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又马上想起了当前的正事，只忙问道，“苏夫人那边的情况如今如何了，你方才不是说已经感应到她的具体位置了吗？”
毕竟眼下的情况紧急，的的确确不应该再说其他的事情。虽然枝娘很是不满她的小和尚如此轻飘飘地便已然带过了这个话题，然而却还是明晓跟前事情的重要性，只也飞快地收敛了面上的得意神色，转而清晰而快速地说道，“方才有一瞬她大抵是妖力外泄，所以我感应得分外鲜明，应该是在东南处的一间宅子里头，我想……”
说着，她已然循着自己方才话中所提到的方向转过身去张望了一眼，最终稳稳当当地指向了位居东南处的一所宅子，“就是那家！”
慧能随之望过去，但见那所宅子如今大门紧闭，看起来荒无人烟的模样，外头也并没有悬挂牌匾，无从明晓里头原主人的身份，不免皱了皱眉，一边确认道，“确定？”
她咬了咬唇，好似是在纠结，然而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朝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很是坚定地道了一句，“确定！”
“好，我明晓了。”
慧能留下这么一句以后，便已然先行朝着那所宅子大步走去，一边拉起铜制门环敲了敲，提高了声音说道，“请问里头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任是他在外头如何探听，里头也没有任何声响。
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只是稍稍又抬高了几许声音，“请问里头有人在吗？小僧慧能，如今是来探望的！”
依旧没有任何响应。
而此时枝娘也已经提着裙摆小步跑着跟了过来，见着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只歪着脑袋问道，“没有人回应？”
“嗯。”慧能点了点头，一边也有些无奈，“里头锁着，也不知道苏夫人究竟在不在里头，亦或者是说肯不肯信我。”
枝娘眯起眼睛来，透过黑压压的门缝张望了一眼里头的场景，这才说道，“依照方才感应到的那妖气的衰竭程度来看，就算是柳涟安她如今真的在里头，大抵也是抽不出空来回应你的。”
“那怎么办？”慧能一边问着，一边尝试着推了推门，自然是未曾推开，只引得里头插着的门闩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相比于慧能的眉目紧锁，如今枝娘的面上倒是分外轻松，见到此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为今之计，也只能硬闯咯。”
“啊？”
慧能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然被她不容置疑地拉过了手去，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抚在门缝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了一番，转而已然拉着他的手，两人用力地往那看着紧闭着大门之上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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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信守承诺
慧能被她这等突如其来的行为引得下意识地已经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只听到耳畔传来她的一声轻笑，好似是恶作剧得逞一般。
他睁开眼睛来，但见他们已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庭院里头，跟前一片花草树木，只是都已然有些显出颓态了，显然是长久时间未曾有人悉心打理的缘故。
慧能转过身去，但见自己的身后正是他们方才面前的那道门，如今门闩依旧完整地插着，只是他们人已然在了里头。
见着他那副惊诧不已的表情，枝娘只觉得颇有些好笑，一边已经踮起脚尖来，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冠下的光葫芦瓢，待得他因而这等动静回过神来瞧着她后，才很是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来，“你在惊疑什么呢，要知道我说到底也是个妖精啊！”
说着，她不等他回答，已经开始在这处院落里头转悠了起来，指尖随意地拂过一边的枝叶，转而有些啧啧地摇头抱怨道，“这里说是有仆人来定期打扫，只是大抵也是知道她们主子不常来住，所以这些花儿草儿的都未曾打理清楚，如今竟都已然颓败成这样了。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草，但同为花类，这等姿态看着叫人难免还是难过一些，也不知道柳涟安看了会怎么……”
说到这里，她陡然停下了话风来，略微皱了皱眉头，那妩媚的眉眼之中霎时笼却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担忧，不知道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跟在后头的慧能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已然发现了她的异常，见到此只赶忙问道，“怎么了？”
