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稀有的宝贝,又正好在他家门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怎能不把握机会?
他一边走,一边幻想等自己掌握了她的把柄或弱点,让她拜倒在自己的西装裤下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常先生。”
气息空灵隽永,好似冬天的一片雾,凉凉吹到人身上。
他回过头,展颜笑道:“小楼兄弟,有什么事么?”
顾小楼自从发现他偷看荣三鲤洗澡,面对他时就没有过好脸色,不是揍就是骂,今天却格外的好脾气。
“常先生,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常清廷记着他那一棍呢,哪儿敢跟他单独待着,想都没想就婉拒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朋友有约,现在就要出门,还是改天吧。”
他说完想走,顾小楼堵住他的去路,冷冷地问:“哪怕我跟她吵了一架?”
吵架?
常清廷竖起了耳朵,装出关切模样,“你们为什么吵架?”
“观点不合。”
“什么观点?跟我说说吧,我开车带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顾小楼对他心中那点儿猫腻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为了谈清楚信息,保护荣三鲤,点头答应。
常清廷回家把车开出来,顾小楼则到店里跟黄老头夫妇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他的车。
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坐在后排。常清廷却力邀他坐到副驾驶位上来,亲自探身帮他摇上玻璃窗,收回手时,胳膊有意无意地从他胸膛上蹭过,感受到青年刚刚发育成型的肌肉。
这手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结实富有弹性。尤其是顾小楼喜爱洁净,即便寒冬腊月也要天天洗澡,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儿,比洋行里最贵的香水都好闻,是绝佳的催情剂。
常清廷玩过舞女也玩过伶人,一向是荤素不忌的。并且跟荣三鲤一样,顾小楼在他眼中也是上等货色。若说荣三鲤是怒放的玫瑰,张扬而明艳,那顾小楼就是幽蓝色的冰川,散发着神秘气息。
当然,这座冰川的脾气有些火爆。不过如能在床上降服他,必定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感。
常清廷一路都在美滋滋的幻想,把顾小楼带去自己与狐朋狗友常去的一家咖啡店,要了间隐秘的包厢。
进门时,他看顾小楼的眼神,已经从警惕变成蜂蜜般黏糊糊的。
顾小楼特地等他进门后才走进包间,不动声色地反锁上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荣三鲤下午炒出几盘新菜,当做赠品送给来吃饭的食客,征求他们的意见。
经过稍加改良后,她搬出推新菜用的招牌,铺上红纸,托着下巴想菜名。
一个响亮的菜名,是财源滚滚的垫脚石,能为酒楼引来客人的关注。而曾爷爷是走朴实路线的,例如上次的游龙在野,在菜谱上的大名为腊肉炒鳝段。
直观是够直观,可满大街都是这样的菜名,还这么叫的话,就太不出众了。
这次该叫个什么好……
她坐在后院冥思苦想,不知不觉天黑了,客人都走光,大厨与杂役自动按时收工,黄老头夫妇也准备回家,过来打招呼。
她应了声,习惯性地喊顾小楼关门,黄老头却说:“小先生不在,今天一下午都没看见他。”
顾小楼不在???
荣三鲤仔细回忆,发现自己最后与他见面是让他去买油,忙跑到仓库看,油桶空空如也。
这家伙去哪儿了?
顾小楼平日没事情几乎不独自出门,也不热衷交朋结友,只喜欢黏在她身边。
都天黑了还不回来,将他捡回家这么多年,这种情况头一次发生。
荣三鲤越想越紧张,怀疑他在外出了事,被人打劫什么的,忙去自己的卧室翻出一把手电筒,纯铜外壳,重得可以当榔头砸核桃,既可防身又可照明。
她拿在手里就要出门,刘桂花问:“老板你出去找他吗?一个姑娘多危险,我们一起去吧。”
荣三鲤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不怕遇见流氓,但家里留个人照应着总是好的,万一她前脚走,顾小楼后脚就回来了呢。
“你们今天多留会儿,等我回来再走行不行?我给你们算加班费。”
“不用不用,你去就是,我们保管看好家。”
两夫妻受了她不少好处,很乐意帮她忙。
荣三鲤点点头,打开手电筒走了出去。
第21章
永乐街上已是一片寂静,路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打烊了,连以往总是营业到很晚的常家饭庄也关了门。
荣三鲤一边走一边喊顾小楼的名字,手电筒的光线足够明亮但是分散,只照得到身前十米左右,一旦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就看不见多大范围。
夜风一阵阵的吹,夜幕漆黑。她不觉得冷,也不害怕,只是心中焦急万分。
花了半个多小时,她把永乐街从头到尾都走了一遍,不停地喊小楼。只要对方耳朵没聋,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现在毫无回应,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这条街上。
他能去哪儿?
