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誓直的目光转了几个圈,掠过祁舟辞微冷的脸色,最终定在张誓居身上,无声的询问他:什么情况?
他才在副参谋长身边当职没多长时间,虽然听过一些夫人与副参谋长,萧今之间的传闻,但到底是道听途说,并不完整。
今天萧今竟然主动提起了,他的好奇心简直一瞬间膨胀到极点,虽然知道好奇害死猫,但是……
忍得住他就不叫张誓直了。
发誓的‘誓’,耿直的‘直’。
他发誓他很耿直。
张誓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誓居,耳朵竖起。
张誓居额角青筋直跳,他狠狠剜一眼自己弟弟,示意他收敛点。
张誓直被张誓居严厉的目光一扫,背脊登时一凉,收敛了好奇的神色,思考了一瞬,挺直腰板一步走上前,正色提议道:“长官,萧今此人太过狂妄,您惦念旧情想要提点他,他竟然把您的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一意孤行,是否要……”
他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脸上生动形象地摆出一副呲牙裂嘴的惨样。
同为副参谋长的副官,大哥竟然总是看不起他,他今天就要证明给他看,他也是智谋无双的,萧今这种人,简直欠收拾。
张誓居感觉有这样一个弟弟,时时刻刻都在玩心跳,他正要上前,祁舟辞出口的话音却是阻断了他刚迈出的步伐。
祁舟辞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暂时不必管萧今。”
第88章 乱世生殊(十)
不大不小的霏霏霪雨颇有几分连绵数天的架势。
等到了街头时,玉微便叫司机停了车,吩咐他自己离开,撑着伞步上了繁华的街道。
这个时代的街道别有一番韵味,尚未阑珊的年代感卷在细雨里扑进心尖,辉煌的西式大街转角而过,沿着狭窄的高墙古巷拐入黛色的古朴街道。
墨青的石板路侧有老翁在卖冰糖葫芦,细雨沾湿了他灰白的长衫,斑驳在剔透的朱红上。
玉微撑着伞站在不近不远的青灰色屋檐下,看着老翁匆匆卖完冰糖葫芦远去,看着一行又一行的人来来往往。
……
萧今坐在车上,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浓郁的白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他扬手摇下车窗,将半截雪茄置于雨中,一缕青烟顺着疾驰的风飘散。
车驶过外街时,萧今下意识地望向街道尽头那个执伞而立的秀丽女子。
墨色压边的天色尽头,丁香花般淡雅幽怨的女子手执青色油纸伞优雅而立,烟青色的旗袍勾勒出一抹端方的轮廓,糅合在细碎的雨幕中。
“停车!”
车依旧不快不慢地行驶着,眼见着那抹烟青色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视线中,萧今扬高声音喊道:“我让你停车。”
车应声而停,萧今来不及等副官为他开车门,自己推开车门,闯进了雨幕中,疾步往那抹身影而去。
……
玉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准备折身返回,裹在雨里的冷意却是在她回神的片刻侵袭了她全身。
萧今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恨不能把她揉碎在骨血里,这样她就永远无法离开他,他眼里的癫狂之色疯狂蔓延,缝合在阴沉的黑暗里,直至此刻,那得不到救赎的心仿佛才安稳了几分。
玉微感受到那潮湿的润意与那坚实的怀抱,眸光中有一抹暗疑一闪而过。
她明显感觉得到萧今的情绪不对,起伏太大。
果然是她那天离开之后发生过什么。玉微微眯起眼,萧今和她打的哑谜她暂时猜不到,但这并不妨碍她捋着他的情绪编织谎话。她这些年练就的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论他有何目的,他自己凑上来总归好过她费尽心思接近他,毕竟萧今是她任务的中心人物之一,不可能一直置之不理。不过,只要他敢接近她,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于是,她一勾唇角,装作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启唇道:“先生,男女授受不亲。”
萧今痛苦的半阖上眼,唇角在玉微耳畔轻擦,沙哑着嗓子道:“微微,是我。”
……
油纸伞飘落在地那一刹那,祁舟辞目光微闪。
坐在驾驶座的张誓居微低下头,默不作声,或许他不该在看见夫人时提醒督军。
雨幕不停,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天青色油纸伞上,车来车往溅起一地水花,穿过布满雨幕的重重车窗,隐约可以窥见相拥的两人久久未动,张誓居却不敢再看。
祁舟辞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侧目的张誓居身上,沉声吩咐道:“把车开过去些,尽量靠近外街,等夫人上车。”
张誓居被祁舟辞锐利的目光看得心一跳,不敢迟疑,立刻启动了车。
轰鸣的车声并没有惊扰到外街尽头的两人,人潮攒动的嘈杂街头被颠倒为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天光里卷起了黑白之间的第三色。
玉微僵硬着身体任由萧今抱着,细碎的雨滑落眼尾,她抬眸望向深色天光里那一抹暗沉的灰,语气中仿佛也压上了一层拂不去的灰:“萧副参谋长自重。”
撕破寂静的熟悉音调响起时,语气中的那一抹冷色让萧今下意识地收紧了一寸扎在玉微腰间的手:“我……”
她截断了他欲出口的话,礼貌而疏远地道:“萧副参谋长有什么想说的不妨找我夫君叙旧,你与夫君是旧识,又曾一起留洋,想必有很多话可聊,我一介妇道人家,不懂家国大事。”
她一声声的夫君无一不是在提醒他,她已经是有夫之妇。
萧今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心间的酸胀一点点沉淀发酵,膨胀的酸涩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咬紧后牙槽,装作没听见玉微的话:“我很想你。”
玉微唤道:“萧今。”
萧今的唇角流连在玉微发间,鼻息间是她身上清浅的香,他心间的杂乱浮躁一点点散尽,夜夜梦里那些过往在此刻消失得干净,他听见她宁静的声音,扯开唇角:“嗯?”
