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师傅说得对。”谈书润生怕她自己在洛玛族长面前表现出些什么来,忙着再次转移话题道:“师傅,您的那位好友,叫什么名字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没啥厉害的!就是个只喜欢摆弄瓶瓶罐罐的,不务正业的医生罢了。他们家最可爱,最得我心的,估计就只有那个小孙女儿了!”
洛玛族长陷入年轻时候的回忆,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那个小娃娃可有趣了!才周岁大,便会说,我比她爷爷帅,比她爷爷聪明!对了,她跟你年纪差不多,名字里也有个‘书’字;至于样貌的话,她爸和她妈男帅女美,基因应该不差。”
说着,洛玛族长认真瞧了谈书润一眼,犹豫道:“你若是和她比美貌的话,怕是会输;所以咱们要用实力去碾压!明白吗?有信心吗?!”
谈书润莫名膝盖中箭,直接跪了。
她缓了会儿,愣愣盯着洛玛族长看,几秒钟后,陡然发现洛玛族长不是在开玩笑,竟然是真的很认真地,从对比的角度,打算深刻且立体地让她认识到,那位传说中好友的小孙女儿,有多好看。
谈书润无语泪流,痛呼,咱还是亲师傅吗?我招谁惹谁了!
……
学了俩小时的珍奇草药介绍,谈书润亦是听了俩小时洛玛族长喋喋不休夸赞其好友小孙女儿的溢美之词。待洛玛族长见时间差不多,准备出门主持祭祀典仪时,如此悲愤又说不出口诉苦的难受,才算是结束。
谈书润想着她本来也答应了罗玛会去围观祭祀典仪,便跟着族长师傅一路往横台方向走。
不多时,到了横台边上,洪水过后,青族剩下的族民们,不过二十来个,此时已然纷纷聚集在了一切。
谈书润本以为会看见凄风苦雨,凄凄惨惨戚戚,然而横台上,却没有谈书润本以为的惨淡。
……
收获祭祀,对青族人来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纵然罗玛说了不必大肆操办,然而在洪水侵袭中幸运活下来的族民们,还是用着身边能找到的所有食材,烹制了诸多美味佳肴,全族人聚集在了半山腰突出的横台上,准备敬告天地山神,和他们的元祖。
祭祀的鼓声阵阵,伴随着甜美软糯的歌声,在山谷间不断地回荡。
深山密林,鸟儿迎着许久未闻的歌声,啾啾啾地飞了过来,绕着最前面,头戴花圈起舞的小姑娘转圈。
其中有一只羽毛色泽最鲜亮的红毛小麻雀儿,衔着朵淡紫色的小花儿,飞到小姑娘面前,将花儿递到了她模仿着树枝那般伸展开来的手掌心上。
阳光慢悠悠地推着水波滚动,皱澜微起,和风习习中,其余的鸟儿们有样学样,纷纷飞回山谷树林深处,没一会儿,便皆是衔着小花儿而来,漫天都是洋洋洒洒的紫色小花,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
澜光撩人,谈书润迎面撞见了这般旖旎风光,瞧着眼前好不热闹的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呆住。
罗玛见她怔愣,小步疾跑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后往洛玛族长那儿看了眼,先确定了洛玛族长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时,才再次邀请谈书润一起参加等会儿萨姆奶奶的制香。
……
“萨姆奶奶的制香已经快开始了?”
谈书润被洛玛族长教的那些草药折磨得迷迷糊糊,此时挠挠头,恍然发现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傍晚,她竟然出来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越越醒了没有?
