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他们成婚的具体时间,算着日子越来越近,虽然她听着心里也有些堵,但看见殷司令这句话听见这句话后,还艰难地点了点头,顾舒窈也不好当着说什么,只叫了一声“殷伯父”。
殷鹤成特意带她来见殷司令,还提了他们成婚,估计他坚持不与她退婚肯定有殷司令的缘故在。
六姨太走过来,顾舒窈回过头,注意到她已经在抹眼泪了。待她送他们一同走到门外,六姨太才偷偷道:“司令不知怎么回事,这阵子突然就恶化了,医生说可能还要做开颅手术。”
殷鹤成只道:“该做的手术都听医生吩咐,只是辛苦六姨娘照顾了。”
顾舒窈的爷爷其实也中过风,后来更是因为脑梗塞要开颅。开颅手术在百年后都有风险,更别说这个年代了。
顾舒窈也出着神,跟殷鹤成并排走在走廊上,他对她道:“你先上楼,我去北营行辕一趟。”或许是因为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语气有些低沉。
也许是因为有过相似的经历,顾舒窈突然开了声,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却又止住了。她对殷鹤成这个人一直没有太多好感,甚至还有一点畏惧,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僵硬的很。她自己其实也好面子,跟他说这种话像是主动示好一样,让她有些难为情。
可他还是听见了,“嗯?”了一声。
既然都听见了,那索性就说完好了,她有些僵硬地开口:“我是想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殷司令会好的。”
她说这话之前他的神色其实已经恢复如常了,却也回过头意外地望了她一眼,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眼底隐约有笑意。
殷鹤成前脚刚走,颂菊突然过来找顾舒窈,“少奶奶,您电话,您哥哥打来的。”
第29章 巴黎香水
顾舒窈走到客厅去接电话,他原以为是顾勤山已经带着人到盛州来了,不料顾勤山却说罗氏这几日身子不爽,因此还没有动身,可能还要过两日。又说这回罗氏病得重,花了不少钱买补品养身子,从盛北搬到盛州来又要花一大笔钱,现如今药铺缺损,怕是拿不出钱来了,让顾舒窈先寄点钱回去。
罗氏其实压根就没病,这还是她给顾勤山出的主意,她对顾勤山说:“舒窈这么急匆匆地喊你去盛州做生意,还把房子都租好了,肯定是西药生意赚钱,她是个女人,又没有其他人帮着打招呼,自然得依仗你这个哥哥。去盛州开药房自然是好事,但咱们也不能显得太主动,好好熬一熬她,说不定还能把家里的地契、店契都拿回来。你原本是一家之主,现在反倒寄人篱下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顾舒窈其实也察觉到了顾勤山的心思,她起先也有些恼火这兄嫂做事的拖泥带水不痛快,不过想一想也不要紧,相比于殷鹤成,她更有办法对付她这哥哥嫂嫂。她跟顾勤山稍稍表露了些她想成婚之前同他们一起住的意思,顾勤山爽快答应了,还道:“还没成婚老住在别人家也不是事。”
只要人来盛州,剩下的就好办多了,于是顾舒窈痛快寄了两百块钱回去。
想着马上就能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逃出去,顾舒窈心里很高兴,只要人能出去,路也就宽了,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法子。
她在客厅里打电话,正好四姨太和五姨太刚从老太太那里过来,见她打了那通电话,便过问了几句。
西药生意是条赚钱的好路,五姨太一直不太看得起顾舒窈那个哥哥,没想到这回竟知道来盛州做西药生意。靠着殷家,西药生意就是条只赚不赔的买卖,顾家怕是又要发迹了。
她正好也有个亲戚在做西药生意,还算是风生水起,五姨太太以前家境不好,总怕被人瞧不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说上一番,于是瞧了眼四姨太,又瞧了眼顾舒窈道:“做西药生意好哟,可赚钱了!我有个表哥也在做这个,现在可阔了,我表哥那几个姨太太买的皮鞋、珠宝多的呀,家里都放不下了。对了,到时候你让雁亭去帮你哥吩咐一声,这盛州城生意好做得很!”
五姨太这个表哥原先也只是个街头混混,直到她到帅府当了姨太太,才带着鸡犬升天。
顾舒窈跟五姨太道了声谢,心里却不这么想,开药房的事还是少让殷鹤成干涉的好,她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而且虽然他出面人家的确是要卖他面子,但是将来婚一退上门找麻烦的想必就更多了。
两位姨太太又拉着顾舒窈东拉西扯了一番,顾舒窈才知道还过半个月后,也就是腊月初一,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
两位姨太太的寿礼早就备好了,四姨太只说要做个大寿桃,五姨太则准备送两串伽南珠。五姨太知道顾舒窈那尊翡翠玉白菜的事,好奇她备的什么礼,道:“孙媳妇不比我们姨太太,想必是份厚礼。”
之前在官邸,殷老夫人的寿辰顾舒窈不曾听殷鹤成提起,今日才是头一回听说,没有半分准备,看着五姨太瞧着自己,顾舒窈刚准备随口一说带过去,却突然被什么扑了个满怀。
顾舒窈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殷鹤闻。他牢牢箍着顾舒窈的腰,撒起了娇:“舒窈姐姐,我早听说你回来了,不过我娘说你病了,要我别去烦你,你回帅府真是太好了!”
