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额头鬓角全是疼出来的汗。
他这下终于知道司马棣不是闹着玩的。
他终于肯认怂,“王爷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过是给郭大人跑腿的,要真有什么事,那都是郭大人指使小的干的。”
司马棣冷哼一声,“你是话本看多了吧。敢拿台词糊弄本王爷。”
“不敢!不敢!”刘智赶紧否认。
司马棣手上一使劲,刘智疼得大叫起来。
白凤上前来,“王爷,让我来审他。省得脏了您的手!”
司马棣转身招呼道:“都干嘛站着!来来,坐下来好好看凤儿收拾他。她可是有绝招。”
虎尉闻言嘴角抽抽,默默瞧着白凤麻利地将刘智双手双脚反绑在一起。
姜钰好暇以整坐好,崔良玉紧跟其后。
凌霄害怕地躲在姜钰身后,面色发白。
期间刘智已经疼得晕过去。
白凤从怀中拿出一卷黑绒袋子,打开后是一排簇亮尖锐的针。
姜钰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审人方法,饶有兴趣地抬头瞧着。
凌霄心中有愧,见那针尖闪着银光,手心里全是自己吓自己的汗。
白凤从中挑出一根针来,拇指压针,针尖朝上,一闪间那针已入刘智头顶发髻处。稍微一使劲,刘智便幽转醒过来。
他艰难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半张脸贴在地上,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朝天挺立,疼得连喊叫的力量的都没了。
司马棣呵呵一笑,“凤儿不过使出第一招,你就跟没命了似的。不如乖乖听话,本王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若不然,凤儿手痒很久了,在你身上逐个尝试,那就太麻烦了!”
刘智就是个怂货,这不,眼睛鼻涕全都出来了。嘴里乌拉乌拉地求饶。
姜钰叩着手指,心想不知郭昌何时才来馥园要人?
不待白凤再使一招,刘智已倒豆子般把郭昌如何为了涂家养马场,用尽伎俩,甚至不惜毒杀亲女冤枉涂家为匪患,亲率亲兵灭了涂家,霸占涂家财产等等诸多恶行全讲了出来。
白凤将供状写好,让刘智签字画押。
饶是已然知道郭昌劣行,待听到当事人再讲一遍涂家被灭门的,司马棣胸中燃起熊熊怒火,遏制不住地去想,若父皇百年后,太子哥哥继位,这位郭大人该猖狂到何种地步?
可母妃从小告诫他,让他不要管旁人事,不管是好事还是歹事。她要的只是他平安一世,无忧无虑。
为让母亲安心,他宁肯藏拙,宁肯被父皇兄弟们斥为玩徒纨绔。
此刻姜钰出声道:“王爷!在我白兰,高门巨族侵占良田,为奸犯法时有发生。而我每每总为这些事该如何处理左右为难。彼时我便歆羡大雍法制之公平,法度之宽泛。不管他身为何职,何等身份,若敢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姜钰的三言两语,激得司马棣当下决断,“好!本王便要管上一管,看着口益州大锅,敢将本王煮了去不成?!”
他话音刚落,便有下人冲过来,惊慌大叫道:“王爷!不好了!外头有兵围着大门,大喊大叫要王爷出来给个交代!”
司马棣脸色一冷,随即面带几分讥讽,“真真是盛世啊!本王倒要看看这郭大人敢把本王如何?!”
说罢,他体贴道:“姜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你可暂避一避。省得郭昌抓你把柄!”
是了!姜钰身为败国国主,若被人发现与胜国王爷夜宴交好,那传出去对谁都不利。
“白凤!带姜公子从后门出去!”
姜钰摇摇头,“怕是郭昌已派兵四处围堵,难以脱身!”
崔良玉道:“此次前来馥园,我们并未掩饰行踪。不管陛下躲与不躲,郭昌总要拿捏这些!”
司马棣点点头,索性道:“那就一起出去,谅他也不敢怎样!”
馥园门口,马蹄声响,阵阵嘶鸣。士兵手中皆举火把,照得人影重重,旌旗于风中发出铮铮声响。
郭昌骑着马,脸黑如炭,瞪着馥园大门,似要瞪出个洞来。
“全给我警点心!把这园子给我围起来,敢跑出去一个人,你们就给我吃糠咽菜,别想吃饱!”
他话音刚落,大门咯吱一声从里打开。
司马棣同姜钰等人走了出来。
郭昌见状,讥讽勾唇,胸有成竹地从马上跳下,朝司马棣虚虚拱手道:“王爷,老臣深夜多有打扰了。”
司马棣瞧着这阵仗,冷笑起来,“节度使大人这是准备剿匪?还是准备抄家?”