她看了眼满脸写着期待的罗玛,犹豫着敛眸,越越已经睡了三个月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醒不过来,她去一会儿,半个小时便回,应该无事……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想&香(精修)
更何况,谈书润想着,她毕竟受了罗玛的衣食恩惠,而且本来便答应了罗玛会考虑看看,现在罗玛又再次亲自来邀请她参加祭祀活动……驳了面子后,貌似也极伤罗玛的热情好客。
犹豫再三,谈书润最后还是嗯了声,道:“那等会儿,咱们走吧。”
……
于此同时,密林深处的树屋里,空气中,百鸟齐鸣、歌声空灵、人声喧闹、欢声笑语,这些都随着风从窗户吹入屋内;从横台蔓延开来的花香,裹挟着极淡的血气,一点点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床榻之上的男人,动了动被纱布缠绕,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拇指,起先很是微弱,若是不注意几乎察觉不到,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稍许的扯动便会牵动伤口处的肌肉神经,带起撕裂痛感。
然而男人没有停顿,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在不断地尝试中,寻找着不久前,勾在他小拇指上的力道来源。
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直至最后,男人攥紧了拳头。
……
不知时间为几的昏迷中,他在恍惚间,只觉被囚禁于一处荒原,荒芜萧瑟寸草不生,鲜红的岩浆翻滚。
虚空中,不断有人将他捏紧在手掌心,向高空抛掷。
那人居高临下,咧着戏谑的嘴角,不屑又鄙夷地看着他,看着他坠下万丈深渊,嘲笑声不绝于耳。
身体不断地向下坠落,不断地撞向发黑.岩石,尖锐的石块突起戳中后背,随之而来的骨头碎裂,咔嚓声不出意外的清晰响亮,喉咙瞬间被胸腔蔓延而上的血液堵住。
在这片黑色荒原中,他对所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
然而在绝望无助之际,一束光骤然间穿透黑暗,射穿狰狞的鬼怪双眸,锋利如刀,劈开荒原周遭的黑雾色,来到他的面前。
温柔,调皮,绕着他旋转,与此同时,温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阿越~我发现在南京城的淳青山上,竟然还有个神秘的青族,而且青族的人都很善良好客。”
“阿越,我发现村里的人都很长寿啊,年纪最大的是位萨姆奶奶,然而一点儿都不糊涂嘞,八十多岁了依旧耳清目明的,比小年轻们还要心灵手巧哦~;还有,萨姆奶奶有个小孙女儿,名叫琪琪,聪明又活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见面之后,琪琪好像便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哼~”
“哈哈~~哈哈~阿越,还记得那条从落水后便一直跟在咱们身边的小黑蟒吗?洛玛族长为那条小黑蟒取了个名字,不仅仅涵盖了华国上下五千年悠久文明历史,还极为通俗易懂!哈哈哈,你猜猜看是什么?算了,我直接说好啦,小黑蟒叫做小黑~~哈哈哈~~”
“洛玛族长和罗玛又开始满山采草药,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出更好的药方来帮你治伤了。我明天也会跟着进山,估摸着有两三天不能陪着你啦,你好好地,知道吗?”
“天啦噜!萨姆奶奶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今天捧着比我脸盆还大的碗,拿着勺子直接开吃,被琪琪无情地嘲笑了呢!阿越~你若是醒了,看见的怕会是个小胖墩喏~这可咋办呀,我要不要减减肥?”
……
小姑娘每天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将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情,一件一件地说给他听,每次总是试图说得幽默有趣,然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算是明白且认命了。
幽默风趣,不关谈书润的事。
“阿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很想你啊……”
……
他无法动弹,无法给予回应,然而她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得见,包括她难过得直掉眼泪的时候。
然而……挣扎许久,终究是无法呼吸,无法安慰,无法对她说,我没事,我很好,你乖一点儿,别哭。
直至最近……
他终于能将双手握拳,想,根据那个小女人最新的剧情播报,现在应该是到了她认下洛玛族长当师傅,学习药理的时候,哦,对了,今天是青族的收获祭祀,她貌似说,罗玛邀请她一起参加典礼。
眼睑微微睁开一道缝隙,环顾四周,她不在,屋里空荡荡,丝毫没有她在耳边说话时的温馨和安宁。
越越起身下床,碎裂的肋骨和血肉还未完全长好,随着他的动作,四肢百骸传来巨痛,他却将这一切都无视,自顾自地朝门外走。
他等不及了,‘想见她’,三个字,只是个毫无重量的念头,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带着万斤巨石亦没有的迫人感,悄无声息地折磨着他,几乎要扯他入魔。
……
萨姆奶奶的树屋在青族族民所暂居的这面山上最高处,山路崎岖,一路上,谈书润几乎是手脚并用,还有罗玛在边上搭把手,这才千辛万苦地爬到了萨姆奶奶的树屋。
隔着老远,谈书润便能闻见房间周遭的香气袭人,而她和罗玛进了树屋,空气中的花香便更加浓郁。
洪水汹涌而来时,族民们根本来不及收拾东西,萨姆奶奶的制香工具亦是丢了个干净,然而为了这次的收获祭祀,萨姆奶奶想着能够制出最纯正的熏香来,便专门重新雕制了些在那场洪灾中丢失的制香小工具。
此时那些工具便在屋内中央,摆放整齐,其中,还有前些天趁着晴空万里时,萨姆奶奶亲手捏的泥盆子。泥盘子早已晒干收回备着,为了今天最重要的制香,一一罗列在地上。
“帮奶奶把这些花朵叶子都筛洗干净了,放到各自的盆子里。”
萨姆奶奶笑得满脸慈祥,丝毫没有因为谈书润是客人,而罗玛是将来的族长,便客客气气,一见到两人进门,便直接使唤着他俩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