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所料,诚王那天当着她说华嬷嬷的坏话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忠诚,看她会不会向华嬷嬷告密,可沈苓又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毕竟他才是正牌主子啊。
“王爷,我这么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理所应当?”诚王又是讽笑,“可惜这么理所应当的事儿,整个儿王府都没几个人会干。”
沈苓心里更加确定了,眼下府里的下人都是原先勖勤宫里迁出来的,早就都是华嬷嬷的手下,听惯了华嬷嬷的分派,遇见上次华嬷嬷盘问她那样的情况,恐怕是难有谁会替诚王瞒着华嬷嬷。
他想要自己翻身做主,只能一点点收罗心向自己的势力,有一个算一个,连她这样的小丫头也不放过。一介亲王,竟然在自己家里还要费这些心力,与个管家婆子争权夺利,沈苓真有点替他心酸。
她恳切道:“王爷,您若有什么差事想要派给我,我一定努力帮你做好。”
听她再次表了忠心,诚王却哑然失笑:“怎么,你当我是受着她的欺负无可奈何,还要拉拢你一个小丫头帮我对付她不成?一个管家婆子,也值得我花那些心思对付?”似乎觉得她这误解极是荒诞好笑,说完他还连连笑着摇头。
沈苓没说话。他将来的敌人是朝中重臣,他最终还将当上一国之君,是不该拿一个管家婆子没办法。可现在他才十五岁,处在一个从孩子向成人转变的时段,从由别人替他做主到自己做主,肯定需要一个过程,在这时候他会受制于一个不上台面的婆子,也没什么奇怪。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大佬啊!他故意要说华嬷嬷不足为惧,不过是给自己留脸面罢了。
诚王看出她没认可他的话,便道:“又想什么呢?有话就直说。”
沈苓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既然您不喜欢华嬷嬷,干什么不能直接换掉她?”
“她是皇兄皇嫂指派给我的,我想撤换她也要等个合适的机会,既换了她,又不伤兄嫂的颜面。”诚王自认为这理由很站得住脚,可说完了,就又见到沈苓像刚才的表情一样,又不说话了。
这种“你爱咋说咋说反正我是不信”的态度比当面顶撞还让人受不了。诚王眉头一皱:“有话就说。”
沈苓又壮着胆子说:“王爷您说,倘若您去找皇上告华嬷嬷的状,说她僭越无礼,管您太严,华嬷嬷也去找皇上告您的状,说您年幼无知,不服管束,皇上与皇后会听谁的?”
这话是问到点上了,诚王竟无言以对。
他的皇帝哥哥与皇后嫂子都比他大八.九岁,他在兄嫂眼里还是小孩子。这就像班主任来家告状,与孩子说法不一的时候,恐怕大多数家长还是会更信老师,而非自家孩子。
不管诚王愿不愿意承认,他短时间内确实拿华嬷嬷没辙,不是想踹就可以踹开的。若非如此,华嬷嬷也不会那么猖狂。
沈苓见他被问住了,不禁缩了脖子,小声咕哝:“是您让我说的,我本没想说。”
诚王无声一叹,目前他看中这小丫头的,一是忠心,二是精明,虽说被她戳穿了大话有点栽面儿,可也由此看出她确实有点小聪明,这就总比傻不愣登的强啊,所以,栽面儿就栽面儿吧。唉!
他转而翻过这篇儿,道:“我说了要赏你,你还有心闲扯,难道是不稀罕?快来想想,要讨些什么赏赐。”
沈苓道:“王爷,您看我如今就这么闲着,平日只能为锁儿打打杂……您能给我个差事、也叫我像碧莹她们那样去您屋里当值吗?”
诚王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沈苓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难道去给他当丫鬟会让他误解她有什么别的图谋?
“你当晓得,” 诚王静了一会儿才又出了声,“你是因何缘故被选进府来的?若被外人得知你自己紧着要来屋里服侍我,又会如何说你?”
说她急着爬床呗,沈苓两颊发了热,低低地垂下头小声道:“那您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别让他们知道是我自己要去的么?”
一想到自己本是个他的通房丫头,来了就是该陪他那什么的,她就不光脸热,连身上都发烧似的热了起来。
本来他今天来说什么要赏她,真正目的就是吸纳她做个心腹手下,给她个值司应该早在他的计划之中。沈苓不过是递个梯子。可他偏要把话题往那方面引,难道是为刚才栽面的事找场子?
如果是,他算是得逞了,沈苓这会儿比他刚才窘多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个睚眦必报的小皮孩子!