郭昌正色道:“听手下人报告,有两名歹人闯入我灌县别业,掳走我偏将刘智……”
司马棣面不改色,“还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胆子真是大得很啊!”
郭昌面露狠意,“有人看见,那两人将刘智带入王爷的馥园!”
司马棣闻言大惊,“何人敢造本王爷的谣?”
第34章 034
姜钰心里暗笑。这位五王爷扮猪吃老虎的伎俩用得挺娴熟!
郭昌见司马棣死不承认,眉尾一吊,往前大步一走,“不知王爷可愿让老臣进去找上一找?”
司马棣毫不示弱,挺胸而出,挡在郭昌面前,“本王爷不愿意!”
郭昌就知这混不吝不会轻易让他进去,嘴角瞬时勾起一个阴冷的笑,把眸光投向姜钰身上。
“王爷宁肯让蛮国人进园,却拒绝老臣,不知王爷存的什么心思?”
不待司马棣解释,郭昌幽幽道:“老臣斗胆猜想,怕不是王爷动了旖旎想法……”
姜钰脸色冷了下来。
“不然老臣就要质问白兰国主,你刻意攀交我白兰皇子,意欲为何!?”
崔良玉双拳紧紧握起,冷声斥道:“节度使大人可要慎言!五王爷乃奉大雍皇帝陛下旨意前来迎接我家陛下的使臣。双方互致敬意,把酒言欢,共庆两国交好!崔某不知有何不妥?能让节度使大人如市井妇人般嘴碎胡言?”
郭昌被刺得面红耳赤。
若不是为刘智这小子,他何苦少来自寻其辱。刘智跟他多年,有勇无谋,怕被人使几个手段就被套出话来。
今日他无论如何要把刘志要回来。
心中拿定主意,索性也不顾脸面了,“王爷!不是老臣莽撞,你大可问问老臣身后这些兵。他们为大雍不顾家不顾己,赤诚丹心一片。若无缘无故被人掳走,可能还遭到了酷刑,你让他们如何不心寒?”
他话音刚落,后面士兵便有人大喊:“放人!放人!”
一时间声震响天,群情激愤。
司马棣朝姜钰拱手低声道:“陛下!让您见笑了!我大雍虽盛世太平,但仍有几个飞扬跋扈的蛀虫,让人气恼!您稍安勿躁,且给本王一点时间!”
姜钰知道这小子是怕她小瞧了他,以及大雍。所以才给自己台阶下,说了这番话。
她点头笑道:“王爷才智非凡,定能妥善处理!”
司马棣一愣,遂笑道:“陛下是第一个说本王聪明的人,除了本王母妃!”
姜钰干笑一声,“是吗?”
郭昌见台阶上两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怒道:“给我冲进去搜!”
后头士兵得令,争先恐后往前冲,瞬间将司马棣和姜钰等人围在中间。
这些士兵平日里得郭昌优厚军饷犒劳,关键时刻自然卖命。
个个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哪里管面前所站之人是皇族还是他国国主。
司马棣气急而笑,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双龙缠绕,玉质所制。
令牌上刻着两行字:如见此令,如见朕面。
郭昌抬眼瞥见,心里便一个咯噔。
这可是皇帝陛下司马淳亲赐的令牌。
可恨的是司马棣拿着这令牌挡在他面前,生生断了他的去路。
“节度使大人,你好好看看这令牌上的字!”司马棣大大方方举到郭昌面前,让他看个够。
郭昌脑子里转了太多心思,不知从哪里去抽捡。
按说这司马棣身为皇子,哪怕是个宠妃之子,从他出生就对皇位没了奢望。这辈子只能做闲散王爷。这些人人皆知。可为何这人手中竟然有陛下的令牌?
难道近日他未去雍城,朝中发生了什么他不晓得的事情?
郭昌想再看两眼,司马棣却收回来,把令牌宝贝似的放回怀中,还不忘使劲用手掌拍了拍,嬉笑道:“此次出来迎接白兰国主,本王习惯惹是生非,可毕竟益州不是京城,天高路远的,本王怕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让母妃问父皇要了这令牌,没想到竟然用到节度使大人身上。你说巧不巧?”
郭昌气得直咬后牙槽,生生挤出话来,“老臣多有得罪,请五王爷见谅!”
说完,虚虚拱手道了个歉。
司马棣一脸大度,“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节度使大人不好惹,本王可是深有体会。怪只怪本王没早点把父皇赏的令牌拿出来。”
郭昌脑袋一晕,差点倒下。
真是好赖话都让司马棣说了。
这时,有士兵上前低声问,“大人,可刘千户还在里头呢!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郭昌一挥手将这人打了个狗啃泥,“笨蛋!你哪只眼睛瞅见五王爷掳走刘智了?五王爷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