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
小卓子眼尖，在羽凌风低头痛哭的时候，在地面上发现了凌可心遗落的手绢。
他捡起来，递到羽凌风面前，问他：“皇上，皇贵妃又遗落了手绢在这里，要不要还……皇上！你看！手绢上有血！”
没等小卓子再仔细去看，羽凌风就把手绢抢了过去，颤抖着手打开来。
第594章 刺绣赠他38：血癌
里面是红中带黑的血迹，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羽凌风虽然失去了嗅觉和舌苔感觉，可能看得出来，这是病时之人吐出来的血液。
他心里一股子不好的念头飘过，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对小卓子道：
“把这东西拿去太医院，半个时辰以内，必须给朕答复，快去！”
“……是。”
悲到了极点，又疯了，小卓子看得出来，羽凌风这次是真的崩溃了。
他自己生病还能熬的过去，若是最爱的女子也有什么不足之症，那他真的要捅破天才甘心了。
小卓子马不停蹄地跑出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御书房里，羽凌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身体重重地砸在美人榻上，呼哧呼哧汲取着身边的空气。
湘湘，你定要好好的。
我愿意用余生的寿命，换你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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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可心走了没多远就坚持不住了，晚风萧瑟，她身体冷得很，手扶着冰冷的宫墙，缓缓地蹲下去。
“娘娘，奴婢唤人抬轿子来吧，您这副样子，是断断回不去的。”
凌可心很想说声拒绝，可她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身上万般痛苦，都比不上心里的痛苦。
“小荷，我想走了，我真的好想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太陌生了。安儿是皇子，羽凌风一定会善待他的，所以我离开，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你说对吗？”
小荷摇摇头：“娘娘，您别走啊，这里还是需要你的……”
话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
什么需要？
皇帝根本就没把他们娘娘当回事好吗？！
而且，娘娘怕也是心死了吧，这次居然没有用“本宫”自称，也没有用“皇上”称呼羽凌风。
“娘娘……”
“小荷，我知道你待我好的。你在宫里这么多年，肯定也有能力偷天换日把我弄出去的吧。”
“奴婢是有办法，可是娘娘，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
凌可心淡漠地笑了下：“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日子久了，再纯真的感情，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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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后，太医战战兢兢地去给羽凌风禀报。
“皇上，这吐血之人，患的是血癌之症，就是俗称的凝血障碍，这种人，是不能流血的，因为一旦流血，就很难愈合伤口……”
羽凌风揉了揉突突跳着的眉心，艰难地道：“接着说。”
“……而且，而且得这种病的人，心思一般会变得十分敏感，是不能承受什么重大打击的，因为以我们太医院的实力，没办法治愈，所以只能精心调养，切记静心……”
静心吗？
不受刺激吗？
羽凌风后悔的要命。这些日子，他到底是怎样故意气她的，他自己心知肚明！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终究还是他对不起她啊……
他的湘湘，肯定也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什么都不说的。
她肯定是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好好陪自己，所以才对一些事情表现出那么不在意的态度……
第595章 刺绣赠他39：刺绣赠他
“去，现在就去，去储秀宫，朕要看看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羽凌风有些着急了，从榻上踉踉跄跄地滚下来，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往门外跑。
谁都拦不住。
小卓子让人准备了衣衫和鞋子，几个太监跟在羽凌风身后，随着他跑。
可是羽凌风是一心想见到凌可心的。
为了看到她；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所以没有人能追的上。
储秀宫的大门紧闭着，里面安静的很。凑近耳朵去听，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风吹起落叶的声音。
没过多久，里面穿出几声孩提的哭声。
羽凌风知道，那是安儿的。
“咚咚咚！”