她满面通红,羞窘得抬不起头,诚王却看得饶有兴致,觉得她这副模样比刚才侃侃而谈揭他的短时看着顺眼多了。
绒绒的刘海儿遮住视线,沈苓只见到他捻转着一支玉簪花的手,看不到他的脸,耳听得他似乎发出一声轻笑,随即站起身来。“等着吧,明日便叫你来上值。”说完这话,诚王便起身往外走去。
沈苓忙跟过来送他出了门,忽见到一个高挑的男子正守在门外,身形挺立的好似一株青松,看衣着应是府中侍卫,
沈苓一看清他就是心头一颤,难道这就是……
诚王见她看着那人,便信口笑道:“是了,如今王府上下,听我话胜过听从华嬷嬷的人除你之外,就是他徐显炀了。”
这就是男主徐大人啊!沈苓就像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明星,又多打量了徐显炀两眼。他肤色比诚王暗了些,脸型五官俱是棱角分明,如刀裁的一般,相貌极其英武俊逸。这相貌若与诚王相比,可算是不相上下,但风格却是迥异,徐显炀更偏刚毅,诚王则更柔和温文。
沈苓在心里把面前这男一男二稍作比较,便很轻易确定,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王爷,小徐大人今年不过十七岁,就挺着胸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看着有点吓人,还是王爷看着亲和多了。
诚王见她盯着徐显炀,莫名有些不悦:这丫头怎么逮谁盯着谁呢?
他问道:“怎么,你认得他?”
沈苓摇摇头:“不,只是听说过徐大人的威名。”
“还徐大人呢,”诚王嗤笑,“他算哪门子大人?”
沈苓也发觉失言,人家小徐大人现今还连个官都不是呢,做上锦衣卫指挥使还要等两年之后。
“王爷见笑,我们小户人家的人见到模样有点像官差的都会顺口叫大人。”
“那倒也是,”诚王也没怀疑,“外头的人见着个锦衣卫小卒子也叫大人呢,要我说,总也得当上个堂上官,做个指挥使什么的,才有资格被称大人啊。”
呵呵,还真让您说着了,沈苓暗笑。
“你就等着明儿来上值吧。”诚王说完,带着徐显炀随他离去。
沈苓说了一句“恭送王爷”,深深福了一礼,再抬头时,已见到男一男二那对主仆走远了。
感觉到头顶的发根有一点异样,她抬手一摸,从发髻上摸下一朵玉簪花来,蓦地回想起方才诚王手里捻转着玉簪花的情形,原来他竟是在站起那一刻,将这花插到她头上了。
不觉间两颊又升起温来,沈苓脸上挂着两团红云,就像画了个时下流行的“酒晕妆”。
“亲,你对目标人物的好感度上升到25点了哦。”
“……那他对我呢?”
“好感度5,恋爱满足感0。”
“……”沈苓真想把头插到土里去。
这下倒不必觉得愧疚了,还没撩到人家,她自己先折进去了。
第6章 诚王府(六)
除了小徐大人之外,没人知道这天王爷来找过沈苓,晚间听说王爷传令次日叫沈苓也划归大丫鬟,与其余大丫鬟一道上值,余人也便都以为是王爷突发奇想,没人知道他们已经私下串联。
尽管如此,当晚锁儿还是委实发泄了一通不满:“……这么笨的手脚还去伺候王爷,换了我是你,早去自行辞了差事,免得丢人现眼!”
沈苓是名正言顺的通房丫头,是皇后着人选进来的,锁儿再不满也不敢直接拿爬床这方面的话题指摘她。
沈苓没有理睬锁儿的发泄,当晚锁儿却没有睡好——沈苓借着去采玉簪花的当口摘了些白蒺藜,就是果实像小狼牙棒一样、长满小刺的那种东西,沈苓搓下一小把上面的毛毛刺,趁着白天屋里没人的工夫,撒到锁儿的褥子里去了。
那东西呈浅棕色,又十分细小,落在布面上肉眼不易发现,手掌摸上去感觉也不明显,只有贴在身上嫩肉上时才会令人又刺又痒。沈苓并不与锁儿同一屋住,但次日一早看见锁儿眼眶乌青、没精打采的模样,也就能想象出她夜间受过多少折磨了。沈苓也总算出了一点恶气。
北方富家公子的寝居之所大半是正房三间或是五间,一边用于燕居住宿,一边辟为书房,贾宝玉的怡红院就是那般格局,诚王所住的燕萃堂正屋也差不多。
沈苓上值之时跟在丫鬟碧莹的身后认地方认东西,见到西里间整整两面墙的书架都摆满了书,她已经叹为观止,却听说王府还另置着外书房,平日王爷要读书都是去外书房读的,那边的书更多。沈苓来的这会儿就没见他在,说是又去读书了。他还真是慎敏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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