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垂下的眼里一片阴霾。
“这是文臣武将一个都不想放弃啊。”苏澈冷笑着喃喃道。
玄衣人看苏澈脸上一阵阴翳,不敢接话。
“沈姑娘很缺钱?”苏澈又问。
玄衣人迟疑了一下,“沈姑娘平日里外出除了来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或者是宫宴,其余几乎不怎么出沈府,瞧着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苏澈也有点琢磨不透沈婳这个小脑瓜子里到底揣了什么东西,“若是下次她再让人出去卖东西,你便找个眼生的小厮去全包了。”
“是。”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玄衣人便无声地退后几步,消失在黑暗中。
苏澈从密室里上来,便见有人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他。
“五哥。”苏澈喊道,随后便将密室的入口关上。
“十一弟。”苏灏回了头,有些诧异他这么快便出来了,然后又笑道,“你可知道父皇拿了你和沈姑娘的八字给了钦天监?”
苏澈离开书架的步伐一顿,摇了摇头。
苏灏看他确实是不知道的样子,笑容随即又沉了下来,“我当时在屋外等着传召,还听到了……父皇把十二的八字也一起交了。”
苏澈目光一冷。
“这几年你不在京城,或许不知道,十二弟对沈姑娘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啊。”苏灏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故意的。”
“父皇的心思哪那么容易猜到。”苏澈说道。
苏灏又想起什么头疼的事,“如今老十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徐充容给他挑了好几户人家,谁知道他偏偏看上你们带回来的顾姑娘,今日去父皇那儿吵着闹着要娶她为正妃,这一点家境都没有的山野女子,把父皇气得不轻。”
“顾姑娘不简单。”苏澈想了想,“这一路上我确实觉得十哥对她有不同,本以为只是想纳个妾,却没想到是想娶了当正妃。”
“十弟也是个痴情人。”苏灏笑了笑,坐到位置上喝茶,“以往瞧他装傻充愣,今日与父皇据理力争时才知道他以往都是在骗人。”
“十哥不愿参与这种事装傻充愣也是正常的。”苏澈也在主位坐下,“这几年在军营里我也感觉到他观察敏锐又细致入微,也还好,他不是七哥的人。”
苏灏掀开茶盖吹了吹,笑而不语也算是默认了苏澈的说法。
又过了几日,苏澈和苏灏一起候在紫宸殿外。
“钦天监正史在里头,还请十一皇子稍等。”魏公公将两人拦在了外头,便独自进了内殿禀告。
魏公公不一会便出来了,“十一皇子,皇上有请。”他又恭敬地朝着苏灏道,“还请翊王稍等片刻。”
苏澈随了魏公公进了正殿,顺靖帝正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钦天监正史许岩跪在下头,他悄悄看了眼来人,头低得更离开。
“父皇。”
“正好,十一来了,爱卿再把刚才说给我的结果说给他自己听听吧。”
听起来应该是之前算八字的事情有了结论。
许岩朝着苏澈的方向挪了挪,“臣昨日将十一殿下的八字与沈小姐的八字算了算,时在是……天克啊,大凶啊。”
“哦?”苏澈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若是十一殿下娶了沈小姐必将灾祸连连,内室不宁,还望皇上三思,望十一殿下三思。”许岩的闷声从地上传来。
“照你这么说,十二与沈卿家的女儿更合适了。”顺靖帝沉声从龙椅上传来。
许岩身体抖了抖,“回陛下,十二皇子与沈小姐八字虽然不是大吉,但也不至于大凶,只不过运势平平罢了。”
苏澈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十一,你怎么看。”顺靖帝看了他一眼。
苏澈俯了身,他冰冷的目光落在跪着的许岩身上,“回父皇,若是真如许大人所说,连内院的安定都保不了,那么儿臣又如何能帮父皇解忧?”
顺靖帝大笑两声,似乎对苏澈的回答还挺满意,“朕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许岩心里沉了沉,看来顺靖帝是不相信他的话了。
出了紫宸殿,苏澈小声地在许岩身前说道:“今日父皇的心思相比许大人揣摩地比我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许大人自己掂量着。”
许岩连忙欠了身,“十一殿下说的是,臣一定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翊王殿下,陛下身体欠妥,已经歇下了,还请翊王改日再来。”魏公公道。
苏灏也只好跟上苏澈离开。
他朝着苏澈的方向偏了偏,小声地说道:“听闻这两日十二弟的人与钦天监正史见过。”
苏澈冷笑两声:“十二弟还是太年轻了,他真以为钦天监能左右父皇的判断吗?”
