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个小插曲,纪纤云也脱离了呆头鹅状态,强撑笑脸的搓着手打起商量,“那时候被师傅怂恿的,觉得云游有意思,这几天吧,突然发现当王妃的感觉特别好。吃好住好穿好,还有那么多人巴结我。呵呵,能不能多让我在府里住几个月,等到我过够了王妃的瘾,再走可不可以?”
“不可以。”,亓凌霄背靠着椅背,寒星似的眸幽深,桀骜严肃的很,摆明了没得商量,“冥王妃是府里的女主人,需要端庄贤淑八面玲珑,不是你个粗野的能担的起。”
莫名的,听着就像丈夫发达了瞧不上糟糠之妻,而她,无疑,就是那个糟糠。
可,现下,纪纤云被明晃晃嫌弃了,她还急不得恼不得,为达目的脸皮直接塞到口袋里,“那我就待在府里哪里都不去,这样就不会惹祸,也不会丢人了。”
亓凌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冷眸微眯,“放个没用的王妃在府里,岂不是招人耻笑?何况,我以后出去行走,很多场合,是必须有王妃相伴的。”
这也行不通,纪纤云光洁的额头就渗出丝丝细汗,手指抓着膝盖上的衣裳,提到嗓子眼的心连累着努力维持的笑都有了些许苦涩。
杏眼满含希冀,不自禁的身子前倾,虔诚又卑微,面前的仿佛是金光闪闪的神佛,“你可以对外说我重病什么的,理所当然,就不用出去应酬了啊。啊,你找个新王妃来也需要时间啊,你这么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肯定得精挑细选出来的才配得上你,是不是?你好好挑好好找,等你找着合适的,我马上走,马上给她腾地方,行不行?……”
越听,亓凌霄脸越阴沉,莫名的,烦躁非常。
嘴唇紧抿,幽深的眸光越加捉摸不定,越加让人生畏。
那样的目光包裹下,纪纤云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总之,整个人都十足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人,似乎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
就那么看着,就那么看着,看着她绞尽脑汁的扯谎。
最终,索性,她闭了嘴,抬头就那么看过去。
越说越可能错,越说的多越让人生疑,她还是见招拆招,先看看冥王怎么应对。
作为唯一的一个观众,逍遥散人已经气成个鼓鼓囊囊的蛤蟆,抓起一个鸡骨头就投向二徒弟脑袋瓜,“你个不孝徒弟,忘恩负义的东西!人活过来你就六亲不认,成天就知道玩弄权术,你活着,有什么意思你!”
就算天天跑出去到处逛游,丫头对二徒弟关心有加,他又不瞎不聋不傻,偶尔看见几次,心里明镜似的。
一边没个闯荡江湖的小跟班很不爽,一边他也挺开心,俩徒弟相亲相爱,也不错嘛。
可,没想到,结果这样。
他,他简直要气炸了。
第一卷:非常邂逅 第二十八章 理由?我懒得编
亓凌霄头一偏,鸡骨头带着风在耳畔呼啸而过,面对师傅的发难,他默然的瞥过去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师傅,这个事,您不要插手。”
“谁乐意管你!”,逍遥散人胡子撅起,眼睛瞪的如铜铃,蹭的站起来就去拉小徒弟,哄孩子似的好言相劝,“走啦走啦,跟师傅云游去可比当个鸟王妃快活多了。你啊,就是见识少,才会眼瞎看上他!外头好男儿多的是,你多看见几个,就会发现,小二子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哎呀,远的不说,就大风子,长相一等一的,有学问脾气好,你以后要是跟他绝对好日子。你们俩不也也挺说的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以后,师傅给你们……”
师傅那张嘴!
亓凌霄心头火起,有种把那聒噪的嘴巴缝起来的冲动,“走,你们现在就走!”
逍遥散人叉腰,眼睛冒火,“我老人家说错了吗?要不是看你有病,我早打你个满地找牙了!”
“师傅,师傅,您别吵了。”,纪纤云用力把逍遥散人推着往外走,“您先出去消消气,我……我再跟他说几句。”
逍遥散人鼻子差点气歪,“你…。。唉,你个没出息的!一坨牛粪,你还当宝,你…。你没救了你!”