顾舒窈知道,她回帅府最高兴的莫过于殷鹤闻了,有人能给他弹钢琴、抄作业,换谁谁不高兴?
说着,殷鹤闻又拉着顾舒窈往楼上走,“姐姐,陪我弹钢琴去。”
顾舒窈不是很喜欢和五姨太聊天,还不如借机离开去给殷鹤闻弹琴,便跟两位姨太太道:“四姨娘、五姨娘,那我先陪鹤闻上去了。”
五姨太正好要出门逛百货商场,也站起来要走。倒是四姨太朝着殷鹤闻“嗳”了一声,殷鹤闻记起了什么,立即道:“四姨娘,你说要给我做的花生酥别忘了!我跟舒窈姐姐先上去了,做好了记得喊我吃!”
“呵!自己说想吃我做的东西,我做好了还得去请你吃!爷你可真难伺候!”四姨娘素来喜欢开殷鹤闻的玩笑,装作生气埋怨了他一顿,却也挥了挥手让他们上去。
顾舒窈给殷鹤闻弹了一个钟头钢琴,又给他抄了好几页单词。想着不过也就这几日了,顾舒窈心情好,倒随殷鹤闻差遣。快十二点钟的时候,有佣人上来敲门,说四姨太太的糕点做好了,请顾舒窈和殷鹤闻下去尝。
殷鹤闻立即从凳子上跳下来,蹿地一下便往放外跑。顾舒窈跟在他后面,也奇怪这殷家少爷什么好东西没尝过,至于这个模样?
因为不过是些糕点,就在客厅里吃的。顾舒窈到客厅的时候,殷鹤闻已经钻进厨房去找四姨太了。过一会儿,四姨太带着殷鹤闻出来,佣人跟在后面,手上还端了一碟花生酥。
四姨太朝顾舒窈走过来,端过装着榛子酥的盘子,给顾舒窈:“舒窈,你尝尝,这是我亲自做的,鹤闻最喜欢吃我做的这个!”
顾舒窈虽然还是没胃口,但盛情难却,还是吃了两块,因为加了面粉和鸡蛋,花生酥做得酥软爽口,并不甜腻。顾舒窈想起来,四姨太娘家是开酒楼的,不仅自己爱吃,对吃的东西也特别有研究,做了帅府的姨太太还偶尔露一手。
四姨太自己也吃了块,对他们道:“你们慢慢吃,栗子糕还在蒸,我先去差人给老太太送些花生酥去。”说完,又到厨房里去了。
殷鹤闻看起来是真的喜欢吃这个,吃得满嘴的屑,正好五姨太买东西回来了,佣人手上又提了好多袋她新买的洋货。五姨太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瞧着殷鹤闻这吃相,笑话道:“哟,这是在吃什么呢?吃这么香,专背着你五姨娘。”
殷鹤闻做了个鬼脸。顾舒窈摇摇头,虽然知道五姨太不一定是真心要吃,也将装着花生酥的碟子往她那推了一推。
不过五姨太正好逛街逛饿了,吃了一块,佣人给她拿毛巾擦完手后,他便转过身从身后拿过一个小纸袋,回头道:“舒窈,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顾舒窈抬头望去,只见五姨太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然后又从纸盒里取出一只玻璃瓶。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包装也引起了殷鹤闻的兴趣,他一块花生酥吃一半,竟也痴痴地看着五姨太拆包装去了。
那是一只精巧的深蓝色玻璃瓶,上头的玻璃塞磨成金刚石一样的棱角,瓶身上则用法语写着“醉巴黎”,顾舒窈看着像香水。
果不其然,五姨太将那水晶一样的玻璃塞稍稍打开,凑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塞上盖子递给顾舒窈,“这是张经理刚从法国进口的香水,法国时下最流行的香味。你闻闻香不香,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顾舒窈刚准备接,哪知殷鹤闻突然跳起来,一把抢了过来,站在沙发上一把拔掉盖子拿到鼻子底下,“嘿嘿,五姨娘,我也闻闻。”
五姨太急了,站起来边走边指着殷鹤闻道:“猴崽子,你给我下来。”顾舒窈也连忙起身去拿殷鹤闻手里的香水,哪知他见这么多人找他拿,一紧张,脚从沙发上踩空直接摔下来,好在顾舒窈伸手扶住了他,可他手里的香水正好泼了顾舒窈一身,那香水味重得让人呛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