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又是一拍,赵珊身子一抖,下面坐着貌似师爷的人喝道:“大胆狂徒,吴县令问话,你竟敢不答!”
旁边一字排开的衙役用手中的棍子敲击着地面,齐声喊着“威——武——”
如果赵珊此刻不是以犯人的身份跪在公堂上,眼下这排场她也觉得有意思,可自己跪在堂下,只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威压。
惊堂木又一响,“还不快答!”
死就死吧,赵珊闭上眼睛,吞吞吐吐答道:“赵……珊……”
“大胆赵山!你可知所犯何罪?!”
名字这关倒是过了,赵珊松了口气,努力从自己少得可怜的古装剧记忆里挖出该如何应答,“回……大人……草民不知……”
“混账东西!”吴县令气得胡子乱动,怒目喝道。
师爷赶紧出来解围,“赵山,前天你去过哪里?见过何人?”
赵珊想了想,前天是星期五,她去学校上了两节大学英语两节企业管理,但是她敢说出来吗?
她眼巴巴地将头转向站在一旁的美女小姐姐,希望能够从她那里获得一些提示。
美女小姐姐侧对着她,身姿挺拔,宛如一根秀竹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
赵珊看着她比例完美的侧脸,不由地看出了神。
“混账东西!”吴县令见她不答话还东张西望,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大喝一声:“来人,先打十大板。”说完从桌上摆着的签筒里取出一根红签就要往地上掷去。
两名衙役应声出列,过来就要架起赵珊。
赵珊被吴县令暴喝声惊醒,见势不妙,大声疾呼:“救命!姐姐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水中素笠宝宝的地雷,比心。
☆、第 3 章
她一边喊着一边像条滑手的鱼儿,左躲右闪从两名衙役手里挣脱出来,往美女小姐姐身上扑去。
美女小姐姐旋即转身稳稳接住惊慌的她,觑着眼看了她两眼,低语道:“跪下。”说完也不管赵珊有没有反应过来,按住她往地上去。
赵珊一近她身便闻到一股木香,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被她雾蒙蒙的眼睛一打量,正有些心慌意乱,听她这么一吩咐,立时规规矩矩跪在她身旁。
美女小姐姐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一站,挡住两个衙役,冲着吴县令拱手朗声道:“吴大人。”
声音一大,倒是显出她的声音嘶哑得有些破碎。
赵珊抬起头飞快瞟了她一眼,上帝果然是公平的,这么美的容貌配了一副公鸭嗓,也算是天妒红颜……
正想着,忽然看见美女小姐姐原本白皙的侧面从耳根一路红到脖颈。
赵珊一个哆嗦,眼下人家正在解救她的屁股,她竟然还有心思去嫌别人声音不好听。
她朝美女小姐姐投去一个愧疚的目光,重新乖顺地垂下头跪好。
吴县令本意就是做样子吓吓赵山,并没有存心想要打他。
堂下跪着的赵山,他认识,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是个猎户,一向老实本分从不招惹是非,经常帮助别人,乡亲邻里的口碑很好。
他刚来净城上任,曾经微服私访,走田埂时不小心摔伤了腿,正好遇上要去老鸹山打猎的赵山。
赵山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村里大夫家去,还摸出铜板替他付清药费,张罗着给他叫车。
于公于私,他都不相信赵山会做下这等事来。
他虚咳了一声,及时收回要往下扔的红签,师爷会意地朝两名衙役点了点头,衙役回列。
见场面得以控制,吴县令满意地点点头,握着手中的红签,看向站在堂下挺拔俊秀的男子,“何秀才,你有什么话要讲?”
每次见到这位丰标不凡的少年时,他总是心情愉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他不仅有好皮囊,还才华横溢,更为难得的是富贵人家出身还有怜悯之心,这让他更加对他青眼有加。
何东冲吴县令作了个长揖,谢过他的好意。两条浓眉微微蹙起,上下打量着赵珊,双手背在身后,围着她走上一圈。
堂上众人的目光都凝结在他身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他开口,好似下一秒便能从他口中听到惊才绝艳之词一般。
何东站定,冲堂上吴县令拱手道:“大人,学生见赵山混混沌沌的模样,感觉他莫非是失了忆?”
“此话何解?”
