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交给守门人,信封署名‘冥王亲启’的信。
苍劲的字迹,墨迹很新,皱眉扫一眼,亓凌霄手上便加快速度。
草草掠一般内容,顿时,有种入赘冰窟之感。
星眸中怒火熊熊,手指用力,那信纸瞬间皱成一团。
万箭穿心,此刻,他便是如此心境。
顾西风预感到那信和小丫头有关,心提到嗓子眼,挑眉急问,“如何?是纤云的消息吗?”
亓凌霄眉头紧皱,咬牙点头,一贯镇定的眸有些手足无措的飘忽,“……到了秦王手里,提了交换条件。”
“啊?”,顾西风明显一个愣怔,随即,蒙蒙发问,“秦王?他抓纤云作甚?纤云不是他们安插在冥王府的内应吗?难道是发现纤云孤身出城,想到她的毒解了,成了叛徒?!”
最后那句,尾音陡然提高。
如玉的脸由白转青,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理由。
若是如此,小丫头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逍遥散人先前被说通,遂,也有了自由,听闻大徒弟的话,亦惊恐的很,搓着手全无主意,“天呐,那可怎么办?纤云岂不是有的受了!啊,对了,那边提了什么条件?”
“没有那么遭。”,亓凌霄庆幸的轻舒出一口气,随即叹口气,将其中一张揉皱的信纸递过去,漆黑如潭的星眸中冰冷凝聚,“应该是明月的字。”
“什么?明月!”,逍遥散人如遭雷击,半张着嘴巴,傻呆呆,“那丫头写的信?冒充秦王?啊,你是说,明月把纤云劫了,让后冒充秦王给你写信?”
顾西风无欲无求惯了,不代表他没脑子,无视掉师父的傻气,接过信纸,急急一扫。
随即,俊逸出尘的眉眼盈起一层冰霜,修长的手指成拳,猛的捶在桌案上,“明月!”
此时此刻,若是明月在身旁,他绝对不会犹豫。
手刃都不能解心头之恨!
“到底写的什么玩意?!”,没人理睬他的话,逍遥散人瞪着大眼珠子也探头过去,待看清了纸上的字,胡子气的都撅起来,“明月那个死丫头,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他写这个,是要纤云的命啊!”
“……放心,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亓凌霄脑中思绪翻涌,弹指间,似是自我安慰又似万分肯定的丢出一句,“顾忌纪相,秦王也不会要她的命。”
紧攥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突的,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老七对小丫头觊觎已久,这回落在他手里,命是无俞,怕是……
“没错!”,顾西风眸中一亮,赞同的点头,随即不请自取的抽了师弟手中的另一张信纸出来,转眼,眉头紧锁,“这…… ”
第一卷:非常邂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亲眼瞧见你盼着他死
“没错!”,顾西风眸中一亮,赞同的点头,随即不请自取的抽了师弟手中的另一张信纸出来,转眼,眉头紧锁,“这…… ”
俊美如玉的脸孔上,血色刹那被抽去,颀长的身躯不自主的晃了晃,一颗心陡然沉入谷底。
这样的交换条件,怕是……
脑中答案笃定,可他还是希冀又万分紧张的将眸光投过去,声音都是小心翼翼,“师弟,你是不会答应的,对吧?”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刻,他的心就游走在苦乐两端。
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一个是他心悦的人,哪个他都不希望出事,可偏偏……
亓凌霄星眸微挑,深深看过去一眼,随即一脸莫名的点头,低沉的声音如指尖划过古琴,“自然不会答应。”
“那,纤云怎么办?!”,预料中的答案,顾西风并不错愕,脚步虚浮的向前一步,云淡风轻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焦灼。
亓凌霄丝毫不为所动,镇纸压住洁白的桑皮纸,修长的手指捏住毛笔蘸墨,眉眼低垂,语调里无波无澜,“你觉得,我该答应?”
