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笑的勉强,握紧拳头,忍住一拳打向他的冲动,他妈,还有人比她更憋屈吗。
“喂,我可是将军府的千金,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燕七底气足了,他爹可是大燕的保护神,你们这些王子皇孙们,可都得靠我爹庇佑,才能过安稳日子。
赵亦尘听了,顿住脚,“你是想提醒本王,征求一下你爹的意思吗?你说他是保你,还是想被灭九族!”
燕七擦了一下脑门子上的汗,对啊,这是皇权社会,“哪有九族给你们灭?”
“那就往后推及子孙!今晚先关她一夜。”赵亦尘说完走了出去。
这么狠,片刻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咔嚓,门被锁上,屋里一片黑暗,燕七可怜巴巴的抱着腿,蹲在墙的一角。
赵亦尘拧着眉,背着手,漫步在林荫小道间,夕阳坠下,翠绿的枝叶染上了一层金光,他走至一处汉白玉的石拱桥上,停了下来,胳膊支撑的桥栏上,注视着缓缓流向远处的河水。
宋尧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主子是什么意思,这姑娘就算是将军府的千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就凭给细作疗伤这项罪,那也是要杀头的,看主子也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都看得真真切切,确实是那千金小姐掩护细作逃离的,如果传扬出去,而她如今又留在了府上,只怕对主子不利,现如今太子正愁抓不住主子的错处呢。
说是把那姑娘留在府中算账,可谁说不是以主子的威望来保护她呢。
宋尧迟疑片刻,“爷,属下觉得应该把那姑娘交给皇上发落。”
赵亦尘面色沉稳,“吩咐下去,中午的事任何人不得走漏风声,就说本王也受了伤,那细作太狡猾,一时逃脱了。”说完迈着步子离开。
翌日一大早,燕七在那黑漆漆又阴冷的屋子里,一夜没睡着,早上刚迷糊一会儿,就有人嚎丧一般的把她叫了起来。
揉揉眼睛,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块冷馒头,这可是王府啊,以前看古典小说,那大家府上的三等丫头过的都跟小姐一样,怎么轮到自己这王府也成了贫民窟。
吃完早餐,天才蒙蒙亮,和众丫头一起进了一间房,一位衣着光鲜的大丫头,事后才知道叫元香,是王府的四大丫头之首,算半个女主人。
她脚步轻盈,言语得体,听着丫头们上报着府中的事情,又熟练的吩咐当天各人该做的事,伸张有度,应对自如颇具领导才能。
所有的小丫头都离开后,就剩燕七,元香抿了一口茶,斜着眼瞅了她一下,“你叫燕七?”
“元香姐姐,正是!”燕七嬉皮笑脸的说。
元香放下杯子,“在王府做事,要稳重,笑不露齿,不管你是千金小姐,还是名门闺秀,只要进来了就是爷的奴仆,没有谁比谁高贵!”
燕七“切”了一声,连忙又让自己面无表情,这赵螃蟹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呀,嘴里还是说,“是是,元香姐姐是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了,你这两天就先跟着我熟悉一下环境!”
“是!”燕七观望,嘿嘿,女人嘛,都喜欢被夸漂亮,你看那美人脸色缓和了吧。
什么熟悉环境,这王府的人从上到下都是言行不一,燕七此刻正一个人坐在井边的大石上,对着堆积如山的衣服发呆。
唉,惨啊,将军府和哥哥应该会找自己吧,就算将军府不找,哥哥应该也会找,没事儿的,老子忍,燕七拿着棒槌,把那些衣服想象成赵亦尘,这样捶打起来就带劲多了,不知疲倦啊。
东宫太子赵湛,一大早就来王府探望赵亦尘,名为探望,真实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日之事早已传遍京城,九王爷被细作打伤,细作逃脱。
装饰简单大气的卧房内,太子带来的太医正在为赵亦尘把脉。
“九弟,这是父皇御用的古太医,让他为你看看,也好让父皇和皇祖母放心!”赵湛一贯的高深莫测。
“让你们费心了,臣弟真是惭愧!”赵亦尘咳嗽一声。
片刻,古太医恭敬立在一旁,“王爷身体无大碍,只是右臂肩髃穴轻伤,多加修养即可!”
“多谢太医,太子殿下你难得来王府一次,臣弟许久未见您,我去换件衣服,陪您在王府走走。”赵亦尘说完在婢女的搀扶下去了里面的房间。
古太医和太子对视了一眼,古太医随他出了门,“殿下,肩髃穴受伤导致肩臂挛痛,上肢不遂,看来九王爷真受伤了!”
赵湛眯了一下眼睛,赵亦尘武功极高,连号称第一武士的锦衣卫首领张烬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细作能打伤他?
