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虎尉传来消息。渤尧已从维州撤军,白兰境内再无一西藩兵。
姜钰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日,大雍人将其送至金沙滩便悉数撤回。
再渡金沙滩,正好遇到夏雨爆发,只得又停留几日。恰好碰到一行白兰着装的人前往益州谋事。
往年夏至,白兰人便有顺江而下前往益州做工的习俗。白兰人工匠多,善挖井,不怕吃苦,且要价不高。益州富人多喜雇佣。
这几年两国交战,此习俗已断绝。
近一段时间,两国国境安稳,便有白兰人结伴出动,前往益州。
只是没想到竟能路遇女王陛下,个个跪地高呼万岁。
姜钰走出来,扶起其中一中年妇人道:“孤已与大雍皇帝达成协议,我白兰人内迁益州房店一带休养生息。虽比不得益州灌县良田万顷,但至少不用再忍受苦寒无粮。各位自然也不用年年夏来冬回,时时可去益州做工。”
妇人不敢置信,流着眼泪道:“陛下,我家中还有几个孩子,也可去大雍?”
姜钰道:“你家在何处?”
“凉国。”妇人答道。
“凉国地处偏远,比起维州等地条件更艰苦。可为内迁首批。”
妇人惊喜异常,跪地连连叩首,“我等这就回凉国,定将陛下恩泽告诉大家!”
其他人纷纷叩首高喊万岁。
过了关碉这才算是到了白兰地界。
一路未停,直奔维州。
姜铭与巫英早早候在维州城外。
姜钰下了车撵,姜铭急急迎上来,扑其怀中,哽咽道:“姐姐……”
姜铭感慨异常,搂着她道:“姐姐回来了!”
巫英跪拜道:“臣恭迎陛下。”
姜钰伸手扶起巫英,“王女殿下得你照顾,你也辛苦了!”
巫英流着泪道:“陛下冒死前往大雍,为白兰赢得生机,我等幸是陛下臣民,陛下请看……”
她侧过身体,指着后头跪倒的一大片百姓道:“他们得知不用做亡国民,昨夜便来跪等陛下。”
姜钰大为感动,上前道:“都起来吧。”
幸而上天怜悯,让她重活一世,不然她如何面对爱戴她的百姓,尊崇她的臣子?
凌霄喊道:“陛下,您快看!”
姜钰看过去,只见大王与另一只小雪豹咬着脖子追着尾巴正玩得高兴。
这想必就是姜铭身边的小王吧。
姜钰与姜铭相视一笑,携手上车,前往康延川。
半年后。
白兰内迁一事,基本安排妥当。益州房店一带,虽多为盐碱地,但白兰人不嫌弃,硬是挖沟排盐,引水冲刷将碱地改良为良田。
益州节度使屠辉前来观摩大为赞赏,还将其方法学走用在西北盐碱地区。
先行前来益州的是凉国等偏远百姓。凉国人感恩白兰女王,皆在家中供奉其神位,凉国国王倒被撇在一旁。
与此同时,凉国国王觊觎女国王位一事暴露。原来,当年崔良玉姐姐进宫被凉国国王看中做了妃子,后被王后忌惮打入冷宫。崔良玉受其牵连,被卖入康延川的南馆,而后他意外碰到姜钰。这一切都是凉国国王故意安排,为的是控制崔良玉,趁机迫害白兰女王。
姜钰自然容不得,凉国王族被悉数下了大牢,国王和王后被当众斩首。从此凉国变成凉郡,皆以白兰女王为尊。
另外,苏虹在姜钰回国之前潜逃至西藩,而后被黑衣军秘密抓捕归案。姜钰在宫碉前进行隆重肃穆的斩杀仪式,把女国贵族们的心震颤不已。第二天便有贵族家主主动交出家财,以充国库。
远在雍城养身体的汤澍也来了信,信中并无赘言,只是感谢姜钰的救命之恩。
可姜钰知道,若不是她介入其中,如今坐在长信宫的会是汤澍的哥哥汤泽。如今汤澍的家人悉数被斩杀,国破家亡,他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姜钰心倒戚戚,不敢承情。
只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安安吧。
毕竟从司马棣那里讨来保住汤澍的旨意,可是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雍城皇宫。
司马棣入主半年有余,诸事在太皇太后的帮扶下顺利进行。臣恭君慈,一片祥和。
只有皇后娘娘沈静知道,司马棣每每回到天崇殿便钻进密室,如他父亲一般,沉迷于姜钰的画像不能自拔。
若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自然敢将那魅人的画像烧掉毁掉。
可如今她身为中宫,自然不能如此行事。
这一日,有新来的宫女拨送至坤隆宫。
过几天司马棣便封了一位嫔,赐玉嫔封位。