苏灏眉头拧了拧,“许岩果真和父皇说了什么?”
“还不是生辰相克那套说法。”
苏灏沉声:“父皇不一定信,但是别人可不一定,若是传了出来,对沈姑娘的名声也不太好。”
一个姑娘还没出嫁便有传言克夫,而且另一方还是皇子,怎么样也是大大不妥的。
苏澈点了点,“若是许岩真的敢泄露半句,父皇会比我们更容不得他。”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不久后,五月初,顺靖帝下旨,将十皇子苏渁封为昭王,南诏长公主赐予十皇子为昭王妃。
八月初,被派去治理水患的苏澈从黄河上游回来,顺靖帝接到呈上来的折子龙心大悦。
《北晋书》:皇嫡子苏澈,为宗室贤嗣,天资聪颖,行事稳妥,仰承先帝遗愿,昭告天地、宗庙、社稷,于顺靖廿七年八月初三,以册宝授之,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婳
八月中,顺靖帝携新太子赴佛法寺祭天。
九月初,顺靖帝携皇太子、文武百官赴固山围场秋猎,可携女眷同行。
固山围场前朝时便是皇家猎场,位于承德以北,前朝皇帝每年都会携百官妃嫔一同前往,自北晋开国以来,只有顺靖帝被封为太子那年,先帝才首次携朝臣一起来此狩猎,往后便不曾来过。
顺靖帝此番,仿佛是想将此行为变成习俗延续下去。
虽说可以携带妻眷,顾依依在孕中不宜前往,金氏也要留下在照看她,沈子轩也向顺靖帝说明了原由准许他留在家中,于是此行只剩下了沈常平和沈婳两个人。
沈婳正襟危坐:“……”
紧张。
不过还好,一路上沈常平都不置一词,只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沈婳也松了一口气。
固山行宫比之前去过的北行宫要大上许多,沈婳也终于在行宫里见到了顾悔。
昭王为了她大闹宫闱的事沈婳也有听说,于是对这位姑娘更加好奇。
若说之前沈婳一直以为顾悔和顾依依之间或许有什么血缘关系,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一袭素白的衣裳,周身气质冷淡,与世隔绝,眉宇间都透着冷意,仿佛雪山上千年不融的冰雪。
顾悔不管是眉宇间还是□□间和顾依依都截然不同,反而是和许久未见的沈妤之有些相似。
原来邵阳之前曾提过的与沈妤之相似的居然是她。
昭王居然还将她带来了。
沈婳随后才想到。
昭王怕有闲言碎语,于是便将顾悔带到了沈婳这里来,朝中女眷虽然多,但是他熟悉的还真没几个,只好借着苏澈的名义来找沈婳。
“顾姑娘想住哪间屋子,我让下人去安排。”沈婳对着顾悔笑笑。
说实话,对着这样一张脸,沈婳真的还有点心理阴影,要不是顾悔性格偏冷淡,一不留神,她就要以为眼前的人是沈妤之了。
“沈小姐看着方便就好。”顾悔语气平平。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回去,苏渁表面上看着随和,可是人后却丝毫不给她商量的余地,一路近乎是半绑着来的京城。
她就这么无名无分地被苏渁困在了身边,那么她算什么呢?
他是皇子,是王爷,是她永远高攀不起,也不敢高攀的人。
顾悔每每想到苏渁,就会想到母亲去世之前告诫她的话,聘者为妻奔为妾,叮嘱她不要重置覆辙。
然而不管情愿与否,她确实已经随着苏渁不远万里来了京城。
“顾姑娘,你……是不是不开心?”沈婳小心翼翼地问她。
顾悔回了神,摇头,“我的所有行为都不是我所想,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她分明还是那个语气,沈婳却听出一点委屈怨怼来。
沈婳瞪大眼睛:“昭王……强迫你啊?”
顾悔自嘲地笑笑,“他没有强迫我,只是从来不与我商量而已。”
沈婳和苏渁接触也不多,看他整天笑盈盈的,还以为是个和善的,没想到却比谁都强硬。
沈婳难免有点同情顾悔。
“可……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在昭王身边,有点……”沈婳琢磨着措辞,“而且圣上也将南诏长公主赐给了他。”
“我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顾悔垂眸,“来京城是我不愿意的,跟在他身边也是我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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