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简明扼要地跟布里斯她想办假身份证件的事情,不过她只说现在被人跟踪,想尽快逃出燕北,最好是能够去法国。她也跟布里斯大概描述了下对方的势力,也告知布里斯可以拒绝她。
布里斯听到她被人跟踪有些诧异,本想多问,还是止住了。
不过布里斯没有回绝她,反而轻松笑了笑:“这个应该没问题,其实我前不久才帮过一个德国佬从燕北逃出去,你知道是从谁手中么?说出来你觉得吓一跳。”布里斯见顾舒窈似乎没有兴致,神情又恢复了严肃,说:“假的身份证件没有问题,但是办不来护照,所以你最好先到乾都去住一段时间,半个月后我朋友我有一艘货轮从乾都港口到法国的波尔多,你可以跟着过去。”
布里斯犹豫了下,接着道:“不过这冒的风险有些大,因此费用可能还要比寻常的客轮还要贵些,当然,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让他们帮你优惠!”
偷渡?顾舒窈想了想,只说“布里斯先生,钱没有问题。不过偷渡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布里斯皱了皱眉,“书小姐,你在三天之内,将你真实的身份证件寄给我,我到时帮你去法国领事馆办一份护照。待手续都办好后,给你寄到波尔多去。对了,明年我也要回巴黎了,到时候我带你参观!”
这个时代的护照并不规范,办理的机构可以是该国的领事馆,也可以是当地政府,因此派发出去的护照都是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的,但只要是护照都能作数。
药房开业是一周后,那一天人会特别多,顾舒窈打算那天离开,因此对布里斯说:“一周的时间够么?”
布里斯果断点头,“到时我安排车送你去乾都,我的人绝对谨慎。”
顾舒窈见时间不多,刚准备跟布里斯告辞,却听他突然问:“书小姐,你知道何宗文去哪了么?我和他已经有很长时间失去联系了。”
“他被她父亲带回乾都了。”
布里斯呼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前一段时间我听人说他大哥得性病死了。”说着布里斯鼓了鼓眼珠子,“我以前见过何宗文他大哥,那是真的风流,天天浸在妓院里喝酒作乐,我就知道活不长久。”
顾舒窈之前也听孔熙提到过,只是没想到他哥哥居然是这样过世的。
顾舒窈出了会神,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布里斯:“你知道盛州城哪位律师最会打离婚官司么?”
布里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美貌且年轻的小姐,已经结婚而且还要离婚,忙问她:“书小姐,你要离婚?”
顾舒窈摇摇头,“不是我,是我家里的一位长辈。”
布里斯这才松了一口气,原地站了会,返回办公桌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来,“找他!没有离不掉的婚!”
顾舒窈被布里斯逗笑了,她心里其实有数,这个时代离婚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多数都是男人找女人离婚,女人离婚并不容易。
顾舒窈与布里斯稍微多谈了会,看了眼时间后连忙下楼,正好几位侍从官准备进去找她,还好她出来了。
哪知刚一出门,又遇上了熟人,只见任子延穿了一身戎装,手中拿了一束百合花正站在三百号的门口。三百号就是何宗文的众益书社,不过现在交由孔教授打理,顾舒窈想到这便大概明白了,这个任子延又是来骚扰孔熙的。一个军官众目睽睽做这样的事,着实十分引人注目。周围已有许多人在一边偏着头张望了。
哪知任子延也看见了顾舒窈,忽然转过身来,对着顾舒窈挑了挑眉,“嫂子,你也在这?”说完任子延便朝顾舒窈走了过来。
顾舒窈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花,戏谑地皱了皱眉,“人多眼杂,您还是先把这花收起来,免得误会。”
任子延撇了撇嘴,却还是点头,将花替给副官,“嫂子,你也是来找孔小姐的么?”看来他并不避讳。
好在顾舒窈早有准备,她将手里一沓报纸在任子延面前抖了抖,摇着头道:“没您想的这么空,生意不好做呀,看能不能打几个广告。”说着便准备与任子延告辞了,顾舒窈总觉得任子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不想与他多谈。
任子延笑了笑,“到时候一定来给嫂子捧场。”
想来就来吧,不让他去免得生疑。顾舒窈回头冲他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舒窈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孔教授的声音,她转过身一看,孔教授已经从书社门口走了出去,站在任子延的面前,“这位先生,麻烦你离开这里。”
任子延扬了扬头,死皮赖脸地笑道:“孔教授,我就在您这站一会,不碍你事的。”又问:“孔熙在里面吧?”
