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让忽略起伏不定的心绪,看向虞宸的目光冷了一个度,“我现下没有功夫跟你说这些,阿久到底在哪里?”
左拦右拦,就是不让他进去,除非阿久根本不在!
姜元让也不是好糊弄的,因着是为虞宓,慌乱了会子,反应过来也便明白了。
虞宸一顿,还想着如何搪塞,刘嫚却从后头过来,“五姑娘,你方才不是说,阿久先回去了?我还想着,她回去,为何不曾喊我。这会儿,你又为何骗四少,阿久在哪儿?”
虞宸扶额,在两人目光的逼视下,呐呐无言。
虞宓死死捂着唇,脚疼的额间冒冷汗,躲在阴暗潮湿的杂草底下,不敢出声。
头顶上有气急败坏的叫骂,“这么会儿功夫,人跑哪儿去了,还不去找?跟着我,要死!”
那小幺儿讨好道:“少爷受伤,我不得跟着,横竖她一个姑娘,哪儿跑得过咱们。”
邓威怒气稍解,说话的声音远去,虞宓仍不敢动,怕他们故技重施。
等了半日,外头好似真个没人了,她微微动了动脚踝,像针扎一样疼。
周遭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楚,空气中只有树叶腐烂的气味。
跑了这半日,加之受了惊吓,只觉浑身提不起力气,忽冷忽热的。
勉强站起来,光亮从上头透下来些许,瞧着是个一丈高的山沟,爬不上去,只能坐下等。
直到现在,虞宓仍不知乃是虞宸诱哄了她,还当是意外。
是以虽遭了难,倒不曾怨憎哪个。
抱着膝盖坐着,脑袋越来越沉,浑身无力难受。
虞宓瞧了瞧上头,天色全黑了,却还没人找来。
不敢喊叫,一来怕招来方才那两人,二来也怕喊没了力气,到时更不好。
姜元让打灯进了林子,昏黑一片,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地上看了看。
站起来,鼻翼动了动,挑了有人过痕迹的一处走。
心里焦急,却强迫自己冷静,阿久尚不知安危,他不能乱了手脚。
到了虞宓坐过的树根旁,其余几个打灯的下人分散来,四下找寻,一面喊,“七姑娘,你在哪里?”
姜元让顿了顿步子,折回来,鼻尖微动,瞳孔一缩,是她的气味!
“都别动!”
几人不知底细,当即便停下,瞧向姜元让,但见他四下走了走。
最后挑了一处密林进去,却正是虞宓慌不择路进去的路!
脑袋越来越重,浑浑噩噩之际,好似听有人在喊她,“阿久,你在哪儿?我来了。”
是让让?
虞宓努力睁开眼睛,喉咙疼的发不出声音,但又怕姜元让又走了,在地上摸索了片刻。
摸到一根树枝,费力举起来,打上头的树叶青草。
姜元让眉心紧皱,心下急得快要发疯,眼眶红红的,戾气很重。
怎么回事,气味只到这里便没有了,可是阿久却不见踪迹。
正准备去别处找,忽听见细微的声音,姜元让忙举灯走了几步。
声音沙哑颤抖,“阿久?是你吗?”
“让让?”气息微弱,晃如游丝。
姜元让心下狂喜,忙道:“阿久!你在哪儿?”
找了好半天,方发现虞宓所在,忙喊回来众人,拿出带上山的东西,将虞宓救上来。
姜元让抱着她,紧紧地,失而复得的心情,大起大落。
细嗅她发间的清香,方觉着自己的心,终于又回到了身上。
虞宓将脸埋在姜元让怀里,委屈地哭,默默无声。
姜元让心疼,柔声哄,“好了好了,我在,别怕。”
好半晌,怀里的人安静无声,姜元让将下颚贴到她脸上,才发觉,她烫的像块烙铁。
拭了拭额上的温度,好容易舒开的眉心又皱起来。
“阿久,阿久?”轻轻唤了几声,毫无反应,姜元让将虞宓抱起来。
她紧紧攥住他衣服,捏的指尖发白,哄了一会儿,她松开手,让他可以将她背起来。
自出山的道儿回来,姜元让额头沁出汗来,下头人担忧道:“公子,让咱们将姑娘抬下去罢。”
公子身体孱弱,想来背着姑娘,很是吃力。
姜元让微微喘了口气,第一次这般痛恨,老天未给他个好身子。
连这么会子便坚持不住,谈何保护她。
“不必了,你先下去,叫人收拾屋子备好热水,找个大夫候着。”
那人只得领命,先下了山。
宋轶赶来时,姜元让已带人上去了,略略问了几句,正要带人出门,有人来报说是回来了。
方迎出门,便见姜四少背着七姑娘回来,两人皆是一身狼狈,忙将人送进屋子。
刘嫚跟云桑两个打发虞宓盥洗换衣服,宋轶便向姜元让道:“姜公子先回去梳洗,待七姑娘醒了,我第一时间知会你便是。”
姜元让点点头,走出门外,又回头道:“今儿的事,疑点重重,董世子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世子该问问虞五姑娘才是,毕竟出了事儿,她想的,也是第一个通知你。”
宋轶沉吟片刻,点点头。
虞宸一脸尴尬,在宋轶沉沉的目光下,知是瞒不住,便把她出的计谋提了几句。
“我也不知会这般,原是说好的,见尧这会儿不见踪迹,咱们先找着他罢。”
宋轶难得脸色不虞,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添了犀利,“这回,是你思虑不周了。”
虞宸脸上挂不住,“我也不想出这种事的,不过是见尧思慕七妹妹的好苦,帮他寻个讨七妹妹欢心的法子罢了。你如何这般怪我,我也怕七妹妹出事,到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他一来便兴师问罪,她有什么错呢?
