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月夜,两情相悦之人能这般轻轻地相拥,虽交流不多,然而此情无声胜有声。一时之间让两人的内心都是肿胀的满足感,颇有一种恨不得就这般岁月静好下去才好。
……
“即使如此,还是应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赵光瑜叹息一声,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补元丹可还够?”
皇兄的身体已经是积疴难返,补元丹他也早已不吃了,只是御药房还是在定期的生产这补元丹,曾经千金难求的补元丹,如今不说堆积如山,给白露一个人吃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我深居内宅能有什么事呢?补元丹自然也是够的,倒是你……阿瑜……如今多事之秋,你怎还有时间来看我呢?”白露从他怀里仰起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阿瑜无需担忧我,我自会保重,只盼君莫因我而坏了大事……”
赵光瑜还没说什么,白露又接着说了下去:“你我二人,此情难容,奴儿不愿教你难做……你有何计划自然是如期做下去,奴儿定不拖你后腿……倘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亦无需担忧,奴儿自会寻得两全之法。”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世间安得双全法?且不说谁人敢乱嚼舌根,但凡有个万一,也当是让我赵光瑜首当其冲才是,奴儿莫不思乱想,更不可做傻事。”
你与我初相识,我便冒犯了你;重逢之时更是因为一己私欲逼迫于你……虽然喜爱是出自于真心,然而赵光瑜却总觉得亏欠于她,负她良多,恨不能将自己从这泥泞千万重的权力角逐中脱身开来,携她一人从此天地逍遥不问俗物就是极好了……
然而这等要求,对赵光瑜这个出生便注定不平凡的人而已却是最难的。
他不过是不甘心自己如此喜爱一个人,却教这个人为他人相夫教子,因此赵光瑜起先根本不敢企求白露能够接受自己,他只盼自己的手段能教她与自己平和地喝上一杯茶,谈谈书画便好了。可是当他知晓白露终究也同他一样,喜欢他的时候,他却忍不住想要求得更多,恨不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好。
只是白露聪慧,她知晓两人之间存在着一条鸿沟。如今这番话不过是告诉赵光瑜: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倘若有人拿我来威胁你,我也会找到两全的办法,定然不叫你为难。
赵光瑜又不是蠢人,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想着不拖累他,以死明志罢了,这番想法叫赵光瑜内心如同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又是恼怒又是担忧……偏偏还可耻地因她这般深爱自己而感到窃喜。
赵光瑜你真无耻,竟然为此而窃喜!他在心里不断地诘难于自己。
“阿瑜你莫恼,我与你说的皆是肺腑之言。”白露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情意让赵光瑜更是感动万分。
“我怎会因此恼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傻事。你需得记得,但凡有个万一,比如东窗事发……凡事你皆归咎于我——”
白露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坚持,那微微扬起的下巴,紧绷的下颚与不再滚动的喉结让她都能从肢体语言中看出他的认真和固执。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就这样归咎于他呢!?白露自然是要开口打断他:“可是……”
“没有可是,你听我的。”赵光瑜抢先说完。
她又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坚持不愿意妥协,两个人相恋总归是有一个人要学会妥协才是,如今他不愿意退步,那就让她在口头上退步也并无什么大碍。
“好,就依你所说。”唉……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做出让你难过的事情,只是/通/奸/侄/媳的罪名实在太大,她不想让眼前的心上人千百年之后仍被后人诟病。
白露退步了,那赵光瑜自然就不会紧逼不放,他要的不过就是对方向自己保证不要胡来而已。
因此白露再一次有幸见到不苟言笑的赵某人,唇角上扬的模样。白露迷蒙着双眼,心里暗道:我再一次拜倒在某人的美貌之下了,此人一笑就如同春风吹皱冰面啊……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准备收网了。”
白露惊诧道:“这么快!?”
41.皇帝他不爱我(41)
锵锵锵——防盗在此迎战!小可爱, 补足订阅可退敌,等待亦可破! 白露微微颔首, 没有拒绝, 只是问道:“从这儿走回去,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不若我们便走回去吧?也好一路欣赏这繁花似锦。”
赵光瑜却不赞同, 反而是似笑非笑道:“不若还是去喝杯茶……也好让你讲想问的, 都问清楚,如何?”
