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问过米家二房孙氏之女被抛弃进的细节,说是当时给小姑娘换了身好衣裳,戴了珠花
根本不用再有半点怀疑,问香,就是孙氏女儿不会错!
米家人还不知道,孙氏还在为当年女儿的事心伤。
温元思目光微闪,认为这是个机会。
激出凶手的好机会!
宋采唐接到消息,正好无聊,跟着去凑了这场热闹,见证了凶手出现的全过程。
温元思许是被这个案子磨的没了耐性,而且这本就是猛药,下的快,下的简单粗暴,才会有更好结果,所以来到米家,他也不看是不是重要场合,见所有人都在,直接叫住孙氏,并把问香的珠花拿出来。
“孙氏你且来看,这珠花你可认识得?”
当娘的没有不记得自己儿女的,尤其抛弃问香的那一天,孙氏记忆特别深刻,这珠花,是她亲自给女儿戴上的
“这从哪儿来的?”
孙氏颤抖的把珠花抢过去,眼泪瞬间下来了:“从哪里来的!”
“本官已调查清楚,近来栾泽两桩花娘命案,其一月桃,死于中元,胎记对的上,是你米家大房之女;其二问香,死于七夕,房中发现这枚珠花——”
温元思看着孙氏,目光平直:“孙氏,问香便是你十二年前扔下的女儿。”
孙氏怔怔的:“你说找到了我女儿我女儿死了?”
温元思:“问香一直记得自己是谁,知道家在哪里,可离这么近,她一次想找回来的心都没起——孙氏,你做了什么,让她对你这个娘一点期望都不敢有?”
孙氏摇着头,蹬蹬蹬后退几步,踩到裙子,跌的十分不雅。
可能是太疼,太疼太疼了,她突然大哭出声:“为什么不想找娘,因为娘扔了她啊扔了她不要她了!所以她了不要我这个娘了”
“啊——为什么你要得病,为什么要得天花——”
孙氏脸上沾了尘,哭的撕心裂肺,仪容不顾。
温元思竟一点恻隐之心也不起,继续往人伤口撒盐:“得了天花,是那么容易好的么?”
还不留疤痕,能做靠脸过活的花娘?
温元思顿了顿,给了对方思考的空间,才道:“你的女儿,当初只是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这几个字似乎戳到了孙氏的肺管子,也许突如其来的伤痛她一个人承受不住,迫切需要一个发泄渠道,也想到了一些事,立刻把黄妈妈从人群里给拖了出来。
“我儿得的不是天花,你为什么告诉我是天花!是不是你要害我儿!我米家对你不薄,你竟害我米家子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今日正好是小梁氏忌日,所有人都有,黄妈妈年纪不小,又做为已逝老夫人忠仆荣养几年,身体素质不比年轻人,被孙氏揪的几次跌倒,又不敢太大力和主子扭打,显的很可怜。
“二太太饶命啊——这种事老奴哪里敢做,不敢啊——老奴只是下人,样样听命行事,害主家后嗣,图什么呢?真不是老奴啊”
孙氏眼睛一斜,看到了桌上摆的小梁氏牌位。
“样样听命样样听命所以是她吗!”
她跑上前,抄起小梁氏牌位就摔在地上踩:“是她让你这么干的吗!”
孙氏这个动作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已逝老夫人的牌位啊,如此不敬,她怎么敢!
大房王氏直接指挥下人:“去,拉住她!”
牌位不结实,孙氏踩不了两脚就碎了,不可能解气,重新抓住黄妈妈,按着她的头就往地上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儿本来没事,我照顾的仔仔细细,就怕生了病,她也很懂事很小心,结果明明没半点错漏,还是生病发烧了,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路上大夫难请,我派出去几个人都没好消息,偏你一请就请到了,还斩钉截铁说是天花,其实你知道不是,故意骗我是不是?”
“那老不死听到天花脸立刻拉下来,摔了杯子就叫把人抬出去,我说她怎么下决定那么快,原来早就想好了是吗?早就想扔了我的女儿?”
“那老不死的事从不瞒你,干什么也是用你,是不是她让你士的?我的儿何其无辜,怎么就被恨到这份上!你说,你说啊!”
孙氏正在气头上,不管话语还是力气,都很重,下人们拉不住,黄妈妈也受不了,直冲王氏求救:“大太太救命啊——”
王氏大病初愈,脸色苍白,看得出来,身体还是很虚,但这样乱样,她不能不管,喝声道:“孙氏!先人灵前,哪容得如此放肆,还不快住手!”
