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小跑回去,小家伙冲得快,直接就冲进了她的怀里,哭得特别伤心,仿佛这一次不是短暂的分别,而是再也见不到了。这倒是把她吓着了,也是第一次,她认知到这孩子,是真的有病的,他的病情时好时坏。
轻拍着小家伙的背,白谨在脑海里过滤了很多,依稀知道是什么触发了这小家伙的病情,很是无奈,待人哭的不那么厉害,一抽一抽地打噎,她将人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弯了腰与其平视。
这时,珞家人也追了出来,尤其是那位中年管家,他是头一个追上来的,只是见自家少爷冲进那姑娘怀里后,便远远地停在那儿没有靠近。
他知道,小少爷的病情,这才是正常的,出去的那些日子,才是意外。
可是。
“小涵是舍不得我们吗?”她捧着小家伙的脸颊,用两拇指给他划去掉落的泪水,原本就可怜楚楚的小家伙,这一哭,简直要人疼进心里头去了。
“我们也舍不得小涵的。”她的语气带着不舍,和一点无可奈何,“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与生活,总是要分别的,这是这个世界上不可逆变的定率。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但是,我们是好朋友,想见面了,随时可以找机会见面,然后一起吃饭,一起玩儿。这次分别了,是为了将来的不久可以再次相见,我们应该高兴,不用难过的,知道吗?”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么长的道理。
“嗯。”少年本来就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刚才他也知道不应能那么做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
所以,他哭了。
珞涵因病情的原故,其实他的情绪波动一向比正常人要少要迟钝缓慢,只要不惹到他,乎从来不笑,但也不哭不闹。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今晚会是这个结果。
见小家伙乖巧地点头,白谨笑了,“不过,小涵没有做错哟,我们人类就应想笑时就笑,想哭了就哭,我们的小涵也可以这样的,懂吗?”
“嗯。”小家伙依然是带着鼻音点头,眼泪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哗啦啦地流了,他说,“小白,我不难过了。”
他现在不难过了,当然他也不懂真正的难过是什么。
白谨揉着他的头,称赞,“好孩子。”看了一眼那边立在不远处的珞家人,她复又低头对少年笑,“等我一会。”
说完就转身往跑方向跑,下了车的叶溪站在车边看她,她朝人摆手示意,后背箱便打开了,从里头抱出一只大大的毛公仔。
看着那大公仔,少年哭得红通通的双眼‘咻’地瞪大,当他抱着那比他还大的公仔时,珞家人才明白过来,珞涵其实很普通,他也会喜欢普通人喜欢的普通东西。
是他们太无知了。
再次揉了揉情绪明显好很多的少年,白谨笑笑再次道别,“好了,一会我们视频要时再看到你哭,就打你屁股!”
少年抱着大毛公仔,舒服地窝着朝白谨笑得很甜。白谨心里叹息,希望珞家人往后真要对症下药才好。
这回车子驶了出去老远,直到消失不见,珞涵也不有动作,站在那儿抱着大公仔十安静乖巧,这让靠近做出防备预防万一的珞家人有些尴尬。
他们,比一个外人都还不了解自家亲人。
珞涵转身,看到面色有异的家人,换了平常他会低下头默默地跟着,或者默默地率先走在前头,可这会儿,他却朝他的大哥说,“大哥,我想和小白去香罡。”
他个子很小,与高大的大哥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这会儿只得抬着小脑袋,一脸严肃而又带着没有掩饰的希冀。
听闻,旁边的珞母立马做出了反对的反应,“不行!在州城也就算了,好歹是自家地盘,去了香罡若有个万一,怎么办?绝对不行!”
在珞家,她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且也没人敢忤逆。她的反对态度如此强烈,换了平时,珞家兄弟再为难也只会听从母亲的排。
可是,珞家大哥头一回听到自家弟弟唤自己一声大哥,也是头一回用这种带着希冀的目光期盼着看着自己,对于边上大声坚决反对的母亲却不搭理甚至不予一眼。
面对这样的弟弟,他又怎么能狠心拒绝和最?
伸出手,很是踌躇的僵了僵,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学着那叫白谨的女孩那样,轻轻地揉着自家弟弟的脑袋,那触感,特别新鲜神奇,便是珞家大少的他,也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他的这个自小带病的弟弟,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给他摸头了。
他又怎么能狠心拒绝呢?