园子里,太子正和众人散步。
晨阳下,那抹衣着朴素,但却难掩丽质的身影,吸引了赵湛的目光,他用手指了一下。
宋尧连忙上前,“回太子殿下,这是府里新来的丫头。”
燕七正抖着衣服,晾在绳上,耳边却传来窸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忙抬头。
“见了太子还不下跪!”一人呵斥!
卧槽,太子,她燕七真的是嫌命太长啊。
赵湛默默的打量着她,这通身的气派,做这等粗活着实可惜了。
燕七挠了挠头发,十分的蛋疼,一咬牙正欲下跪,胳膊却被赵湛托起,“罢了!”
恰在此刻,赵亦尘匆匆而来,看着面前的情景,忍不住冷笑。
赵湛一抬手,其他人纷纷退下,只剩下他,赵亦尘,燕七三人。
“九弟,为兄向你讨要一个人,不知你舍不舍得?”赵湛看着燕七说。
赵亦尘神色未变,忽然笑了,“太子殿下是说她吗,这有何难!”
燕七张了张嘴,这意思是两个封建统治者,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做着买卖人口的违法勾当。
赵湛点点头,赵亦尘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刻关注燕七的神情,而她脸上除了吃惊,并没有想象中喜悦。
燕七看着赵湛扬起唇,并眯起了眼睛,而赵亦尘眼底有一抹悔色,快到她没捕捉到,她冷冷的笑了,“承蒙太子看得起,小女子这就随太子去。”
赵亦尘顿时神色晦暗,说不出心中是各种滋味,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淡笑:“太子殿下,这女子……”
“哈哈九哥,这女子昨个儿你不是已经送给为弟了吗?”
冒不丁的,从大石后面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正是老十四赵渊。
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燕七,又看向太子说:“太子殿下,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这姑娘九哥已经送给弟弟了!”之后不由分说,拉着燕七就快步离开。
赵亦尘神色一松,转而十分抱歉,“殿下,十四弟这么一说,臣弟到是记起来了,昨日确实说过这话。”
赵湛神情淡淡,“既如此,孤就不夺人所爱,让九弟为难了。”又抬头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孤就告辞了。”
“臣弟,送殿下!”赵亦尘躬身。
送走了太子,赵亦尘神情谈不上有多好,坐在书房内,单手支头,默默沉思。
窗户吱呀被人从外打开,赵渊推门走了进来。
“九哥,你是不是得感谢我?”说着轻车熟路的坐在他的书桌上。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赵亦尘蹙眉,看着他,赵渊慢慢的从桌子上下来坐好。
赵渊双手趴在桌子上,“我已经看出来啦,你根本就不舍得把那个丫头送人,还故作大方。”
赵亦尘捏了一下眉心,他是不舍得,只不过想试探一下,结果令自己很失望,她居然答应随太子儿去,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嘴上依然说:“一个粗使丫头而已,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赵渊咧开嘴,他对于这个九哥是太了解了,“你的神情告诉我,你舍不得,可惜呀,当初没把你的样子画下来。”
赵亦尘舒了一口气,学着他的口气,“可惜啊,你看错了。”
赵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了解九哥,那必是自己无疑,“刚刚你那种眼神,就和秦姨仙逝那会儿一模一样,不舍到极致。”
提到秦姨俩字,赵亦尘神色立马凝重下来,秦姨那是他母亲,因一直不愿进宫,并未被册封,被尊为秦夫人,赵渊因和他关系好,就亲切的喊他母亲为秦姨。
“老十四,我累了!”他神情似乎有些疲惫,闭目养神。
赵渊摇摇头,觉得他变了,和一年前的纨绔洒脱相比,像被一团忧郁包围,又似未变。
“九哥,我觉得刚刚的姑娘,她的眼睛,像极了你作的画上的那位美人的眼睛。”赵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自言自语,只是那幅画上的美人是蒙着面纱的。
赵亦尘睁开眼,有些不耐烦,赵渊连忙又说,“唉,可惜啊……”
“十四,如今我再吩咐你一件事!”赵亦尘连忙转移话题。
“何事啊?”
赵亦尘环视了一下四周,赵渊会意,忙跑至门口,以及窗户口观望一番,确保没人,才回来。
赵亦尘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派可靠的人,时刻监视古太医。”
赵渊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变得十分正经:“九哥!”
“你可知,最高的阳谋就是以动制静,一动起来,你就会暴露的敌人面前,就像孔雀开屏迷惑敌人的同时,也露出自己丑陋的屁股。”赵亦尘淡淡的说。
赵渊像听天书一样,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点头,“是!”
赵亦尘摆摆手让他出去,几日前进宫,发现父皇神色萎靡恍惚,他刚满五十,不应该是这种情况,那么一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