这位玉嫔原来是坤隆宫中的宫女,无意间被司马棣看上,便被叫走侍奉。谁知刚侍奉两日便封为嫔,当真殊荣沉沉。
就连太皇太后都被惊动。毕竟,这位玉嫔是皇上登基后赐的第一位妃子。
沈静不动声色瞧着司马棣可着劲地宠幸这个长得与姜钰有五分像的人。
人人都道皇后仁慈,当真后宫表率。
司马棣因玉嫔原是沈静宫中之人,自然对沈静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谁料这位玉嫔是个有福气的人,率先怀孕。司马棣自然高兴异常,当即封玉嫔为玉妃。
沈静当场咬碎了牙。
姜钰自然管不着这些。她回国后的半年忙着肃清贵族势力,安排内迁事宜,同时,又着人调查袁肃托办之事。
毕竟事关粮食,她不得不尽心尽力。
还好巫英卜术厉害,通过大雍三皇子司马枫的贴身衣物,卜出此事与附国有关。她派虎尉前往调查,竟发现此事与白兰有关,具体而言与母皇有关。
这附国是大雍东边的一个国家,国虽小,可盛产美人。尤其附国的公主,代代美貌,名动天下。
六年前,附国朝贡,公主随行。按照附国的意思,是想让废太子司马桢看上自家公主,附国自然利益多多。
谁知,姜钰的母皇半路用一女子换了附国公主,扮做真公主前往雍城。
假公主到了雍城,没吸引住司马桢,却勾得三皇子司马枫与四皇子司马棠神魂颠倒。
两人私下分别邀请假公主出去游玩,谁料两人相遇,尴尬异常。假公主哭哭啼啼,只说不敢得罪两位皇子,只能同时答应。
她拿出酒杯为两位皇子斟上酒,两位皇子饮下后双双死去。
假公主消失,附国不见了自家公主,自然不敢声张,第二天便回了国。
而司马枫和司马棠喝下的毒、酒无色无味,大雍的仵作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
两位皇子同时命陨,鼓着肚子,倒在花街的某处,此事诡异地让人捉摸不清。
姜钰得知此事后,半天没说一个字。
母后当时做出此举,正是司马棣对邻国穷兵黩武之时。她这么做,除了打击司马淳之外,别无理由。
而司马淳在此事后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白兰终究还是在母皇假死后,被大雍侵犯。
袁肃那边自然要有个交代,只是,白兰要撇清干系。
她重新编了一套故事。只说两位皇子同游花街遇到西藩人,双方因争抢花娘,争执了几句,西藩人便狠心毒、杀皇子。
这种**虽无色无味,却能搅碎内脏使得肚子鼓大。母皇正是从西藩人中买得。
姜钰收买了几个西藩人,及同种毒、药,将其送至袁府。
袁肃并未怀疑,毕竟人证物证俱在。
自此,袁肃将白兰奉为上宾,粮食交易自然顺畅。
大雍盛隆一年。
诸国按照礼制,岁岁朝服,早早派遣使臣,甚至有国家国主亲自前往雍城向大雍皇帝朝拜,以示恭敬。
司马棣忙着接见,只是,见了一波又一波,却无白兰人。
他叱问礼部,可是忘了通知?
礼部尚书一脸惊恐,说白兰国主大婚,无暇朝拜,派了大巫师巫英前来,人刚到雍城,待收拾妥当后明日便可朝拜。
司马棣当即脸色难看,问白兰国主与何人大婚。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说:“白兰男相崔良玉!”
司马棣甩袖退朝。据说当晚连玉妃都未能得见。
又是一年梨花香。
此时三月,雪刚融,弱水河谷弥漫着轻轻的薄雾,萦绕着满山遍野的梨花香味,的确是个美丽的季节。
高耸的碉楼层层叠叠,白色的经幡随风鼓动,发出猎猎声响。
宫碉内。
姜钰端坐于王位,头顶金冠颤动,眉眼间藏不住的笑。
半天未见动静,她微微抬颌,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凌霄在旁见到此景,不由抿嘴低声笑道:“陛下,王夫殿下已到宫碉外,您稍等片刻……”
姜钰瞪了她一眼,“虎尉跟孤求了几次,待孤大婚后,便赐你两人成婚。”
凌霄顿时脸红,嘟囔道:“这人真是没脸没皮……”
姜钰轻笑一声,随即板着脸静候。
不一会,便听到拉索男人们的号角声,“王夫殿下,坤宜寿绵!”
姜钰不由攥紧拳头。
是的,她的王夫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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