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药是梁寄秋下的,要毒死苏盼琴?
这也不对,这手段也太简单粗暴了些吧!再说,入宫以来,梁寄秋对自己一直很好,根本没有理由要除之而后快的必要啊!
思来想去,也没有理清这背后的关系,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与浑身的酸软,苏盼琴眼皮一沉,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许是昨天中午就开始睡的原因,青杨进内室来叫醒苏盼琴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主在中衣之外简单披了件半旧的衣衫正倚在窗边的小榻上看着书。
“小主,您这么早就醒了,昨天的晚膳也都没用,您可是饿了?”
苏盼琴揉了揉肚子,感受了一下,“是有点饿了,快些去准备吧!不用太过丰盛,一会儿用完饭,还要赶紧出发呢!”
如今苏盼琴已经晋升为正五品的才人,获得了每日去皇后那里的点卯的荣耀和获取后宫最新动态的机会。
想着今日又要去立政殿那里听众人唇枪舌剑,她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乾封帝昨日没有入后宫,而是歇在了紫宸殿,所以今日这立政殿没有出现来谢恩的新面孔。
王皇后的目光在众人的面庞上一一扫过,目光停在左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
左数第一个是冯淑妃的,而右边那一个目前是属于九嫔之首的梁昭仪的,而今日不但冯瑾瑜没到,连来王皇后这里一向不会来迟的梁寄秋居然也还没有到。
王皇后微微皱眉,没有说话,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白芷、白兰。
二人微微颔首,侧身悄悄退了出去。
“现在这宫里的人多起来了,各位妹妹天不亮就要来本宫这坐上一坐,也是辛苦麻烦,不如从明个儿就免了这每日的请安吧。”王皇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每日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福气,怎么说的上辛苦。”一项爱接话的章婕妤立刻开口说道,“四年多了,嫔妾都来娘娘这里,若是真不让嫔妾来了,怕是还会不习惯呢!”
“只要娘娘不显嫔妾烦,嫔妾可是愿意每日都来这同各位姐妹们说说话呢!”左手边第二位的昭容梁惜春瞧着王皇后的脸色,也打岔笑道:“可是娘娘嫌嫔妾们日日来此聒噪了些,饶了娘娘的清净。”
这梁昭容和章婕妤都是当年七皇子府的老人了,顾钧当时在陇西的时候,她们就每日都要去给王皇后请安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是习惯了。
白兰走进来,“回禀娘娘,淑妃娘娘刚才派人来说,昨天夜里受了风,今天头疼的厉害。来给娘娘告个假,今天就不来立政殿给娘请安了。”
“既然淑妃病了,就让她好好歇着。”
章婕妤不满地嘟囔道:“就是说啊,淑妃姐姐在可要好好养着,别把病气过大家。”谁知道是不是前几日在冯太后哪儿过来的病气。
这冯淑妃虽然比章婕妤年纪小上几岁,但毕竟正一品的分位摆在那儿,除了王皇后其他人可都是要尊称她一声“淑妃姐姐”的。
“娘娘!”
苏盼琴坐的位置比较靠外,就在门边,忽然就见皇后身边的女官白芷有些慌乱的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王皇后轻喝一声。
众人连忙都扭过头望着白芷,只见白芷清秀的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回禀娘娘,梁昭仪……”
第23章 毁容
“回禀娘娘,梁昭仪到殿外了。”刚刚被王皇后一喝,白芷冷静了许多,但可以还是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此刻的惊恐与慌乱。
“既然到了,进来不就行了。”
“可是娘娘,梁昭仪说她怕一会儿的情景吓到各位主子,所以让奴婢进来问问娘娘可要让她先带人到偏殿候着。”白芷小心翼翼地转述着梁寄秋的话。
“你让她进来就是了。”王皇后眉头微皱,吩咐道。
梁寄秋走进立政殿正殿的时候,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大家见她今日不过是身穿秋叶色的对襟羽纱衣裳,绾着普通随意的灵蛇髻,一副寻常的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见不少人都微微撇了撇嘴。
忽然,坐在苏盼琴身旁的慧才人晁新曼抬起手指向梁寄秋的身后,忽然惊呼一声,“她的脸!她的脸!”
