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看着她身上湿透了,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浑身发颤,已经开始咳嗽,显然是要受凉的征兆。
“苏夫人,她是你的丫鬟,信阳推她落水,我将她救上来,今日不可能把人给你,等她病好了,我再派人送她去苏府。”顾沉舟冰冷的瞥信阳一眼,不愿叫她称心如意。
信阳读懂顾沉舟的眼神,他等她低头,服软。
才会将迟曦给交出来。
她嘴角一扯,嗤笑一声,扭头离开。
手臂的疼痛,实在让她没有心情同顾沉舟僵持下去。
顾沉舟望着信阳的背影,唇角抿成一线,看着地上落下的几粒玉棋,目光复杂。
“回府。”
经过信阳这一闹,顾沉舟没有心情参加宴会。
“顾公子将人留下。”顾芸娘冷声说道:“京城世家大多以顾家马首是瞻,拿你们做为典范,受人追崇。今日一见,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顾公子的言行气度让我这乡野女子开了眼。就为与妻子置气,强行扣留别人府上的婢女吗?”
顾沉舟默然。
顾芸娘使出杀手锏,“顾公子执意将人带走,我也不拦你,明日一早,我便给顾府送拜帖,亲自上门拜访,问顾夫人要人。”
顾沉舟自然听出顾芸娘话中的威胁,她去要人,只怕是大张旗鼓的去,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因为一个婢女,闹得满城风雨,顾家的确丢不起这个人。
他并不驽钝,之前他是先入为主,认定是信阳仗势欺人。
后面觉察出端倪,是他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误会信阳。
最后闹到这个地步,是被信阳针锋相对的话刺得他昏了头。
苏越走到顾芸娘身侧,目光扫过迟曦,看着她身上的衣裳不禁一顿,想起他之前在院子里看见袁雯萱的衣裳她是一样的,眼底闪过深思。
“沉舟,这是我三弟身边的婢女。心术不正,几次陷害三弟妹。信阳的话你信不过,我还会骗你?”
顾沉舟心下为难。
方才信阳负气离开,两个人闹得不愉快,她不会回府,定会去娘家住。
明日祖母回府,信阳若不在顾家,又会让祖母动怒。
他看着卫寅领着苏景年阔步走来,心里有了主意。
顾沉舟拱手对苏景年道:“苏兄,你上奏辞官,皇上留中不发。我听家父说平定的陈国内乱,皇上有意将你派遣过去镇压。你的婢女我带回府两日,你辞官一事,我为你办下来。”
苏景年拢高眉峰,他在裴首辅那儿听到消息。
他若去陈国,不知与顾芸娘要分离多久。
顾沉舟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比起辞官与去陈国一事,迟曦微不足道,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顾沉舟看向顾芸娘道:“你若不放心,让信阳散宴后回府将人带走。”
这才是顾沉舟留下迟曦的目的。
若非如此,信阳不会回顾家。
苏景年看着顾沉舟将人带走,没有阻拦。
顾家也有武将,若是顾家不出面,他不去陈国,就会挑上苏易与苏越。
苏越与袁雯萱和离,一个人带着儿子。姜皎月有孕,苏易也不好去陈国。
顾沉舟能说服顾家出面是最好的局面。
顾芸娘也想到这一层,心里对顾沉舟愈发不喜。
她不希望苏景年去陈国,这一去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归来。
顾沉舟以此事做交易,顾芸娘没有吭声。信阳救她一次,她看出顾沉舟与信阳之间的矛盾。本就是顾沉舟的错,凭什么要信阳折腰去求他?顾芸娘知道信阳有她的骄傲,不能因为一个迟曦而让她受委屈。她也没有这么大的脸,求着信阳帮她要人。
苏景年承诺顾芸娘道:“你放心,等事情处理好,我会将迟曦绑来,给你亲手处置。”
“不着急,他说两日送过来。若是那时候不见迟曦,我会问顾夫人要人。”顾芸娘知道迟曦在哪儿倒是不怕,就担心迟曦藏在暗处,防不胜防。“你抱着猫咪去找郎中,我看见顾沉舟伤了信阳的手,我过去看一看,她好歹救了我的命。”
顾芸娘将手里的猫咪给苏景年。
然后带走了卫寅,她将一个瓷瓶递给卫寅:“你去追顾沉舟,将这药给迟曦吃下去。顾沉舟如果阻拦,你就告诉他明日休想见到信阳。”
顾沉舟大费周章的带走迟曦,是见信阳十分想要迟曦,才会带回去做引子,目的让信阳回府。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信阳明天回府,她这么一说顾沉舟绝对不会阻拦。
果然,卫寅在门口将人拦下来,顾沉舟为顾芸娘的防备感到不悦,听了卫寅的话,倒是没有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得罪了顾芸娘。
迟曦昏昏沉沉的趴在常随身上,被卫寅掐着下巴喂下一颗药才如梦初醒。想要吐出来已经来不及,眼底积蓄着泪水,惊恐万分。
“顾公子,他们欺负人!我之前是苏家的奴婢,因为苏三爷救我一命,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的报答他,我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他将户籍给了我,让我嫁人,早就除掉奴籍,我现在是裴家的奴婢,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与苏家没有半点关系!”迟曦真的要哭死过去,顾芸娘给她吃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一定是为了制住她,免得她逃跑的东西!
