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和儿子面面相觑,再看看那两个路口,一时,没法决断。
纪纤云几个也掀开车帘子往外瞧,晌午头上,路上车马行人都很少,眼下也就那两个老头。
可,他们心里都打着鼓,很纠结。
老头说的貌似也很有道理,不过,人都有防备心,特别是到了陌生地方,他们心底还是有点怀疑的。
另一个老头喝着葫芦里的水,不慌不乱的扫过几人的脸孔,之后,拉下脸,挑起挑子就走,“走了走了,人家都不相信咱,咱们自己走自己的。哎,这年头,好人难当啊,不要一个领路钱,还得被人看做坏人。”
有胡子那个也气哼哼的挑起担子开走,“就是!人家是坐车的,咱们穷哈哈的靠脚,金贵人都疑心重,不像咱们庄稼人实在。”
“可不是。一把老骨头了,为了不耽误他们的马,咱们拼了老命紧着走,哎,富贵人眼里,看不见呦……”
怨气满满的抱怨声传入耳朵,几人脸上都是一红。
望着那两个头都不回的暴走背影,纪纤云就喊了一嗓子,“两位大爷,等等!我们信,信您!”
来福几个也是一样的,赶着马车追上去,道歉连连。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多心了……”
“……我们是外乡人,不得不加小心,大叔,您体谅体谅……”
几个人态度也算诚恳,须臾,两个朴实的老汉也就不计较了,“算了,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们懂。来,快走吧,大热的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加点紧,再有二里地就有个茶铺,刘大善人开的,喝凉茶不要钱。”
“对,刘大善人可是真好,活菩萨转世。凉茶再不值钱,一天天的,日子长了也是大把的银钱,就那么白白的送出去了……”
气氛又融洽起来,一行人恢复了先前的步调。
不过。
越走越不对劲,路两边山开始多起来,灌木丛茂盛的很,野鸟的叫声还有点渗人。
纪纤云心慌慌的四处撒摸过,扭脸对赵嫂和槐花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赵嫂也是同感,“前头那两个老头是不是给咱们指错了道?看着这些长满树的山环子,我心里打鼓。要不,咱们退回去吧?碰见土匪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槐花岁数更小,脸都白了,“坏人脸上也没写字,那两个老大爷看着是好人,没准是装出来的……”
不光车里头的人,赶车的来福也是一样的想法,跳下车就冲后车的儿子喊,“栓子,咱们回去!”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没等他们拨转过马头,顷刻,喊声、马蹄声穿透耳膜。
循声望过去。
从西边两丈多高的山上一下子冲下来二十来号人,有骑马的也有在后头跟着跑的,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与此同时的, 指路那俩老头飞快的从挑子里挑出刀子,把挑子一扔,颠颠跑走了。
和那帮冲过来的汇到一处。
一眨眼功夫,马车就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事实在明白不过,摆在那里,他们这是遇到土匪了。
更可气的,刚才给指路的俩个家伙,竟然是土匪的托。
第一卷:非常邂逅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纪纤云 终于知道什么是江湖险恶,什么是防不胜防。
可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跪坐在车里,攥着车帘子的手都在抖。
她是气的,怎么就上了当?落在土匪手里,自找的啊。
短暂的怒火过后,转而是忧心忡忡。
天啦撸,这么多土匪,他们六个除了被秒成渣渣就是渣渣,无计可施啊。
现代学过擒拿散打,不过,就这小体格……
何况,人家有刀,拳脚厉害也怕群殴,还是举着刀围殴。
完了!
完蛋了!
“怎么办啊?赵婶子,少爷……” ,槐花吓的都瘫做一滩烂泥,上牙打下牙,说话带着颤音,眼泪眼瞅着就下来了。
赵嫂也没好到哪里去,颤颤巍巍的,不过,毕竟岁数在那里,“别怕……那什么,少爷,我护着您……反正不要命,把钱给他们就是了……”
对啊,镇上的伙计说了,土匪只图财不害命。
纪纤云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回去一些,强撑着自我宽慰,“对,别怕,留着命就好……”
外边的土匪没给她们太多清闲时间,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膀大腰圆络腮胡子扫帚眉毛,紫黑脸堂,看上去十分凶煞,瞪着眼珠子撇着嘴高声吼起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命钱!”