他这暴脾气,实在看不了了,跺跺脚,摔门而去。
门口桂嬷嬷几人在,耳朵被镇个嗡嗡响。
桂嬷嬷往里头扫一眼,叹息的把门带好。
天公不作美,瓢泼般的雨在廊子边汇成一条条直泄而下,哗啦啦响的很,屋里说什么都听不太清。
这般,她还是不打算进去掺和,强扭的瓜不甜,王爷没那份心,旁人说出花来也没用。
纪纤云揉揉耳朵,重新坐到桌边。
目光投过去,人家优雅用餐,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心底咒骂一句,端坐着开口,“用那个人情换可不可以?就在你府里住几个月过过王妃的瘾而已,也耽误不了你什么事。”
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后的筹码。
这几天上蹿下跳努力营造出享受王妃生活,到头来冥王这么不近人情,她只能肉痛的拿出这个筹码了。
亓凌霄慢条斯理的又吃了两口汤羹,帕子优雅的擦了嘴,才给了等的心焦的人深深一瞥,如剑如钩,直探人心,“我一条命,你就换这个,似乎太廉价了点,不是吗?只有一次机会,我若是你,就要个大的。其实,你认为了不得的事,也许在我这里,并不是那么难于上青天。”
薄唇带着几分凉薄,出口的,却是别有深意。
与他,已经是破天荒了。
纪纤云状似无意的把目光移开,她怕对视下去,那汪深潭会把她吞噬,努力昂着下巴扯出笑脸坚持,“你知道的,我在相府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就特别不想撒手这种当王妃的生活。就换这个,我也不奢望别的,不管怎么说,天下女子千千万,冥王妃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当上的。”
他都如此提点了,这丫头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亓凌霄心底那一抹难得的柔软散去,音调都是冷硬,“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不会再留你了。稍后我会回房写休书,明日你必须离开。”
“你……!”,最后的筹码还是枉然,纪纤云就有些慌了神,漂亮的杏眼里有急有怒,“这又不是多强人所难,怎么就不行!”
亓凌霄唇角稍稍勾起,不屑哼了哼,“理由?我懒得编。”
这是什么鬼话!
“…。。”,纪纤云惊诧于冥王这货明晃晃的仗势欺人,冒火的眼睛怒瞪着,抓狂的恨不得把面前的菜盘子招呼过去。
“你可以撒泼,那样的话,大雨天赶你出去,也就不是我不近人情了。”,亓凌霄冷眸一扫,语调平平的丢过去一句。
自带读心术的欺负人,纪纤云再气,也不敢爆发。
心口起伏着起身,一脸怨念的开门奔出。
这样了还不肯说实话?
亓凌霄望着那气冲冲的背影,顿觉,心头堵的慌。
再拿起筷子,入口的饭食,味同嚼蜡。
索性,阴郁着脸坐在椅子里,静默。
门外廊子上,纪纤云被六子和桂嬷嬷拦住,她耷拉着眉眼一副期期艾艾模样,“冥王一会儿就给我写休书,明天一早我就得走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失陪。”
可怜巴巴,可惜眼泪不是想有就能有。
她最后一点希望,就倾注在桂嬷嬷身上了。
虽然,冥王那个又臭又硬不讲理的东西,能被说动的几率,比天降红雨还小。
那小背影怎么看怎么惨兮兮,六子看的都心软了,对着桂嬷嬷就指了指那扇门,“嬷嬷,只能看您的了。”
“只能司马当活马医了。”,桂嬷嬷摇摇头,一脸的愁,明知不可能,还是伸手去敲门门,“王爷,我进来了。”
随着门“吱嘎”一声响,亓凌霄整个人不自然的僵了僵,手里的筷子也改了方向。。
莫名的,被召唤似的,他突然很想很想尝尝那条鱼。
可惜,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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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隔着一堵墙一道帘子,纪纤云无力的趴在地铺上。
长发披散,瘫软无力,一动不动,一点生机都无。
直到帘子缝隙投过来的一丝烛光消失,她眼里的希望之火也灭掉了。
那封休书,应该写好了吧?
她听的一清二楚的,大约半个时辰前,冥王那个该千刀的,喝退了斗胆劝阻的六子。
再爱惜这条命,再乐观再斗志昂扬,此时,她也心灰意冷了。
就算她下得去手,刺杀毒杀,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而另一条路,借着收拾屋子的由头,角角落落她都仔细查过了。
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一遍一遍,那些鬼认罪书,影子都没看见。
无路可走,木已成舟,她的命,就要开始倒计时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没个停歇,搅得她更烦躁,脑袋里面粉遇到水,一团的浆糊。
不知是天气凉,还是心凉,四肢匍在棉被里,还是暖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