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冲着自己跟云墨寒之间的关系来的。鸠姬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哼……”旁边的男人嗤笑了一声，并不回答。
只会用这样下作不入流的手段了么？鸠姬在心中冷笑着，没有说话，也渐渐地放弃了挣扎，保存体力。任凭身边的他们按住手脚，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当着他们面露出恐惧的表情，否则她不确定这些黑衣人是否会更加愉快。
自己如今在他们跟前是云墨寒的人，自然不能让他们感觉这样好过。
抵在腰间的匕首依旧冰冷肃杀，激起从脖颈到脊背无不泛起一阵飒飒冷意。鸠姬在心里头记挂着，四处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漏洞，然而无奈马车左右坐着的全是比她体型起码要大两倍的黑衣人，马车外也有随行的黑衣人，根本没有逃窜的余地。
想要跟他们肉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鸠姬清晰地在心中做出了判断，最终却也只能咬了咬唇瓣，颇有些认命地往后一躺倒，似乎是全无力气了一般，只等待着什么时候才能寻到恰到好处的时机。
她如今身侧两边坐着的都是看守她的黑衣人，他们虽然在里头也有互相交谈，然而说的都是一些闲事，丝毫没有提及他们的主人，像是提前知会好了一般。
难不成就这样坐以待毙么？她咬了咬唇瓣，有些着急。
在这样一个氛围里，不知不觉中，她挣开的一只手已经如同灵巧的蛇一般，费力地探到了那个男人腰后的匕首，一边这才紧了紧手，用力地往旁侧的男人身上一捅，浓稠的鲜血瞬时通过伤口溢了出来。
随着那个男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一声惨叫，马车里头坐的人瞬时混乱了起来。她眼珠一转，来不及再思考，已经赶忙跳下了仍在疾驰的马车中，然而脚踝却一错，随即钻心的疼痛就此传来。
她疼得脸色一白，连带着动作也慢了两分。便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被人重新拿住。
“臭娘们！长成这副丑八怪的样子居然还这么不听话！”那个方才被她拿走匕首的男人这才大声地骂了一句，粗暴地将鸠姬的长发一把扯起，狠狠地向坚硬轿子顶撞去，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着不干不净的话语，很是愤怒。
轿子里头的人均旁观着，时而叫声好。毕竟跟前的女子面容可怖，再也不是那个颇负盛名的花魁舞姬。
男人皆是看中皮相的动物，这时候对着这副形容可憎的面目，又哪里还会燃起昔日的怜香惜玉之情？
不过是撞了三四下，鸠姬的头上已经流下了粘稠殷红的鲜血来，再无任何力气挣扎，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往上撞去。浑身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瞬间，她差些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直到同伙在旁边劝了一句“别动了，再动她就要死了，留着她现在还有用”，那个男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停下了施暴的手去，纷纷冷哼了一声，将她用力地掼到了一边，颇有些让她自生自灭的味道。
头上的血依旧汩汩地流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坐着的轿子里头铺陈开来，又引来一片骂声，自然，都是冲着鸠姬而去的，传入她的耳中，却似真似幻起来。
粘稠的血色顺着雪白的额头慢慢地蔓延开来，逐渐弥漫到鸦色的睫毛上。眼前所见一点点地染上了猩红的色泽。顾不上旁边人嫌恶的目光，鸠姬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几乎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眼前时而花白一片，时而又接触到了那血红的色泽。
她虽然并不害怕他们的暴行，但失血过多所带来的晕眩和虚弱却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唯独只能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重新恢复一片热闹交谈气氛的轿子内。明明窗外尚出着太阳，她的心底却已经源源不断地泛出绝望的情绪。
云墨寒……他是否会来救自己？
赤月王城内。
唐夜霜例行在与云择天汇报案情进展后，正欲出宫，眼角的余光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楚月。
虽然明晓每回遇到那厮准没什么好事，然而今日他分明是发觉她的存在了，却并没有迎上来，反而偏离了另外一条路，就此大摇大摆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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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寺庙会面
这一项异常的举动成功使得唐夜霜稍稍泛起了好奇心来，忍不住已经转过脚步去，一边跟随着楚月行走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处宝相庄严的佛寺跟前。