这就完了?她怎么记得,偶然看过的电视剧里应该还有两句呢,‘牙崩半个说不字,管杀不管埋。’
山大王也会忘词?
此念头一出,纪纤云对自己狠狠鄙视了一下。
被土匪团团围住,还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救了,她真是富贵日子过久了,人都变的迟钝许多。
儿子还不顶事,来福也怕,不过,还是很有担当的下车作揖求饶,“好汉们,我们也是苦命人,到外乡投亲的,求好汉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领头的土匪叫冯老八,眼见着来福伏低做小,嘴撇的更厉害,差点就到耳台子,铜铃似的眼珠子里都是凶光,“少废话!爷爷们可是土匪,不是舍粥的大善人!车里的,也给爷爷滚出来!别磨磨蹭蹭的,不听话,爷爷就让你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嗓子如洪钟,恐吓很有气势,纪纤云几个就下了车,被来福和栓子护在身后。
确切的说,是把她一个护在中间,不由的,心中一暖。
即便这些人没有功夫在身,即便这些人胆子也很小,可,衷心啊。
对她,真的掏心掏肺不要命的好。
冯老八看肥羊似的把几人看了个遍,之后捏着络腮胡子和旁边的人用眼神交流起来,只一个眼神,左右的人便有默契的笑哈哈。
嗯,不错,几天不开张,干一次就能吃上好些日子。
两辆马车,马看着也是膘肥身建,看打扮,虽不是绫罗绸缎,都是细棉布,小富之家是有的。
呵呵,一帮外乡人,出门在外,盘缠应该有些吧?
越想越兴奋,他就哈哈的笑起来,笑声狂野的在山环子里回荡着,很是骇人,笑够了用刀指着缩成一团的六人命令,“识相点,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地上!爷爷们忙的很,没功夫跟你们几个干耗着!”
“银子都给你们,就能放我们走了吧?马车,马车,能给我们留下吗?”,反正不会受伤丧命,纪纤云心里有谱,佯装怕怕的压着嗓子降低女气,瑟缩道,“看哪都是山,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马车,我们没法走啊。求求你们了,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做,耽误不……”
大额银票都贴身带着,只要放他们走,她不介意散碎的都留下。
这时候了,示弱,总没有坏处的。
万一,土匪良心发现,把马车给他们留下呢?
虽然,可能性极低。
“小兄弟,我们可是土匪,你见过土匪会那么仁慈的吗?看你们的穿戴,也没什么银子,要是再不留下马车,我们这么大帮人不是白玩儿了?”,先前把他们引过来的那个花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很有耐性的解释起来,“看你们也不是坏人,我就行行好劝一句,按我们当家的说的去做,免得受罪。听人劝吃饱饭,钱财都是身为之物,没了还可以挣,命没了那可就全完了。”
另一个骗子老头晃晃刺眼的大刀,恶狠狠往地上啐一口,“呸,一个个弱鸡崽子!命都要没了,还想着享福坐车,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络腮胡子冯老八不耐烦的摆摆手制止弟兄们的恐吓,居高临下,垂着眼皮好言好语道,“看你们都是本分人,我们也不难为你们。值钱的玩意都掏出来,衣裳也脱下来抖落抖落,啊,还可以穿回去,然后就可以全毛全须的离开。”
脱衣裳?!
纪纤云心里一紧,而且,可以明显感觉到,抓着她胳膊的槐花,抖的更厉害了。
真脱衣裳,那些银票可就保不住了,分文不剩,他们六个人喝西北风不成?
更可怕的,她和槐花的女儿身很可能被识破,土匪可都是男人,还是没有道德约束的恶劣男人……
急切中,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压着嗓子急喊,“脱衣裳就不要了吧?我们可以发誓,发毒誓,保准把银钱都留下。”
“好汉们,我家婆娘和我家嫂子都是女人家,脱了衣裳可还怎么活?”,来福膝盖一软,噗通就给冯老八跪了,哀求连连,“我家少爷和我小儿子都是小娃娃,身上一个子都没有,脱了也白脱啊。好汉们,我脱,我大儿子也脱,他们四个就免了吧!好汉们,我求求你们了……”
脱衣裳还不如让她去死,槐花软软的瘫了下去,跪都要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