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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 (祈祷君)


  庶族对于官府有天然的畏惧,对于这种“官府式”的问话方式更是害怕,马文才的父亲是太守,掌管一郡的刑狱和民生,他从小在他祖父和父亲的膝盖上长大,对于这样审犯人的事情看的太多太多。
  不过是略施点手段,连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拿出来,刘有助已经吓得涕泪纵横,跪在地上求“饶命”了。
  等傅歧从他怀中抓出一大把纸团时,就连祝英台也沉默了。
  显然,半夏和马家的下人在盘点东西的时候,是不把这些“垃圾”当做贵重物品的,甚至连物品都不算。
  所以才有“什么都没少”的定论。
  傅歧得意地瞟了祝英台一眼。
  “你还说我没问清楚就上去搜不对,你看看,是不是偷了东西?”
  祝英台已经没有心思和他分辨这个了,她情绪低落地喃喃:“那是他自己供认不讳后求你们看的,和刚刚你上去直接揍人不一样,算了,我和你们争这个做什么呢,总是吃力不讨好的……”
  “这些是什么?”
  傅歧随手打开一个纸团,低头看了一眼。
  “儒行?”
  听到傅歧的话,梁山伯的眼中升起浓浓的悲哀,这个一贯善于开解别人的少年,似乎在这一刻也陷入了深深的心结之中,愁眉不展。
  “是我的字。”
  祝英台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已经不堪重负。
  “是我前天写废的字。”
  刘有助已经被彻底吓疯了,他本就不是胆大包天的性子,在这漆黑一片的深夜里穿过大半个学馆,翻墙入舍,冒着被发现可能要有可怕结局的危险,才来到了这里。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被抓住后的结局,可这结局真的降临在他面前时,他又悔不当初,恨不得时光再来一遍,好去终止自己这愚蠢的行为。
  笑他懦弱也罢,笑他无用也行,现在只要有人能帮帮他,让他以后做牛做马都成!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
  马文才难以忍受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刘有助,只觉得他简直让人作呕。
  他千辛万苦夺下一张祝英台的手迹,结果这人晚上就偷了一堆回去?
  得不到,就去偷?
  也幸亏他夺下了,否则这样的人品,未来能做出什么谁可得知?!
  马文才的语气实在太过骇人,身边又有个打死人也不怕偿命的傅歧,刘有助跪伏在地上,哽咽几近不能言语,在众人几乎要耐性失尽的情况下,方颠三倒四的将来意说了个明白。
  会稽学馆的馆主和助教们其实一直在帮丙科优秀的学生推荐差事,很多丙科书算俱佳的士子虽然最终没有正经进入仕途,但在地方上为某个主官做书吏或算吏却是足够。
  才华好又上过乙科的,甚至能做到一县的主簿。
  虽说学写字算数更多的是当账房先生或写字的书童伴读,但这些差事许多都要放弃自由之身,有的要签卖身契约,有的便是别人的下人,但凡有些野心的,寒窗数载,都希望能出人头地。
  这些官在真正的士族看起来都是不入品也不入流的芝麻官,可已经足够他们养活家人,并且在乡间得到极好的名望。他们可以借此摆脱贫困无知的生活,在县城里娶妻生子,过着他们虽然依旧微寒但却比过去更好的生活。
  丙科里成百的弟子,无论是小孩还是已经年过弱冠的学生,都是怀着这样的期望,日复一日的在会稽学馆里学习着。
  他和伏安原本也被推荐给了周围杞县的县令做书吏,但他们两个乙科不佳,只会书算,所以那杞县的县令一直允诺一旦有空缺就会让他们补缺,却一直没有征召他们。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离开书院,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候着那渺茫的补缺机会,靠学馆里补贴食宿和生活所需蹉跎至今。
  去年年前,杞县的县令高升,要带自己所有的杂吏和主簿一起走,机会又一次落在他们的身上,可馆中去了人推荐以后,杞县新任的县令却带回来一句话。
  他嫌他们的字太丑。
  伏安和刘有助都是十二岁入学,学字学算从未有一天松懈,两人一笔隶书工整极了,就算学馆里讲士有时候做卷也常叫他们去抄卷,所以当时两人就彻底懵了。
  官府里发布公告、誊抄县治,用的向来是隶书。
  可那县令不是寒门出身,而是个末等士族出身,即便是即将除品的士族,他也好楷,嫌弃两个学生的字匠气太重,没风骨。
  楷书所谓的“风骨”,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那是无数练字者日日夜夜的锻炼。在书之一道上,无论士庶都没有捷径,凭的不过是眼界、天赋和努力。
  伏安和刘有助能练好隶书,天赋和努力自然是有的,他们的手上因为日日练字早已经磨出了厚厚的笔茧,可“眼界”这种东西,丙馆里许多书学讲士尚且没有,更何况这两个家世普通的寒生?
