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尽办法恢复我的名誉,却永不能如愿。
几千年后,人人提起马文才,依旧是唾弃不已。
“从此以后,节日的喜庆、儿孙的欢闹、同僚的羡慕、邻里的祝福,都与他们无关。”
“从此以后,他们老无所依,病无所助,绝嗣香火,无人能记。”
傅歧被马文才语气中的悲凉所震慑,连眼泪都不再流淌,只怔怔地看着他。
“你该庆幸你家还有你这个儿子,你的父母不必面对这样的枯寂。”
马文才像是对待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冷漠地说着。
“你问我独子?你何不去问问父母双亡的梁山伯?”
这一刻的他,陌生到让傅歧心惊肉跳。
“失去父母的孩子可以长大,但失去孩子的父母,是怎么都过不去的。”
第214章 门当户对
马文才走了, 祝英台觉得很无聊。
往日里在学馆学习那些经史文章,虽然很多时候也让身为现代人的祝英台觉得很无聊, 但正因为见的多而学得少,这种无聊也是可以被排解的。
更别说那时候还有三五好友, 每日里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哪怕是和祝家庄的部曲(尤其是领头那个)斗智斗勇,也很有趣。
马文才用“受伤”的理由拖延了她去建康赴任的时间,东宫再怎么缺人, 也不会逼迫一个受伤的人立刻上任。
他是想用这种办法与祝家庄达成某种约定, 让祝英台既能保留“九娘子”的身份,也能保留“祝小郎”的身份, 顺便在这“远遁”的时间里, 救下傅歧的兄弟。
祝英台是一个对于政治、计谋敏锐度都不高的人, 有时候甚至说有些蠢笨,但因为她相信马文才, 相信傅歧、傅异,所以即使她再怎么想借这次火灾将计就计“死了”抽身离开,就因为马文才说她是祝小郎才更有用,她就任凭马文才去和祝家庄斡旋, 去为傅异换回一线生机。
现在她藏在客店里,连大门都很少迈出,身边既没有半夏,也没有祝家部曲,从穿越之初到现在, 祝英台终于得偿所愿,过上了没有庄人左右环绕的日子,却让祝英台有种空落落的不踏实。
她开始殷切的希望梁山伯的到来,带她离开这一潭死水般的日子。
祝英台藏在客店里的第六天,细雨和梁山伯一起来了。
学馆里再过两天就要选拔门生,马文才实在抽不出身下山,也不能让褚向看出破绽,只能让细雨过来。
细雨用一种胶质为祝英台画了眉,点了麻子,又给了她一瓶有些气味的油,告诉她只有这种油能把这些黑胶洗掉,只要她想恢复容貌了就可以用这瓶油。
除此之外,他还给了祝英台装了垫肩的衣服、能将皮肤变黄的赭粉,以及一切乔扮的道具,细细教导祝英台怎么使用。
这是祝英台第一次接触到“易容术”,惊讶的根本顾不上这些东西会不会损害她的皮肤,当即就在细雨的教导下乔装打扮了起来。
等她全部涂抹完后穿上带着垫肩的夹衣揽镜自照,镜子里的经变成了一个眉间狭窄、尖嘴猴腮、满脸麻子的矮小青年,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你,你这是神技啊!”
祝英台惊叹着抚摸自己的脸,对于自己变丑这一事实毫不在意。
“难怪每次马文才没睡好你只要在他脸上这么一折腾,他就一点都看不出熬过夜了!”
“都是些雕虫小技。”
细雨笑笑,又说:“主人安排的侍卫就在后门,他会一路保护你们的安全。”
梁山伯左肩的伤还没全好,傅歧那一下实在是将他伤的不轻,好在他也知道傅歧的性子和他那时候的心情,若换了别人,说不定被当垫脚石的这一下已经彻底友尽了。
更别说他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又伤了右脚的脚踝,现在走路都不太利索,其实并不适合长途跋涉。
他原本是该留在学馆里多养一会儿伤的,但也许是“祝英台”差点被烧死在朝露楼的场面让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一想到祝英台独自留在这里可能有危险,他就硬扛着要将她带走。
不是说马文才管不到祝英台,而是对于马文才来说,心里装的事太多,祝英台只是所有事情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还完全达不到让马文才心心念念的地步。
见梁山伯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祝英台也很担心。
“你都这样了,要不再留几天?”