而楚月那颀长的身影，在那佛寺门前稍稍一晃，便已然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唐夜霜的脚步却稍稍地停顿了一下，看着跟前那与楚月身上气质全然不相符的佛寺，心中难免升腾起了几许疑惑来？
佛寺？楚月他如何会来到佛寺之中？他想要拜访的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她也鬼使神差地循着他的步子走了进去。
虽然皇家佛寺平日里并不对外人开放，虽然不知道楚月那头究竟是说了些什么才成功地大摇大摆混了进去，然而如今上上下下都知道唐夜霜入宫是为了查案，故那些个僧人们也很是痛快地放行了，并没有过多为难。
楚月的踪迹并不算难找，因而每每她都能赶上他的最后一步，窥得他行踪的痕迹。在转过了几处建筑以后，唐夜霜心中已然清楚明白了过来，他是故意引得自己过去。
那个老狐狸……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唐夜霜不免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几乎想要放弃自己的计划，以免就这样顺遂了他的念头，然而转念一想，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既然他想要引自己上钩，那她何不跟着鱼饵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兜兜转转，四拐八绕，楚月最后终于停留在了一处厢房附近，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很快，那扇木门便已经打开了。唐夜霜只窥得一方袈裟衣角在眼前晃过，再往上看，竟是慧能。而慧能此刻面上的表情平静，显然一早便知道楚月会到访，很快便将其迎了进去，随即关上了门，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观望的唐夜霜。
慧能什么时候跟楚月之间扯上联系了？唐夜霜的眉头越皱越深，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搭界的人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扯上了关系。但即使不明白，她的直觉以及对于楚月过往“光辉事迹”的了解，还是清晰地告诉她，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随意寻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唐夜霜在门外当了一回偷听者。
楚月平静的声音隐隐传来，“可是为了那个小花妖？”
慧能的语气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半晌才答道，“是。”
唐夜霜微微探出个头去，见雕花楼梯的镂空间隔之中是楚月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来，“你便是不来找本庄主，本庄主大抵也是要找上门的。本庄主不喜欢看见皇上的领土上再出这样的事。”
听到这里，唐夜霜不觉拧了拧眉心，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地冷笑出声来。
这话从楚月的口中说出，如何都让人觉得怪异。
“当然，撇去这些假道义的话来不说，本庄主也很惜命。毕竟本庄主是**凡胎，也禁不起妖邪这么一下。”“这药是三次的量，每隔两天放在吃食里便好，只是……”
慧能紧了紧手中的酒杯，又颓然地松开，坚定道，“先生不必顾及其他，只悉数道来便好。”
“……只是，可能会有些副作用，譬如说可能无法正常生活，只能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度日，不过停药以后，凭体质恢复些日子，大抵也便好了，这是一时之计，好在，你也只需要这一时之计，中元节过后，天下大抵便太平了。”
唐夜霜终于听不下去，直起身从楼梯后头走出来，冷下声线来质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枝娘？她并没做错什么！如此苦苦相逼，就算是人也会被活生生地逼成妖！”
楚月并没有惊讶于唐夜霜的突然出现，也或许是因为早就发现唐夜霜的存在，本就不欲躲避，只对唐夜霜意味不明地叹息了一句，“她终归是妖。”
唐夜霜对他的话困惑无比，却还是兀自为她辩称道，“是，她是妖，但是你们也看见了，她至今没有做过过分的事情，为什么只因为这一个身份，就非得背上你们这种猜忌？这对她不公平！她骨子里有妖性是不假，然而一定得需要用这种方式么？”
楚月陡然哼笑出了一声，手中的铁骨折扇摇摇晃晃，摇出一派风流，虽然看似是闲散的姿态，然而语调字字却好似带着冷意，“王妃宅心仁厚，只是，这世上的有些事情，并非是道理可以说得通上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这个男人出现，准不会碰上好事！唐夜霜刚皱了皱眉，便听得他继续说道，“无论如何，王妃您都要明晓，无论好妖邪妖，妖便是妖，它们赖以生存的方式便是吸食精气，它们若是活着，我们就活不了，如此冲突的生活方式，又何谈的上公平？也许他们暂时没有害人之心，可以后呢？我们不谈太远，现在呢？它们真的能抵挡得住青鹭羽的诱惑吗？谁又能保证？……当然，说到底，唐夜霜也不过是自私的，只想保全性命，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