荣三鲤站在街头看着前方,那里已经没了灯,平时她也不太去,拿手电筒一照,几双幽绿的猫眼折射出诡谲的光。
她回头看了锦鲤楼一眼,大步往前走,口中对顾小楼的呼喊没有停止过。
一辆小车开到她身边,车上男人带着巡警帽,手持两尺多长的实心铁棍问:“大半夜的喊什么喊?嚎丧啊?”
警察厅离永乐街有点路程,荣三鲤本想要是自己找不到,就回来开车去报警的,没成想运气这么好,刚走出来就碰到了他们,连忙求助。
巡警认出她是锦鲤楼的掌柜,听说有人失踪也很上心,答应帮忙寻找,问她相貌特征。
她极尽详细的形容,巡警听到一半忽然愣住,挠挠鬓角倾身说:“你再说一遍。”
她就又说了一遍,末了问:“怎么了?你们见过吗?”
巡警与自己的同伙对视一眼,笑道:“这人你找一晚上恐怕也找不到。”
“为什么?”
“你说巧不巧?他现在就在巡捕房关着呢,叫顾小楼是不是?”
顾小楼被关在巡捕房了?怎么回事?
荣三鲤惊讶地看着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让他们带自己去看看。
巡捕们在当初锦鲤楼开张的时候,收过她几个喝酒钱,乐意卖个人情,就让她上车了。
开向巡捕房的期间,车上几个巡警没话找话地跟她聊天,视线始终在她美丽的脸上游来荡去。
在永乐街做生意,跟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打好关系很重要。要是平时荣三鲤定能跟他们聊几句,可惜今天心思全在顾小楼身上,无暇旁顾。
好不容易到了巡捕房,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了下去,直奔大门。
顾小楼被关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与一众流氓地痞一起。里面除了光秃秃的水泥地面墙壁以外什么都没有。
有人憋不住,在墙角洒了尿,腥臭味儿直接从铁栏杆门飘出来,让人退避三尺。
荣三鲤被巡警们带到门外,牢里的流氓们看见如此漂亮的女人,纷纷躁动起来,冲她鼓掌吹口哨,挤到门口抢着跟她说话。
顾小楼在人群最后面,背靠墙壁蹲着,用双臂挡住脑袋。
听见骚动后,他抬头看了眼,发现来人竟是荣三鲤,身体僵住,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惊讶还是欣喜,一句话没说又把头埋了回去,甚至用背对着她,不想与她交谈似的。
荣三鲤没理会那些用言语调戏她的下三滥,看着他沉声说:“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顾小楼一声不吭,仿佛没听见她的询问。
一个离她最近的流氓伸出肮脏的手,企图抓她干净的衣服,淫。笑道:“小娘子,你想知道就进来问嘛,我们保管帮你问出来。”
砰砰!
巡警用铁棍敲栏杆,大声唾骂警告他们。
关在里面的人大多是老油条,吃过铁棍的苦头,立刻缩回脑袋不再闹腾。
巡警侧过脸对荣三鲤提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荣掌柜不如先去外面,我们把他带过去,你们单独说话。”
荣三鲤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不动声色地放在他手心,小声说:“拿去买酒喝。”
“多谢荣掌柜,随我来。”
巡警收下大洋,愈发热情接待了。
荣三鲤被他带到二楼的另外一个房间,看样子像个会客室,里面有桌椅等物。
她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没等一会儿,顾小楼就被人推搡进来。
说是推搡,因为他很不情愿,低垂着脑袋,肩膀靠在墙壁上,磨磨蹭蹭不肯动。
巡警几乎想踹他一脚,又怕弄得荣三鲤不高兴,就憋着劲儿推了他几把,关上门,让他俩单独聊。
桌上还有杯倒给她的水,白烟袅袅。
荣三鲤没心情喝,双目清明地看着顾小楼,冷声道:“你还不过来?”
顾小楼一动不动。
“你希望跟我断绝关系,以后永远也不管你是不是?”
对顾小楼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威胁,比性命还重要。因此无论心里有多不情愿,他还是慢慢挪到她面前。只是仍然死死低着头,不肯与她对视,闷闷地说出一句:“你不用来看我,顶多关半个月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