“我不!”孙氏不管不顾,哪怕被人扯,也死死拽住黄妈妈的头发不放,直接噎回去:“你可以站说话不腰疼,我女儿被这老货给算计着卖了,你又没有——”
说到这里,孙氏突然停住,哈哈大笑,笑出眼泪都停不住。
“嫂子,你别忘了,你也有女儿被这老货给卖了!你那才四岁的娇娇儿,跟着老东西出门上趟香就丢了,按说你看的也严实,怎么丢的呢?嗯?为什么才找一会儿就不找了?老东西不让你找,压着大老爷就是不让找,是不是?”
“就是她干的,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的,家里上上下下那些传言,全是真的!她不是什么老夫人,是老虔婆!”
孙氏明明笑着,眼神却十分悲伤:“你我的女儿米家的孩子,吃穿不愁,本该金贵的养大,结果却去了那脏地方”
“米高杰哈哈哈流着同一身血的亲大哥,哪哪不出色,嫖妹妹的心倒是执着实在,恬不知耻不择手段王氏,你儿子和你女儿这样,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你是不是特别庆幸,特别欣慰自己嫁来了米家,不到米家,就碰不上这等好事!”
“噗——”的一声,王氏吐血了。
孙氏骂音仍然没停,她指着天:“老东西!小梁氏!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你干了这么多,就是想看到自家小辈乱|伦吗!现在可满意了!”
“地下列祖列宗可夸奖了你?他们看没看到兄妹相女干的一幕,他们敢不敢看!”
正文 148.小梁氏就是她杀的
孙氏一边骂着人, 眼泪不停的流。
她痛快, 却也悲伤。
“我的儿娘对不住你娘就不应该嫁到这米家, 既然嫁过来了, 就该事事听话顺从,把身上脊梁骨掰折了,掰断了, 永远都不要想起自己还是个人!”
“好好侍奉那老虔婆,任打任骂, 任跪任罚, 打了左脸送上右脸, 打断了胳膊还有腿,让她高兴,让她张狂, 好歹留你一条性命!”
孙氏哭的撕心裂肺, 喊得声嘶力竭,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在场众人无不感慨喟叹。
这米家什么样子死去的小梁氏什么德性,所有人都知道。
今日是小梁氏忌日, 照规矩应该上坟祭祀, 但米家规矩不同, 上坟是男人们的事, 女人不准跟随。每逢类似重大日子, 男丁齐出, 由族长带领进行外面仪式, 女人们只能在祠堂侍奉牌位,烧香祈福
所以米家现在,所有老爷们都不在,由宗妇王氏带着剩下的所有人,聚在祠堂。
还好男人们不在,看孙氏这个发疯样子,如果米高杰在,没准真的会上手掐死他。
可也因男人们都不在王氏的话会打个折扣,下人们行动力没那么强,并不能立刻制止孙氏。
宋采唐和温元思对了个眼色。
场面发展的很顺利,根本不用她们多愁,静看表演就是了
二人甚至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降低存在感。
孙氏扯住黄妈妈头发,眼底通红,透着执拗的异光:“今天我必须要弄死这个老妇,谁拦我跟谁拼命!”
别人不管,王氏却不能不管。
她往前一步,大声喝道:“家你也不要了么!翻了天也不管了?”
“不管!我什么都不要了!”
“老二呢?你也不要了么!孙氏,你在这个家里呆这么久,为的到底是什么!”
王氏疾声厉话,戳了孙氏的心窝子。
这个家这么恶心,能忍这么久,是因为她的丈夫。
米孝礼虽然事事跟着大老爷的意思走,之前也娶过一房妻,但对她,是真的好。他被老虔婆罚了,跪得膝盖肿,二爷给她揉膝盖,抄经抄女戒抄的手腕疼,二爷模仿她的字,替她抄,屋里屋外,只要不是违背米家原则的事,二爷都会依着她,怕她要闹要作,二爷也是想尽了办法维护她
她生女后无子,二爷也是顶住了压力,没听老虔婆的意思休了她,给了她一个庶子挂在名下。
有点膈应,但这也是二爷能做到的最好。
那个生下庶子的丫鬟,早在生产时,就已大出血身亡
她此前能忍,全部是因为二爷,可今天不一样,她的女儿,她那可怜的女儿,并不是命不好得了天花,而是有人设计!她为了二爷,为了这个家,拼命忍着自己身上的刺,可别人全看不到,没有一个人看到,还要让她们母女分离,把她女儿卖到那种地方,瞒着她十数年,不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