玉微闭了闭眼,敛去眼中多余的纷杂与深入骨髓的恨意:“我们已经结束了,在你离开北城那一天。”
她质问道:“你忘了吗?”
你忘了吗……
他没忘,这些日夜以来,从不敢忘。
他只是后悔了,自她那日离开萧公馆之后,自他在那个雨幕下重新睁眼之后。
后悔那些本该属于他的,都被祁舟辞夺走。
后悔他落得那般下场。
想起祁舟辞,萧今立刻收敛起眼底怀念的神色,选择性的忽略了玉微语气中的冷淡,不容拒绝地道:“等等我,我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知道你嫁给祁舟辞是因为玉珅逼你,你别无选择。”
逐渐滂沱的雨声和萧今笃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落入玉微的耳中,她颤了颤眼睫,雨滴滑落,心里有了个大概,郑重其事地道:“我心甘情愿嫁给夫君,并非别无选择。”
萧今的脸色在玉微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沉了下去,心尖发冷,想起那日从管家口中得知的玉微冒雨前去找他,一颗心沉沉浮浮,半晌,他板正玉微的身体,让她目视他:“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气那天我没见你,但我不见你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
他的手颤抖地轻抚在她冰凉的脸侧,他眼底有墨色极速闪过:“我那天没在萧公馆。”
玉微在转过身那一霎那,隔着雨幕望着萧今。与祁舟辞的矜贵俊美中微带刚毅不同,萧今仿佛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兵不血刃,轮廓如刻,立体阳刚。
玉微微眨眼,无意识地反问:“没在萧公馆?”
见玉微脸上隐有松动,便知道事情还有圜转的余地,萧今掩去了眼底那抹暗色,赶紧解释道:“我出去了,告诉管家不见客,没想到他把你也堵在了外面,还自作主张告诉你我不想见你。”
玉微似有犹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骗我。”
萧今目视着玉微,一字一顿地解释:“我那天去了百货公司,百货公司的人都可以证明。”
他拿出时时刻刻放在身上的项链:“我去给你买项链了,我知道你喜欢铃兰,安汇前些日子刚出了这款铃兰项链。”
玉微的目光落在那摇曳在微雨中的莹白铃兰上,眼中涌动的神色在越来越密的雨里逐渐沉寂,语气恢复平静:“就算我信你,那又如何?”
萧今握着铃兰的手收紧,勉强地笑着,问:“喜欢吗?”
玉微摇头,不置可否:“它不属于我。”
“它属于你。”萧今装作没听懂玉微话外之音,俯身把项链扣在玉微脖颈间,莹白若玉的脖颈间素雅的铃兰幽幽绽放,与宛若凝脂的肌肤相得益彰,美得耀眼夺目。
但一想到这样的美被另一个男人欣赏过,拥有过,他心间压抑下的癫狂隐有复苏的念头,她并不唯一属于他,这个事实在此刻无比清晰。
萧今眼眸中蒙上一层凉意:“你会属于我。”
颈间袭来的冰凉让玉微垂眸注视着脖颈间的铃兰项链,她扯动唇角:“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铃兰吗?”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不加掩饰的占有眼神中,他眼里的掠夺欲.望太明显,她根本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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