羽凌风开始重重地用手砸门，不停地呼唤着他的“湘湘”，求她来给自己开门，求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身后的太监们不敢多说什么。
整齐划一地跪在储秀宫门前，等着凌可心开门。
这一夜，皇城无人安然入眠，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那个为求皇贵妃一见，赤脚跑遍半个皇宫，来储秀宫门口，拖着病躯求相见的帝王羽凌风身上。
可羽凌风还是没能等到他的人。
小荷打开门，早已泪流满面。
她对羽凌风不再尊敬，因为她很心疼凌可心，心疼那位硬生生被气走的皇贵妃。
所以她没有行礼。
不过，羽凌风也没有在意。
他几乎是声音迫切哀求地问：“湘湘睡了吗？朕想看看她，你让朕进去……”
一代帝王，称霸天下，却独独在她这里，卑微如同草芥。
小荷捂着唇，哭着后退。
她不可置信地道：“皇上，您居然还想见娘娘，您知道您害的我们娘娘有多惨吗？
她曾经那么骄傲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偏生在你这里，被折磨得小心翼翼，万念俱灰！”
羽凌风心里咯噔一下。
像是突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一样，也不顾小荷的阻拦了，直接赤脚往门内冲进去。
一路来到储秀宫正殿。
他谂知这宫殿的构造，也知道凌可心安寝的地方。
可是当他闯进去的时候，晚风迢迢，一切都在，连桌子上放的没看完的诗集都在，只是少了个人。
原来真正想离开的人，是一言不发，半声不吭，在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夜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
再也不留恋。
“皇上，是奴婢帮着娘娘离开的，皇上若是怪罪，就怪罪奴婢吧。可千万不要牵连皇子。”
小荷跟进来，垂首认错，眼神却是不卑不亢的。
羽凌风忍不住想，果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婢女，简直和她拥有一样的性格。
温柔，勇敢，自始至终。
“朕不怪你。”羽凌风面对着未掌灯的漆黑宫殿，道：“是朕逼走她的，都是朕的错。”
泪落。
佳人不在，徒留枕边一片留白，还有支架上一副未完成的刺绣。
那是她想要送给他的礼物，一针一线完成的帝王寝衣。
她原本是不擅长这些的，所以针脚也不是多完美。
所以在绣这件寝衣的时候，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
第596章 刺绣赠他40（完）
在绣完这刺绣以后，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最终，醉生梦死的迷离，都逃不过醒来的空白。
羽凌风抱着寝衣跪坐在地上，声音落魄毫无生气地道：“你们出去吧，朕想陪湘湘单独待一会儿。”
小荷是不想多说什么的。
微微福了福身：“奴婢去看顾皇子。”
羽凌风没回答，她就直接走了出去。
而小卓子进来，劝慰道：“皇上，您身上的蛊毒，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还是起来吧，休息好了，才能、才能把皇贵妃娘娘追回来啊。”
羽凌风机械般摇了摇头。
“不用追了。朕放她自由，她再听到任何有关朕的消息，都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离开我也好，这也是我刚开始的目的吧……让你带着一颗恨我的心，顽强地活下去。
小卓子静静地跪在他的身后陪着他。
羽凌风是不想走的。
这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气息，可是他总有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熟悉温柔果敢的气息在一点点地消逝。
所以他要留在这里，企图抓住她的最后一丝温柔。
黑夜逐渐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羽凌风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干涩的喉咙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天亮了啊……”
“皇上，皇上你……”
小卓子也看清了羽凌风现在的模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羽凌风问：“怎么了？”
小卓子痛哭流涕地磕头：“皇上，忧思过度，朝青丝，暮白骨，现在已然是七十岁老翁的模样了！”
……这样啊。
羽凌风无所谓地笑了笑。
怪不得觉得身体突然之间就不听使唤了，原来是因为，离开了她，他便直接迈入地狱之门。
脸上肯定很多皱纹了吧，头发也肯定变得花白。
这样也好，也好。
这样的自己，哪怕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认出来自己，从此世间再无羽凌风，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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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走后。
皇帝大病一场，没多久便传位于还在孩提年华的皇子羽隅安。
令摄政王拓跋哲钰辅政，自己挪去上阳宫，安心休养。
一个月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