所以说……人啊,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才好,想做些什么都不需要明示暗示,人家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想着要做什么了。
……
这回的茶, 是白露亲手煮的。白露这人,写诗略渣,煮茶的手艺却是远胜一般人。
茶香四溢,仔细闻一闻却发现这股香气极其清淡……然而当赵光瑜抿一口茶时,又忽的觉得方才肆意的茶香都被笼络进了自己的口中。
“王爷属意的……究竟是哪个皇子呢?”她平平淡淡地放下了茶壶, 又挑了挑炉火。
寂静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相对无言。茶水沸腾的咕噜声, 伴随着袅袅水蒸气与若有若无的茶香,四处溢开。
她问得那般直白, 直白得让赵光瑜下意识地楞了一下。
“我以为, 奴儿会婉转一些, ”赵光瑜轻笑着,“却不料你这般……等不及?”
“不是奴儿等不及,而是不论是直白的问,还是婉转的问,王爷都会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奴儿,此事你别掺和。”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复杂,或许正如阿丁所言……白露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子。
可是那又如何,在她这般言笑晏晏之下,赵光瑜竟然没有上当受骗后的恼怒,反而是感叹她果真和一般闺中少女不一样,正如初见时,情急之下她仍是知晓该如何挣脱。
这样也好……一个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让自己面临威胁。
“阿瑜,此事——”
杯盏落地碎裂,茶香四溢,白露的手腕被男子紧紧地握住。
“你方才,喊我什么……?”赵光瑜又忍不住收紧了手,感觉到她的挣扎,反而更加用力了。
白露对上他那灼灼的眼神,顿时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倏地收回了眼神。
“奴儿……”他的声音喑哑,这一声奴儿,像是从喉咙里挣扎出来的一般,艰涩。
“阿瑜。”
“再喊一遍。”他眼中忽的像是会亮起来一般,这双寒星一般的眼睛在那激动之下高高扬起的剑眉的衬托之下,更为璀璨,也更动人。
“阿瑜,别闹……”白露轻轻地挣脱他的手。你再这样闹下去,她怕等下她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把人给扑倒了……然后正事就给忘了!
……
等赵光瑜连连喝下了好几杯茶之后,白露这才开口给他解释。
“阿瑜,此事我本不该插手。但是我那好哥哥与七皇子结盟,决定将我也拖下水的那一刻,我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她语气平静地将白从曦是如何算计让赵崇文撞见自己在家中起舞,又让王家大姑娘邀请她去宴会……几次三番之下,若是能放出几个谣言,那白露就是非赵崇文不嫁了。
赵光瑜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眉头紧锁,眸中暗含杀气。他气恨之下,却又忽然记起了一件事,皱眉安慰她:“奴儿,莫要难过,你兄长……”
白露打断他,“王爷,喝茶吧!奴儿并不难过,因为……那并非是我兄长。”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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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瑜抵达逍遥王府的时候,思绪仍然停留在与白露交谈的话语之中。
“王爷?王爷,今日可要沐浴?”戚离那是喊了四五遍了,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他家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不成白姑娘又没给他好脸色看了?可是仔细一瞧,王爷又不像是被泼了冷水一般的模样啊。
赵光瑜回过神来,“打水罢。”
“是,属下现在就去。”
等他置身于蒸气氤氲中,白露那平静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王爷可还记得你为我收集的那几册灵异志怪小说?……书中故事,奇哉妙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颇为有趣,比方说那借尸还魂……然而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中会如何?发生在自己身边又会如何?”
她的声音忽的被痛苦所扼住:“奴儿竟不知,若是真有此事,会让人痛彻心扉!”
男子忽然起身,温热的水珠从其脖颈、肩膀、后背缓缓滴落,他随手抓起一旁的长衫……赵光瑜多年不曾回京城,但是白从曦的名声他确实是听说过的,且不论此人文采斐然,出口成章,谈笑之间诗句自来……就说这人,早在十多年前,赵光瑜还不是大元帅的时候,就听隔壁营帐的人谈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