听到晁新曼的低呼,众人这才发现跟在梁寄秋身后一起进来的大宫女,那原本清秀的脸上、白皙的脖颈上、纤细的手手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椭圆形红斑,有的红斑连接成片,还有的红斑之上起了透着莹莹光泽的水泡,严重部分的疱疹有些已经破裂开来,流出脓血散发着腥臭难闻的味道来。
“嘶,嘶,嘶,嘶”的殿内众人看清宫女残破不堪的脸庞后,都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或遮目或掩鼻,都不敢再细细看那宫女一眼。
梁寄秋紧走两步,径直跪在王皇后的面前,盈盈美目微微蓄着泪光满是委屈与倔强,她的声音微微哽咽:“皇后娘娘,请您一定要给嫔妾做主。”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如此骇人的景象王皇后心中也是一惊,沉声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这白蔕是嫔妾身边负债饮食的大宫女,今天早上因为嫔妾的牙齿有些酸疼,就直接把本来要在来您这儿请安之前就食用的水晶枇杷膏赏给了她。”
梁寄秋的眸中闪现一丝不忍与后怕,道:“没想到,嫔妾这头儿还没走出长乐殿的大门,白蔕从屋里惊呼一声跑出来,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娘娘,这是有人要毒害嫔妾,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
“竟然有这种事!”王皇后清明的眼中一下射出锐利的光,“这水晶枇杷膏可是从尚食局取来的?你那可还有剩余之物?”
“这是水晶枇杷膏不是去尚食局取得,而是嫔妾的姐姐梁昭容给嫔妾送来的,嫔妾已经将剩下几块的全都带来了。”
梁昭容?
王皇后眸光似刃,看向了梁惜春。
梁惜春立刻起身,跪在了梁寄秋的身边,平静而坚决地答道:“回禀皇后娘娘,这水晶枇杷膏确实是嫔妾特地做好给梁昭仪送去的。之前还在安国公府的时候,寄秋妹妹就十分爱吃这水晶枇杷膏,这确实是嫔妾只是,嫔妾日日都会送着枇杷膏去长乐殿已经有十余日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这不是你第一次给梁昭仪送了?”
“是。”梁惜春解释道:“嫔妾也派人给住在嫔妾昭德殿侧殿的钱宝林送去多盘,并没有出现今天这种状况。”
“哦?去宣昭德殿的钱宝林和昭德殿负责制作这糕点宫人来。”王皇后的目光在众嫔妃面上一一扫过,厉声问:“这宫中还有谁吃过这水晶枇杷膏的?”。
在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从旁人脸上找到答案。
苏盼琴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梁寄秋右后方跪下,微微颔首道:“回禀皇后娘娘,嫔妾昨日从梁昭仪的长乐殿吃过这水晶枇杷膏。”
听到苏盼琴这样说,昨日同她有了龃龉的章婕妤立刻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看还是让嫔妾们先回去吧!嫔妾们都聚在这里,也耽误您断案不是。就让她们这些与此事相关的人留在下不就行了。”她拿起绢帕,微微遮住了鼻子,声音有些尖刻的说道:“再说这宫女脸溃烂的这样厉害,还散发着腥臭之气,可别是会传染毛病啊!还是快些宣太医来看一看吧!”
可能会传染!听到章婕妤这样一说,离宫女白蔕较近的几名妃嫔更是拿绢帕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王皇后摇摇头,心中已有思量,坚定道:“既然这宫女白蔕是吃了这水晶枇杷膏才发的症,此症必然是不会传染的。”
“梁昭仪,你平日吃到大枇杷膏就是盘中这个样子?”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平时嫔妾十分爱吃这个香甜可口的枇杷膏,每次姐姐派人送来嫔妾都用的很快,没两口就将一盘吃完,并没有仔细观察过。昨天是嫔妾知道苏才人要来请安,想让她也去尝一尝,才没有在清晨姐姐派人一送来就用完的。”
“那苏才人,你来看看,昨日在梁昭仪那里吃到的枇杷膏可是盘中这样的?”
“回禀皇后娘娘,嫔妾因不喜食过甜之物,这水晶枇杷膏昨日在长乐殿中不过才只用过一块,只是,”苏盼琴仔细看了今日梁寄秋带来那盘枇杷膏几眼,认真道:“只是嫔妾记得,昨日梁昭仪将这枇杷膏递给嫔妾的时候,放在嫔妾掌中的枇杷膏呈现半透明的丹色,而今日这几块确是隐隐透着赤色。”
“白芷,去宣太医署的太医令张岩和尚食局的段司膳、江司药来。”
“是。”
……
“回禀皇后娘娘,这枇杷膏本应是甜腻之食,现却散发着微微的辛辣之味,再结合这名宫女脸上所发之症,这盘水晶琵琶膏应是含有大量的斑蝥粉末在其中。”江司药说道。
“斑蝥?”王皇后连同众人似乎都没有听过这个,开口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这斑蝥为鞘翅苦苣斑蝥的虫体。味辛,性寒,含有剧毒。食用能引起皮肤发赤,继则起水泡,对皮肤有强烈的刺激作用。若是直接接触,对肌肤有很强的腐蚀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