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婚期定在来年五月,一时姜府便忙起来。
这日,姜绍谦自外头回来,到余晖院来。
云茂把人迎进书房,姜元让停笔。
姜绍谦自怀里掏出信纸来交于他,“这是三皇子叫给你的,你到底在跟他密谋些什么?”
姜元让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挥墨,“自古以来皆要发生的事儿,闲来我也无事,便也参与了。”
姜绍谦听如此说,心里有些明悟,到底没说出来,“你心里有数便是了,要知咱爹可是纯皇派,你这般,莫叫他知晓。”
姜元让脸色不变,“该来的总要来,我觉着当个幕僚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可知你在干什么?若是败了,咱家会如何?就是胜了,殊不知还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话。”
姜绍谦气极,近来总有事儿不能顺心,便是中了解元,也没甚欢喜。
姜元让放下笔,“二哥,你焦虑什么?我不会败。”
毕竟这么多人在身侧,他不能容许自己败,踏上这条路,便做足了准备。
况且,救了阿久,才是真正让他开怀的。
“你放心,我没那么蠢,不给自己留退路。”
“你怎么留退路,那些东西是你的保命符,却也是催命符。”
姜元让自桌后出来,“那你想让我如何?如今已经这般了。”
不是他贪念权势,实是现在抽身已来不及了。
他为三皇子解了几件事,干脆利落,毫无后遗。
那位想必已知他的用处了,否则不会又找了他来。
这时候走,只怕比之前的处境还要遭,况他也没打算退。
姜绍谦坐到姜元让身前,叹口气,沉默一会儿,“罢了,依你罢。”
自来便知这是头犟牛,他还来劝,可不是自讨苦吃。
姜元让瞧他眉心紧锁的模样,“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尚公主不好吗?又不会影响你仕途。”
大梁没有驸马不得干政的规矩,娶了公主,仍能科考做官,还能从中得些便宜。
“不是,只是我若尚公主……”
她该怎么办?其实他早知宋湘雅心意,也不反感她。
便想着顺其自然,若是娘瞧中她,他娶她也无妨,不想变故来的这般快,如今却不行了。
今儿她的丫头悄悄找上他,说她病的很重,指望偷偷见他一面,他给拒了。
回来心下又有些后悔,是他给了希望,如今这般,却是无奈。
心里堵得慌,不知该如何?只得自个儿烦闷。
“你有心悦之人了?”姜元让问了一句。
“也不算,情分尚浅,算不得心悦,只是也有些不甘。”
这般,姜元让不知还如何了,没经历过情爱,不知它是如何叫人肝肠寸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
☆、第四十九章
虞宓坐在窗前, 手里捏了一张薄薄的纸, 乃是刘嫚的来信, 说是她生辰,邀她过去玩。
次日, 也便收拾妥当, 坐了车出门, 不过小半个时辰,也便到了刘府。
刘嫚亲迎出来, 拉了人往里走, 笑道:“原说让你昨日过来, 跟我住, 只我娘说是疯疯癫癫的,离的这般近, 又要劳烦你家里人收拾, 况你家近日事儿多,叫我少生事儿。”
虞宓笑道:“算不得什么, 咱们成日家一处的日子还少?一日两日不见有什么打紧。阿娇可来了?”
刘嫚携人先去上院,见刘夫人,转过照壁,笑道:“还不曾来, 等会子她来了, 咱们一道说话。也不知怎么了,倒是有自个心事了,近来也不大理人。”
“你当她跟你一样?我听她近来也要学着管家呢, 哪有功夫跟我们混闹。”
刘嫚脸儿一垮,“我娘说等我过了生辰,也叫我学着家里琐事了,我哪有那些耐心。”
虞宓笑道:“总要学的,往后不能指望家里人一辈子。”
“我有丫头啊,还要我自个事事亲为?”
虞宓无奈,“也没说不叫你用丫头,只你会了,便受不得欺瞒,起个监察的作用罢了。”
两人一道进上房,见过刘夫人,说了会子话,尚娇也过来了,于是一道过来刘嫚院子。
早有丫鬟备了果品花茶,见人回了,忙来请示,将东西摆在哪里。
刘嫚瞧了瞧,问虞宓两个,想在哪地儿坐,便挑了院子里榆树下的小亭子。
刘嫚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便放下,嗳呀一声。
虞宓问她,“又怎么了?好好儿的生辰,唉声叹气的。”
刘嫚趴在桌上,脸儿苦恼,“做什么要长大?做什么要嫁人。”
尚娇微微一笑,柔荑轻挽,撑着下巴,“你这话,好没道理,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
虞宓也笑道:“难得难得,你也会想这些个,不是一人吃饱,万事不愁?”