  但凡有点身份的讲士和助教,都不会去丙馆教书,像是祖家这样不怀门第之见的门庭,整个学馆里也找不出几个。
  学馆里的讲士们都把伏安和刘有助这几年的等待和努力看在眼里,多次去信推荐后,杞县新任的县令总算松了口,说是只要这两个学生能把楷书练得像样点,在丙科又确实出类拔萃,就召他们进书班,做书吏和账吏。
  这原本已经是确定了的事情,因为伏安和刘有助在丙馆多年,成绩本来就出类拔萃,伏安算学最优,刘有助字写的更好,也没有什么竞争矛盾,只要两人拿下当年丙科第一、第二,顺理成章的就可以去“上任”了。
  谁知天子诏书一下,会稽乃至周边数地的生徒士子全都涌向了会稽学馆,一场入科考,刘有助和伏安连前三都没拿下,一个第五,一个第六。
  派来打探到消息的杞县差吏却没管那么多,听闻两人只排六七,那县令再看字依旧还是那么匠气后,便回绝了两人的差事。
  这件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这么黄了。
  在那之后,伏安就对后来的祝英台等人心有怨怼,他虽不敢生出愤怒仇恨之心,可心里也卯着一团火,想要将楷书练好,兼通楷隶,让日后瞧不起他字的人都闭嘴。
  但当祝英台和马文才的字在明道楼上被高高糊起时,刘有助心中的火就被扑了一半。
  因为杞县县令说的没错,他的字,比起他们的,就是难看。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看着马文才和祝英台的字,就像是有风霜雪雨一般的气势迎面扑来,而看他们的字,就像是打扮的很漂亮的小姑娘,可再细细看去,不过就是脂粉的功劳罢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刘有助想练好字的想法越发强烈,但字帖从何而来就成了关键。祝英台和马文才的卷子在那之后早已经被全部糊,而他不是甲科生,也没办法接触到他们的字迹。
  再后来,祝英台出人意料的来了西馆,刘有助心中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求字却被拒,再到祝英台特意赠字又被马文才夺走,心情之起伏可想而知。
  他悲愤欲绝下跑出门去,只觉得士族都是冷漠无情的怪物,可等他远远地看着马文才负气出走、梁山伯和祝英台联袂而出时,他却鬼使神差地跟在了梁、祝身后,一直跟在远处。
  起先他的想法很是简单,不过是想要寻觅个四下无人的机会,趁着祝英台心中还有愧疚,再去向他求一幅字,这一次他必定万分小心,不让马文才和其他人知道。
  谁料他一直跟着祝英台,眼见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又等了半晌,倒是等到祝英台了,可他却一头扎进了隔壁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
  他记得马文才和祝英台是同住的,在门口盘旋了一会儿,却发现马文才似乎不住在这里,连下人都在隔壁的院子,心中就有了祝英台其实独住的猜测。
  他在院门前盘旋了许久,又不敢堂堂正正登门求字,在久久等不到祝英台出门之后,惆怅地离开了。
  刘有助又一次在其他人或同情或嘲讽的表情中,回到了丙舍。
  白天的经历实在太过屈辱,哪怕夜色已深,还是无法入睡,脑子里不停的回顾着白日的一切,直到他突然回想起来祝英台的话……
  “我怕自己写的不好,写废了好多纸,这一张写的最好。”
  是的,那一夜,祝英台曾写废了好多张纸。
  只要找到那些废纸……
  只是丢了点废纸,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被下人当做什么大事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刘有助鬼使神差的爬起身,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穿越过大半个学馆,趁夜摸入了甲舍。
  他在甲舍的阴暗处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等到所有舍院都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灯火,这才重新摸到了祝英台的屋子里。
  院子里没人值夜,他也不敢去正房,只在明堂里到处摸了一会儿,便顺利在书案边的纸筒里找到了那些废纸,胡乱塞入怀里,爬出了屋子。
  而后的经历便和马文才推测的一样,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却灯火大亮,他的眼睛被乍然亮起的光芒所眩,脚步反倒比在黑暗中抹黑走路更是不稳,在傅歧院外莫名其妙踢到了一堆散碎的木头腿和木件后,弄出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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