“你之前为何不说?”
“奴婢之前说了,您会将我给裴家。裴家今日办寿宴,事情闹大了,奴婢就怕活命的机会也没有!谁知道三夫人这般狠心肠,铁了心要除掉我!”迟曦心里一片绝望,哀求顾沉舟不要将她送去苏家,“他们明知道我不是苏家的人,还拿我和您做交易,分明是故意为之,您可千万别上当受骗。”
迟曦巴不得让苏景年去陈国!
顾沉舟若有所思,没有再搭理迟曦。
而顾芸娘在水榭找到信阳,她横躺在美人靠上,手臂垂悬在半空。寒风吹着幔帐飘飞,阵阵冷气灌进来,可信阳丝毫不觉得冷。
顾芸娘走进来,信阳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她叹息一声,蹲在信阳身边:“信阳,是我。”然后握着她的手腕,将袖子掀上去,雪白的手臂红肿,甚至青了一块。
“伤着骨头了吗?”
信阳懒洋洋的靠在柱子上,混不在意道:“小伤。”
那就是没有骨折。
顾芸娘掏出药膏,给信阳涂抹在手上:“很疼吧?”
信阳愣了一下,除了爹娘哥嫂,没有人问她疼不疼。
在所有人眼里,只有她欺负人,没有人欺负她的份。事实也是如此,可并不是只有看得见的伤口才疼,看不见的心伤才最痛,最难忘怀。
“我皮糙肉厚,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时候皮实,没少挨我娘揍。”信阳打着哈哈,不愿在别人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
顾芸娘问:“你散宴后去哪里?”
“回我家。”信阳瞥一眼手臂上的伤,眼底一片冷嘲。
“也好。”顾芸娘拉着信阳起来,“我们去宴会。”
信阳点了点头。
站起身,玉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信阳看着地上黑白两色的棋子,用玉石打磨出来,颗颗玉泽润滑,是她特地为顾沉舟找来的。
一阵心烦意乱,她将袖袋里沉甸甸的玉棋全都掏出来撒进池塘里。
顾芸娘默默看着,与信阳一块去宴会。
正巧在院子里见到袁雯萱,顾芸娘与信阳打了招呼,她转向袁雯萱。
“我有话要问你。”顾芸娘指着角落里,两个人走过去,她问:“迟曦找上你了?”
“嗯,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清楚她与你有仇。我和她并不熟悉,无缘无故她找上我献殷勤,谁信她没有不轨之心?”袁雯萱能滴水不漏的害姜皎月的孩子,就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怎么会轻易被迟曦煽动?
所以她在迟曦找上来的时候,觉得有趣,配合迟曦的演出。特地闹出动静给迟曦知道,然后还在绣楼定制今日要穿的衣裳,为的就是不动声色引迟曦上钩。她还真的没有猜错,迟曦真的是想要拉她下水背黑锅。因为她有这个动机害顾芸娘!
“我以为她还有帮手,才没有提前将她抓起来。”袁雯萱不禁庆幸她诚心悔改,坚定决心,没有被迟曦三言两语给动摇,否则她真自寻死路了。
“迟曦真的是好歹毒的心思,嫁祸你推我下水,让苏袁两家结仇,又分化兄弟之间的感情。”顾芸娘心里觉得怪异,迟曦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她死这么简单吗?
如果是这样,她完全没有必要混进裴府来做丫鬟。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而且苏景年将她婚配给属下之后,迟曦也怨恨上苏景年。迟曦知道就算她死了,迟曦也没有机会做苏景年的人。
顾芸娘脑海中闪过灵光,她看见和齐家人在一起戴着斗笠的女人,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突然间和在荷塘边迟曦的身影重叠。
如果迟曦和齐家人接触,是为了煽动齐家报仇,可齐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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