祝英台站在门口,有些迟疑地问。
“我没关系的,多住几天也行。”
“我前几天就该到任了。”
梁山伯怕祝英台多想,“已经耽误了春耕,要不是我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在鄞县了。”
“都是我连累了你……”
祝英台想到祝家人为了她放的火,让不少人受了伤,甚至间接让傅异的兄长吸了太多烟气而不能活,不由得心情低落。
偏偏马文才慎重地叮嘱过她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件事,就让那些黑衣人背上黑锅。
这种“善意的谎言”不但让祝英台不能对别人倾诉心中的内疚,甚至还违背祝英台做人的原则,一想到这件事,她的内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恐慌。
“怎么能说是连累,你在朝露楼大摆筵席时,可是让我在学馆里很是露了一把脸。”
梁山伯笑着说,“要不是你,谢使君怎么能注意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庶人?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好。”
祝英台一本正经地说。
“正因为你本来就是个优秀的人,所以即使是庶人的出身也掩盖不了你的长处,总会有人发现。”
梁山伯被祝英台说的脸上有些发热,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他不明白祝家那样的环境,怎么能养出祝英台这样“直率”的性格,尤其在见过祝英楼那种自命不凡的高傲后,祝英台这样的简直就像是从外面抱养来的一般。
尤其是这种夸奖人的直接,让已经习惯了谦逊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门,梁山伯是收了学馆丙科的几个学生去做吏员的,原本就租了一辆骡车,现在这牛车正好被他和祝英台用了,连车夫都不用请,马文才派来的侍卫还会套车赶车。
只是梁山伯没想到要带祝英台一起去赴任,所以租的车是很简陋的那种,和祝家庄的完全不能比,车厢都没有车围和其他装饰,完全是敞开的。
车上丢着几个大包裹,一看就是梁山伯去上任的家当,而祝英台是被马文擦匆匆接出来的,只带着一个包裹还是马文才准备的,比起梁山伯的家当,祝英台的行李简直少得可怜。
祝英台一见到那骡车就呆住了,在她印象里,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车似乎都是拿来拉货的,偏偏梁山伯很自然地爬了上去,又对她伸出手来。
“上来啊,愣着做什么?”
祝英台跟着爬上了车,发现自己屁股下面垫着不少茅草和软藤,倒没有那么硌人,只是骡车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颠簸,有好几次祝英台全靠抓着车板才没有被颠簸的路面掀下去。
于是这一路上,她都打起了精神,就怕一放松就会滚下车。
梁山伯上了车就开始拿着细草在编着什么,几乎没有跟祝英台搭话,后者从一开始战战兢兢到后来随着颠簸竟然也习惯了起来,终于有精力放松心神欣赏沿路的风景。
“这骡车,让我感觉像是被村里老大爷买回家去的小媳妇。”
她坐着骡车叹道:“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呐。”
“对于不少人来说,乘车才是‘奢’”。
梁山伯头也不抬地打趣,“就租这一辆车,就提前预支了我一个月的俸禄。”
“你一个月俸禄多少?”
祝英台好奇地问。
“我一年可领粟米七十石,职田一百五十亩。就我一个人用的话,也是足够了,可惜下面还要养人,如今田地没到任也不知什么样……”
梁山伯叹道,“这年头,若是人穷,给你个官你都当不了。”
祝英台对古代的计量单位有些头晕,但也知道一石米大概是一百二十五斤左右,就按现代一斤米三块钱算,梁山伯一年的工资才两万六千多块钱,就算是在现代,也算不上什么中产阶级。
职田只是补贴用的,还得请人去种,离任时又不能带走,属于官府的产业,也难怪梁山伯说租辆车就用了半个月的俸禄。
祝英台想到马文才能一口气将朝露楼替她包两三天,再想到梁山伯倾其所有也只能租辆车,也难为这两个人出身、价值观乃至于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居然还能成为朋友。
梁山伯见祝英台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为自己俸禄之少震惊了,又怕伤到他的自尊,于是指尖细草飞舞,很快就编出了一枚蝴蝶,
他将蝴蝶递给祝英台。
“拿去玩儿吧。”
“你还有这手艺?”
祝英台又一次震惊了。
她以为梁山伯只会木匠手艺,修修凳子桌子什么的。
“技多不压身,至少饿不死。”
梁山伯见祝英台没有接过去,有些纳闷地说:“怎么了?草芯很软,不会扎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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