“好。”他朝小弟露了个宠爱的微笑,小弟从小有病,从来不跟他们亲热,可却不妨碍他们的疼爱,
“你!”一边的珞母怒气冲冲,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是是吧?!
收获了自家小弟一枚笑脸,珞大哥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哪里管的了珞母的暴跳如雷?带着自家小弟回院子去了,外头凉快,自家母亲燥一会大约就能冷静下来了。
这头,副座上的人自动上了车之后就一声不吭,坐在后排一个人霸占一整条座位的木木原本是想躺下去享受享受的,却受到了气氛的影响,坐那儿十分端正,也没敢有什么举动。
车子开了几十分钟后,叶溪转头看了看那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人,问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她就不是个悲春伤秋之人。
所以,当问得随意听得也随意的叶溪,和忽然安静的空间里传出声音,赶紧竖着耳朵听的木木,两人抱着不一样的心思听到她说了一句:“……唔,小涵家的饭菜不是很好吃。”时,两人的神情却有着微妙的相同之处。
果然如此。
一门思心担忧的他们,真是愚蠢。
车子就这么一路开回了酒店,叶溪也兑现了留人下来的借口,只是明天……已经没有借口了。
自诩有火眼金睛的木木看着人叶老板那失魂落魄的身影(雾),生出了几分同情,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可不能将自家祖宗推向悲惨的深渊!
于是,她一咬牙,“我先进屋洗澡,你不许进来!”然后砰一声关了门,还听到里头落锁的声音。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白谨:“……”这是要做啥?木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吗?
见人一脸懵逼,叶溪立于自家门前,出声,“要进来坐会儿吗?”
其实,白谨也是能感觉得出小叶叶似乎……嗯,好像自从回来后兴致就不是很高了,似有什么心事?
点头,“好啊。”跟着人进屋了,毫无防备心。
转念一想,小叶叶那样的人,便是有心事那也是关乎几万员工的大事吧?她也不可能有好的意见建议的,她能开解他吗?
叶溪给她倒了杯果汁,“我先上去洗个澡。”有洁癖的人是忍受不了进屋不洗澡换衣就坐下来的。
“嗯好,我自己呆着。”白谨端着果汁含糊地点头,自己伸手去摸遥控,但是太高级的东西,她摸索了许久也没能将电视打开。
将遥控往边上一丢,她背靠沙发上,抱着果汁发呆。
其实,她有点不想回去,大神在州城这里,所以她还不想回去。可是,大神自从说了见面之后,就没再提过了,她身为女孩子,也不能太主动不是?
她也知道,只有面对大神时,她才表现得和一般矜持的女孩子那样,会害羞,也会患得患失。换了是平常,她哪需这么多顾虑?直接问见还是不见?不见也得见!
难道,这就是因为情窦初开的因果?
这些白谨不懂,也不太想懂,只觉得自从有了这种恋爱的心思之后,心情忽上忽下的,虽然有甜蜜的时候,更多的是患得患失的忧虑和不安,她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仰头抵着沙发,真是烦人啊。
叶溪澡了个清爽的澡出来,一身帅的的休闲服,非常有格逼地坐在她身边,她头也没转,就那么抵着,闷闷地问,“小叶叶,我能再住一阵子吗?”
她顿了顿,加了一句,“收费也行。”太贵的话,她可以住下面经济的标房。
叶溪没有答应,反问,“为什么?”明明,半小时前他还在费尽脑汁地想方设法留人,可这会儿,那么一瞬间,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白谨转过平来,依然还是抵着沙发背的,所以此时那纤细而白皙的脖子拉出了一条诱人的弧度却不自知。
她的声音依然还是闷闷的:“我有一个想见的人。”她说,原本那么欢朗明艳的人,这会儿,却恹恹的,闷闷地,无力地对他说,她想见一个人,却没有那种雀跃与见人的期待。
也许那个人使她变成这般,也许是因为‘要见人’这事情,让她为难。可,不管是哪一样,都与他无关,与叶溪无关。
那瞬,他的眼里一闪而过令人的狠戾,只是一闪而过,他掩饰得极好。
“那就去见。”声音还那么的温润而低沉,好听极了。
白谨是微眯着双眼的,特别无神,听到对方的话,心中一暖,伸手过去,因胳膊不够长,所以牵动了她的半身,那扭动的姿势有点怪,却还是要拍拍对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