“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我的女儿。”
任子延似乎被孔教授的态度惹怒。他往前走了一步,皱了皱眉,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孔教授,你们这些文化人不是提倡自由恋爱的么?怎么说一套做一套?难道是对我有什么偏见么?”
任子延再怎么不正经也是个军官,他稍稍一动怒,孔教授在他面前便显得单薄了。
孔教授在燕北教育界颇有名气,如今在书社门前和一位盛军的军官纠缠,引得众人驻足围观。
顾舒窈原想上去帮忙,但孔教授现在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在任子延面前说漏了嘴便麻烦了,因此她只敢远远站着。
正僵持着,孔熙突然从书社门口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在任子延面前站定,对着他喊了一声,“你还不走!”语气十分重。
任子延对孔熙倒是好脾气,一个军官当众被人这样斥责,竟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从副官手上拿过那束百合,腆着脸讨好笑道:“听说你喜欢百合花,这是给你的。”
孔熙没接,任子延又将手往前送了送。他原以为她会接,手握得松,哪知孔熙手一撩,花便落了地。
孔熙也没想到花会掉,稍微有些抱歉,却还是说:“我不要你的花,我只要你走。”
任子延摇了摇头,长呼了一口气,肩瞬间垮了下来,显得十分颓废,“行,我走,我走。”
他的背影实在太过落寞,一个军官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扫了颜面。走了几步,孔熙许是过意不去,突然“嗳”了一声,任子延即刻回过头,朝着她喜笑颜开。孔熙自知上当,低着头跑入书社。
任子延洋洋自得地与孔教授告别,兴致高昂地走了。顾舒窈摇了摇头,任子延这种人,果然是常在风月场上混的。
顾舒窈回去后,回洋楼将自己的身份证件取出来,宜早不宜迟,她准备第二天就托孔熙给布里斯送过去。
第二天顾舒窈一醒来,便听见楼下街道上几位西装革履的政客在议论,好像说少帅在林北剿匪十分顺利,已经剿灭了好几帮匪贼的老巢。
顾舒窈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焦急,这说明他回来的时间也快了,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高兴的。她刚准备去找孔熙帮忙送她的证件给布里斯,没想到顾勤山匆匆忙忙赶回来,对顾舒窈道:“大生意,大生意!舒窈,今天有人订了十箱止痛水!而且今后还有大单,要你过去签订合同。”
第47章 订单之谜
因为顾舒窈还准备去还华强路,所以暂时并没有在报社上投放广告,怎么会突然就来了大单?而且还要她过去签合同?
虽然顾舒窈跟顾勤山说过,以后大宗生意都要经她的手,但是这家药房名义上是由顾勤山经营,知道她手握店契的人并不多。难道是何宗文?
顾舒窈忙问顾勤山,“想要买药的人在哪?”
顾勤山说:“刚才来了一个人,但看着只像个听差,付了十箱止痛水的定金,药还没拿,只说让你去盛州的万福酒楼去。”说着,顾勤山从手里翻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万福酒楼的地址和包厢名称。
顾舒窈接过纸条,又问顾勤山:“没说将药送哪么?”
顾勤山摇了摇头,“没说,估计人家是想和咱们做长久买卖,不在乎这么些药。反正咱们手里拿着经销权,药厂也开始生产,他们想买了到别处倒卖也得经咱们的手,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顾勤山本来说想跟着去,顾舒窈没让,直接出了洋楼吩咐司机送她。倒也是巧,今天姓王的那位侍从官不在,她身边只跟了姓吴的两兄弟,他们两兄弟虽然人高马大,但毕竟年纪轻,稍微有些木讷。在顾舒窈看来,对付他们比对付那位姓王的侍从官容易些。
万福酒楼是一幢中式建筑,一楼挂着刷了金漆的牌匾,沿街的窗户上刻着梅兰竹菊的雕花。这酒楼在盛州还算繁华的地段,门前车水马龙。顾舒窈想起来,上次她跟着布里斯和何宗文去见那位葡萄牙商人时,也是差不多在这种酒楼。
汽车在万福酒楼门口挺好,那两个侍从刚下车准备跟着她进去,顾舒窈转过身直接道:“你们还和昨天一样,就在酒楼门口守着吧。”他们两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顾舒窈又说:“我谈的是生意,你们两个进去像是去要债一样,昨天在华强路是没被人看够么?我生意要是被你们搅黄了,谁赔我?”说着,她又指了指酒楼门口候着的听差,说:“你看看,人家都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