这话引起了吴县令的兴趣,自上堂以来,他也发觉出赵山不对劲,双眼混沌一脸迷茫,好像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何东看了赵珊一眼,伸手扶起她,将她后脑勺亮出来给吴县令看,“昨日学生从山上将他救回时,发现他的后脑勺被人用钝器打伤,流了许多血。”
赵珊被他迷蒙的眼睛一看,整个人又酥又软,迷迷糊糊地随他动作。
“大人请看。”
何东拉着赵珊靠近吴县令的桌案,捡走她头发上附着的稻草,用手指轻轻撩开结着血痂的伤处,“这就是他被人击打后的伤处。”
吴县令抬眼望过去。
赵山后脑尽管头发茂密,依旧能看出青肿起一大块,血痂密密麻麻地结在那里,一眼望去很是可怖。
吴县令点点头。
何东放下头发,扶住赵珊继续道:“学生之所以估计他失忆,是因为他醒来后也不认识学生。”
赵珊这时才知道原来这身体跟自己一样,也是后脑勺受伤,难怪自己会穿越到她身上,也不知道这身体原本的灵魂是不是穿越到自己身上去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袖子被人猛地拉了一下。
赵珊赶紧收回心神,做出一副悔过的模样,愁眉苦脸地冲着吴县令按照方才美女小姐姐的姿势作了个长揖。
“学生估计他暂时记不起来所发生的事情,并非故意对大人不敬,还请大人勿要责怪。”
“既如此,他为何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何东没有出声,赵珊倒是开口抢答:“大人,草民确实不知自己名字,只是大人问的紧,被诸位好汉威武一声,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便顺口说了出来。”
吴县令点点头,表示信了她的话。
他将红签放回签筒,摸了一把胡须,清清嗓子道:“堂下赵山听着,既然何秀才替你向本官求情,本官就看在他的面子上暂不计较你藐视公堂之罪,只是……”他沉吟片刻,“如今赵山有杀人嫌疑,他又无知……”
何东应声上前,“大人,学生有一请求,让学生代赵山说明当时的情形,毕竟学生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
赵珊看着美女小姐姐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她就知道小姐姐一定会救她,她果然没看错人。
“准。”
何东拉了一把赵珊,赵珊会意地原地跪下,他这才徐徐道来。
前日清晨,何东母亲打发丫鬟去赵山家查探,赵山已经有三日没回家,她有些担心。
按照惯例,赵山外出打猎前都会跟他母亲招呼一声,前几日听人传话,老鸹山深处蹿出条大虫伤人,赵山这才进山去猎杀。
老鸹山距离他们家往来也就几十里路程,赵山一般都是隔天往返,从没有这么多天未归。
河东母亲担心他一人难敌出了意外,催着何东带上人和猎犬去老鸹山找一找。
等他们上山后,在半山腰发现赵山昏迷不醒地躺在一片灌木丛中,后脑勺受伤流了许多血。
离他不远处躺着一个缺失了左手臂的男人,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何东分出两个人前去报官,把赵山背回去,正好何东会点医术,便自行替他处理好伤口灌了药。
听到这儿,赵珊才明白,原来这具身体躺在一个出现死人的地方,可这也不能说明是她杀了那个死人呀。
她正想要开口替自己辩上几句,何东像是察觉到她接下来的举动,上前将她挡住,背在后面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珊乖乖闭嘴,又听吴县令在上面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怎么能够说明不是赵山杀害那个男人?”
“禀大人,学生在发现发现二人时,曾留心探查过现场。当时赵山背着弓箭,手中没有武器,衣裳也没有被利器划破的痕迹。”
他冲着站在一旁的仵作点点头,“大人,学生已将当时赵山身穿的衣服脱下来交给仵作……”
吴县令看了看仵作,仵作点点头,将衣服呈上前去,证实了他的证词。
吴县令翻看着衣服,何东继续道:“况且,赵山乃后脑勺受到重挫,应该是趁其不备,被人从后面袭击。”
吴县令放下手中的衣服,摸着胡子,半眯着眼睛,继续听何东陈述。
“赵山只是一个山野莽汉,靠打猎为生,何家村的乡亲们都知道他是七岁那年,随他爹逃荒流落到这里。自他爹死后,靠着乡亲邻里施舍勉强长大。”
吴县令插嘴:“这样说来,赵山七岁前的生活谁也不知道,未曾不能是他以前的仇家找上门?”
赵珊听着觉得也有道理。
现在唯一熟知这具身体过往的人都已经死去,万一这身体以前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或者落难公主,有什么灭门亡国之类的悲惨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