“我…。。”,顾西风语结,弹指间压着心头怒火拳头紧攥,目光如刀,视线宣泄着对面前雷霆不动之人的义愤难平。
随即,意识到救人要紧,强压着心口起伏,耐着性子摆道理,“你的命是纤云救的,她一次次舍命帮了你,这次她遇难,你不能坐视不理吧?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你的王妃,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什么见死不救?!”,逍遥散人听得傻呆呆,急不可耐的抢过信纸,大眼珠子瞪了又瞪,“娘的,够狠!真够狠!算了,你去了就是个死,还是我老人家走一趟。把秦王那鳖孙抓住,刀架他脖子上,我看他放不放人。”
顾西风略一寻思,摇头,“秦王身边高手如云,抓他太难,不如,从他府里的孩童下手。”
一拍即合,逍遥散人随即一跺脚,“对,小孩子好抓!他家应该有好几个娃娃呢,容我去抓一个来,虎毒不食子,我就不信,他不救亲骨肉。”
“别人没抓到,先被秦王府隐在各处的弓箭手射成筛子。”
拔凉拔凉的一盆凉水兜头而来,逍遥散人心里才汇聚的偌大希望顷刻坍塌。随即怒火中烧的一拍桌子,指着二徒弟鼻子开始骂,“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看纤云落入狼窝吧。你个小没良心的,没有纤云你早成一把骨头了,轮到她受罪,你瞧瞧你,坐在那里那个稳当的!我怎么会有你……”
吵吵嚷嚷解决不了问题,顾西风强自把老头拉着按到椅子里,之后深呼吸一口回身到书案边,拿出仅存那一点耐心问询,“师弟,你不会冷血至此,说说看,有什么救她的打算。你也知道的,相府对纤云实在不看重,就算皇后真要纤云的命,可能,相府根本不会阻拦。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拖得越久,纤云越是凶险。”
亓凌霄终于落了笔,将笔置于笔搁上,之后移开墨玉镇纸将墨迹未干的信纸拾起。
星眸中暗潮涌动,淡定的用嘴吹着气加速墨迹风干,不疾不徐丢出一句,“我自有主张,回信过去,博一搏。”
顾西风往书案后挪了挪,凤眸瞟过纸上简短的两行字,历时,倒吸一口凉气。
很有将师弟大卸八块的冲动,近乎粗暴的一掌将桌子拍到裂纹顿生,“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你是巴不得她现在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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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装饰考究的屋子里,昏暗一片。
屋中只有纪纤云一人,咬着手指,坐立不安的如没头苍蝇乱转。
门口有人把手,院子里各处都安插了人,一水的练家子,凭她,插翅难逃。
明知出不去,她也懒得纠结,眼下,最最忧心的,是冥王那厮。
亓凌霄啊亓凌霄,可千万不要上钩!
“冥王妃,主子要见你,跟小的到花厅走一遭吧。”
雕花朱漆木门被推开一扇,略略有些阴森的年前男子声音飘入耳畔。
纪纤云的思绪被打乱,咬着手指的牙齿没意识的收紧,疼的她嘶嘶抽气。
因着疼痛,整个人分外清醒。
先前,色胚就是在此屋中见的她,这次,竟要去什么花厅!
天呐!看来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出现了。
巨大的刺激下,她差点崩溃,身形晃了晃,扶着一旁的椅子背,才不至于摔倒。
本就青白到没有血色的小脸,更白了几分,在昏暗的天光里,愈加晃眼。
亓凌霄啊亓凌霄,你不说大仇未报大事未成吗?为何犯这个傻!
不值得!
她根本不配啊。
“冥王妃,别让主子等的不耐烦!”
门外的人阴冷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渗的人脊背生寒。
发晕当不了死,就算她现在死过去,木已成舟,对局势扭转不了分毫。
心里明镜一般,违抗不得,整整衣衫挺直脊背大步出门。
风萧萧兮易水寒,大有慷慨赴死之态。
扫一眼院中,没有异样,不消片刻,便到了地方。
透过镂空的花窗,只有灯火通明的光线溢出,并不见人影晃动。
静悄悄,一丝嘈杂全无。
越是这般,纪纤云越是心发慌,腿肚子转筋,一双腿软绵绵。
一个人赴约!
摆明了瓮中捉鳖的鸿门宴,有去无回!
冥王那厮一贯算无遗策,不可能不知,哎,都是被她连累的。
深深的一股负罪感席卷而来,羞愧的她,恨不得死过去算了。
一身劲装的玄衣男子不屑的扫过噤若寒蝉的女子,轻哼了哼伸手推门,努努下巴,“进去吧,主子就在里头。”
森冷,不容置喙。
心念一转,纪纤云突的不怕了,昂起下巴信步而入。
龙潭虎穴,却不是她的,能做的,只有见机行事。
祸害遗千年,也许,那厮,命够硬呢。
前脚进门,后脚,身后的门‘咔哧’被带上。
莫名的,让她脊背一僵。
杏眼圆睁,戒备的目光扫视。
花厅宽敞的很,桌椅摆件尽显奢华,花树一般的各处烛台架上烛火摇曳,亮的人直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