她转过身来，对着慧能当场拈起了一朵花的叶片来，但见虽然外表并没有破损亦或者是衰败，但是却显得尤为黯淡无光，总让人心里头觉着失去了几分生气，虽然肉眼这般看上去不易察觉，但是若是要跟健康的花卉摆放在一起，便能够看出其中鲜明的差距来。
见着慧能正在端详，大抵也已然看出了其中的古怪来了，枝娘那厢顿了顿声色，这才继续说道，“难怪我从刚才进来的时候便觉着这里头有些古怪，你看这些个花草树木，分明没有生什么病，又都栽种在向阳处，也并非少水少肥，如何一株株都是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倒像是被吸取了其中灵气。”
说到这里，她又拧着秀气的眉，稍稍地摇了摇头，面色看上去很是不解，一边已然提出了疑问来，“只是……这些个玩意儿都还没有修炼，在我们眼中不过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就算是吸取了也不过只是微量而已，又是图什么呢？”
慧能环视了一圈周遭的花草树木，但见果然如此，不免也沉声说道，“如若住在这里的是柳涟安，那这些大抵便是她做的了。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用以维持生命才不得以掠夺这些个普通草木的灵气的，亦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些普通草木的灵气才得以养着她存活到现在的。”
枝娘点了点头，以表示赞同他的猜测，然而与此同时却也不免低声念道，“这能抵挡什么用，真是傻……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也不朝着路过的人上头借一些……”
见着慧能一个眼风扫过来，枝娘自然明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说借点灵气，借点灵气，又不是说害人性命。这边的人流量虽然没有城里头那般多，但左邻右舍都也还是有人在居住的，但凡她朝着几个人身上都借一点点灵气，都不用到伤害人身体的地步，都要比如今跟着满院的花花草草过不去要好，难道不是么？”
说到最后，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处，便也不再慌张，只是转而挺起了腰板来，看着很是硬气。
慧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心中不算认同她所说的行为便是正确的，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方法也不失为一种应急的好方式。
然而，既然是枝娘都明白的东西，身为道行比枝娘还要深的柳涟安，又如何可能不知晓？如何又会将指望全数都投入在了这些个花草之中？
这么想着，他也一瞬间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不免也轻声地叹了口气，一边说道，“或许是因为她不想要伤人吧，为了那苏公子？”
“这……”枝娘听得这么一个猜测，面色不觉有些凝滞，末了已经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问世间情为何物，竟能让一个妖精将本性都泯灭了，赌着命也要去完成这么个无人见证的承诺，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虽然口中是抱怨的话语，然而越说只听得她的声色已然越发地沉了下去，好似是也想到了自己。
说起来，她何尝又不是为了身旁的这个小和尚放弃了许多？
她处心积虑地循着机会附体，进宫，一跃成为皇上最为宠爱的人，本以为这个距离总算可以得到她此前所想要的东西——来自于最高王者的心脏，那可是对于她的修炼再有助力不过的东西，多少妖精都眼巴巴地渴求着却接近不到，她当时分明已经拥有了那个足以让所有妖精同伴眼红嫉妒的机会，却偏偏在那个时候碰到了小和尚。
原本不过是一时消遣好玩，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跟他相处的时间越久，她便越来越发现他跟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个和尚之间的不同之处。他虽然不常跟自己搭话，然而却也不嫌弃自己是妖精，还教她一板一眼地认字，最后只吩咐她，不准再害人了。
她那时候不免有些后悔怎么早早的就那样答应了他的话，以至于而后的时光里头，她便是有再近接触到云择天心口位置，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得手的时候，最终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去。
谁让她是这么一个遵守承诺的妖精，就连口是心非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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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 满室死气
如今这柳涟安，在她的第一观感之下便是傻气，毕竟自己都伤重如此了，居然还不愿意夺取人类的精气来调养生息，这样的行为的确在妖精里头显得太过于荒诞了一些。然而转念一想，她自己又何尝不这个模样呢？
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而已，说奇怪倒也是真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