宋轶瞧她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该是他的,如何也不会变,不该是他的,抢也无用。”
况还是这般不入流的手段,便是七姑娘真感激他,也不过一时而已。
虞宸不满,“想要的东西都是人争取来的,什么都交给老天,交给父母,难不成你对我,也只因我是你未婚妻?”
宋轶无话可说,当下要紧的还是七姑娘的状况,下头请了大夫来,他便上前去问了几句。
虞宸见他连解释都没有,当下便觉的心冷了半截。
原来他不喜欢她,对她另眼相待,不过是为着她乃是长辈定下的未婚妻。
心里堵的难受,再不瞧宋轶,转身便出了屋子,虞宓因她受了这么大罪,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姜元让坐在虞宓床前,默默瞧她安恬的睡颜。
容色仍是苍白,好歹没了他才见着她时的脏兮兮。
“......表弟觉着,就你这副身子骨,能肖想她?七妹妹夫婿更好的人选,比比皆是......”
回想起虞宸说的话,心里有些发苦,他并没有......没有奢望可以跟阿久如何啊。
不过是想着,能活到她安稳嫁人,等她跟夫君恩爱缠绵,日子和顺安泰。
便能了却心愿,安静地走,可这般想着,心却不可遏制地痛。
他守护了十几年的人,要让给旁人吗?有能让他信任的人吗?
不说远了,便说董良忠,察觉出对方心思,他便接触了人。
却是有几分喜爱阿久,可当他试探起侍妾时。
董良忠却道,待妻子过门,便由她或遣或抬,难道不该是他自个儿解决掉。
交由妻子处置,在婆婆眼里,便是她的不是了。
若那个‘妻子’是旁个便罢了,若是阿久,这回复便不叫他满意了。
再者,昨日之事,虞宸虽只避重就轻解释了几句,他却猜出了大概。
为了唱一处“英雄救美”的戏,得到阿久青睐,竟不顾她的安危,如此戏弄。
这般的男子,休想再有近阿久身的机会。
原他对于董良忠有意接近讨好阿久,虽心里不痛快,好歹只当瞧不见,往后,再无可能。
虞宓自混沌中醒来,便见一人影坐在前面,直腰竖脊,剑眉紧锁。
微微动了动手,扯住他的袖子,姜元让回神,瞧见她醒了。
凑上前去,细细瞧了瞧她脸色,低声道:“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好受?”
虞宓缓缓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离的极近,鼻尖快要挨在一起。
一呼一吸间,清冷的气息洒在她脸上,微痒。
摇摇头,她轻声道:“水。”
姜元让翻身倒了水来,扶起她喝了一杯,虞宓靠在他怀里,浑身仍是无力。
姜元让放下杯子,摸摸她的脸,光滑细腻,恢复了不少。
“还要不要再睡?”
她闷声摇头,抱着他的腰,将礼教皆抛在脑后去了。
“那饿不饿?我叫丫头送些吃食来。”
虞宓抽抽搭搭地哭,肩膀一耸一耸的,“让让,我好怕。”
便把昨日,有人到林子里逮她的事,说给他听。
姜元让越听越后怕,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疯,也越发后悔纵容了董良忠。
姜元让叹口气,“往后离你五姐远着,知道吗?”
他以往便不喜虞宓跟虞宸太过亲近,只怕说出来,有挑拨她们姊妹情谊之嫌,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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