刘嫚没接话,等了一会儿,抬头道:“前儿,我听我娘说话,要给我相看人家了,忒地烦人,就这般多好。”
虞宓愣了愣,眨眨眼,“过了今儿,你便十六里头了,娟姨考虑这些个,也是时候了。”
“可是我觉着我还小呢,如何便要议亲了?你俩不也安生着呢。”
刘嫚也不知自个如何这般,只觉心烦意乱,一时想娘会给她瞧个什么样的儿郎。
一时想起,听人说女儿家嫁人便矮三分。
又是公婆妯娌,兄弟姊妹,再没个清闲时候,便觉大不自在。
尚娇听了这么一会子,瞧她一眼,要恼非恼,要羞不羞的模样。
端起白釉瓷杯,品了口花茶,淡淡道:“谁说只你在议,我娘也在为我相看了。”
虞宓闻言,转头瞧她,却是无波无澜,眼眸清澈,一眼瞧到底。
尚娇看过来,笑道:“瞧我做什么,姑娘家都要有的事儿,我有什么要避讳的。”
横竖不能跟意中人一起,那嫁给谁不是嫁,都一样儿的。
虞宓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说起嫁人,连嫚儿那般的性子都不好意思了。
阿娇却是平静悠然,没有半点羞赧,全没个待嫁姑娘的模样。
无所谓、心如死灰,怕是在哥哥那儿受了伤。
是她跟阿娇来往,叫她认识了哥哥,如今这般结果,如何不难受。
尚娇握住虞宓的手,微微笑道:“莫想太多,没有哪些不该是我的,还不能活了吗?你说的对,纵不得所求,也有旁的要我挂心,我无事。”
虞宓勉强笑了笑,点点头,刘嫚不知她两个打什么哑迷,也不在意。
仍是好奇道:“阿娇,你娘可透露没有,跟你说的什么人?”
尚娇无奈,“这种事,虽不至瞒咱们死死的,还什么都不知呢,如何还跟你商量?”
刘嫚小声嘀咕,“我娘就说了,总要我瞧的过去。”
“自是要你瞧一眼的,若是成亲才见第一面,可不是笑话。”
虞宓也道:“也是有的呢,听好些规矩严厉的家庭,姑娘家是没有半分置喙余地的,嫁过去方见第一面的,也有好些。”
这倒没听过,刘嫚哀嚎,“那不是太惨了,若是长的太磕碜,哪能过下去一辈子,影响我胃口。”
两人皆叫她说笑了,虞宓道:“可见娟姨还是疼你,便瞧着中意,嫁过去自个儿日子也舒坦。”
刘嫚笑道:“那我得好好挑挑,要极好看的、斯文的、温柔的,这般我也能多吃两碗饭。”
尚娇没好气嗔她一眼,“你当挑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瞧个皮囊便罢了。”
“就是呢,长相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人品贵重,跟你合的来。你若要找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依你的性儿,我怕你把人给拆了。”
虞宓说着忍不住笑,似是想到跟刘嫚一处有多有趣儿。
刘嫚轻哼一声,“我就是喜欢斯文的。”
若似姜成斌那般的,如何过的下去,还不天天打架才是呢。
她跟他一处,自来便是鸡飞狗跳,没个安宁时候,时常给她气的哭笑不得,也是有的。
所以便要找个跟他截然相反的,方合了她的心意。
姜府里近日忙乱,因着要尚公主,日子又只有几个月,各色事务,繁繁索索,不尽其内。
虞宓便也好些日子没过去,跟在二太太身边学的日子久了。
为着练手,二太太便也把一处庄子交与她管理。
早起用过早饭,择了临窗的榻,叫人备了茶水,一人坐着算账。
云桑忙忙自外头进来,瞧见姑娘还着家常衣服坐着,急得上火。
“姑娘怎么还坐着,今儿要跟太太去夏侯府,不是早先便交代了。早起来我说有什么事儿,可不把这么大事儿给忘了!”
虞宓也方想起来,忙汲鞋下榻,“我给忘了,没事儿,咱们快些来的及。”
便忙吩咐众丫头备水找衣服,梳头的挑首饰的,来来往往。
没会子功夫,果见二太太派人来请了,便也加快手脚,速速收拾妥当出来。
一行人驾车出门,夏侯府大太太果在二门处谴人等了。
二位太太亲亲热热问好,并肩进院子,虞宓跟虞蓉在后头,夏侯府几个姑娘相陪。
进了夏侯府大太太待客的屋子,两人坐了主位,西侧一溜儿梨花交椅,坐了虞宓跟虞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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