财物,只怕也比整个高府丰厚。如今夫人问上门来,他也不好说自己是同意的,于是道:“娘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曼儿也不差那点银钱,你再贴补点儿……总之不让沈府挑理儿就成。”
瞧瞧,这可是亲爹,也不枉他有那么个娘,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即便再读十年圣贤书也没法改变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郑季兰其实也不差高府那么点财物,以曼儿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岂会将那点子银钱放在眼中。她不过也就是呕着一股气罢了,听高克本那么说,她悠悠地道:“既然府中捉襟见肘,我便去跟曼儿说一声,让她心中有个数,将来在婆家若遇到什么事儿,也不必回娘家诉说了,娘家也实在帮衬不了她什么。”
高克本点头,虽说心中有些尴尬,但总比被分出一部分家产强。曼儿如今官阶比自己还高,又怎么会有事求到娘家头上。即便有事,也是沈立行、齐王他们出面摆平。
郑季兰看着他的眼睛,见他似乎对自己刚说的那番话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她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娘家帮不了曼儿,以后有事别来府上叨扰;可是礼尚往来,反过来讲,娘家有事,同样也不要去叨扰女儿。
高克本见郑季兰嘴角弯着却没有笑意,反而一股冷然,心中打了个激灵,正准备答话,就听郑季兰接着道:“相信曼儿一定能理解她祖母和父亲的一片苦心,正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以后必不再回府叨扰。”
她就是要这样激他,看他何时才能明白过来。
果然高克本听她这么一说,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若他真敢分毫不出将女儿嫁出去,那么以后只怕也别想在女儿面前说上话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带了丝愠色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曼儿走到哪儿都是我高克本的女儿,她有事,自然是找自家爹爹。”
郑季兰加了把火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爷不必挂怀,彦堂会帮她打点好一切的。”
“混说!”高克本也知道是自己老娘不对在先,于是软了口气道:“夫人放心吧,府里再是困难,曼儿出嫁,还是能拨出些体面物件儿的。”
郑季兰笑着点点头,她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进退自如,老太婆不给嫁妆,那以后就别想再认这个孙女;若是给了嫁妆,那两日后出嫁的高世娟就别想高过嫡女,到时候看谁脸上难看。
见高克本准备拔腿就走,郑季兰在后面又加了一句道:“老爷,曼儿可是嫡女。”
高克本一愣,随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娟儿是庶女,嫁妆自然不能高过嫡女去,若是给曼儿的太少,那娟儿的自然也会水落船低,老太太必也是不依的。他只觉头上一脑门儿的包,暗叹口气往上房而去。
也不知道高克本是如何跟那老太婆商量的,听下人们说,上房闹的可热闹了,据说连鲁老太最喜爱的那套上好的白瓷鸡首执壶也给摔得粉碎。
郑季兰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两个人,都是她不喜之人,她忍了半辈子,但是却不能忍受他们将主意打到女儿头上。如今女儿翅膀硬了,又要出阁,她更不允那对母子为所欲为。她多的是招数来对付他们,就怕他们不接招。
公中终是出了十几抬的嫁妆,郑季兰也瞧了,虽说抬数不少,但是值钱的却没多少。她将沈家送来的聘礼原数奉陪,自己又添了一些,再加上之前早就送给女儿打理的庄铺,这嫁妆也很是丰厚。婚礼前往沈府送嫁妆的时候,高世曼也交待了,不要太过打眼,十里红妆跟她是无缘了,不过在嫁妆里的一个鸟笼子和安心牵着的一条狗,倒是很惹眼。
平日关系不错的姐妹都来添过妆了,高世燕给她添了一块玲珑的玉佩,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个好东西;高世娟没来,高世曼也不介意,到时候高世娟成亲的时候,也省得她虚情假义了不是。
其实结婚无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是个累人的事儿。前世她也收到过不少红色炸弹,看着新人们整新房,办酒席,闹洞房,不说钱是哗哗地,那人的精力和耐心也是哗哗的啊!互相的吃喝玩闹,于她来说,只有两个字:浪费。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婚姻的管理,就如同一个公司的经营。金钱,技术,人脉关系,一个也不能少。经营出效益,管理出效率,离婚,无异于破产,这里没有一个受益者。
高世曼眼中的这段婚姻,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入了个干股,效益如何,将来如何,破产与否,于她而言并不是切肤之伤、剜心之痛,要说她目前最关心的,不如说是她在这异世小有起色的事业。
所以,她出嫁,忙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她只将灵儿好不容易给弄来的元帕收在盒中,带在身边,这个东西,能保她在沈家消停两年,比她嫁妆中的任何东西都珍贵。
日落西方地平线,暮色苍茫,高世曼是时候像太阳下山回家一样回归自己的夫家了。跨出高府的大门,踏入沈家的门坎之后,就代表她已嫁作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