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宙:“……”
千渐束轻笑一声,淡淡对少今说:“看你们这样恩爱我就放心了。”
夫宙红着脸看她。少今薅了下他的头发。
千渐束是她的第一个玩伴。
千渐帝国的人性子冷,少今那时在这里每天只能自己陪自己玩,父帝母后也都因为他们的感情而无暇顾及她。
她是标准的诺帝国长相,那时两国交恶,在千渐帝国伺候她的侍女们虽然不敢明着欺负她,但背地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千渐束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虽然也很冷漠,但总是护着她。
想到这里,少今嘴角勾起,拉了拉夫宙的手,冲千渐束一努嘴:“叫大舅哥!”
夫宙:“……”
千渐束噙着丝笑看着他们两个。
少今奶凶奶凶地撒娇:“叫啊!”
夫宙认命地叫了声。
千渐束:“哎!”
夫宙威胁般地看他一眼。千渐束挑了挑眉。
夫宙一愣。千渐束和少今还真是一家人,都喜欢挑眉。
两个男人把少今送到大殿门口便停下来。少今笑着走进去。
床上躺着的男人面容和一百年前相比沧桑了许多,原本冰蓝色的头发全白了,形容枯槁,瘦骨嶙峋。
少今坐在他床边,刚一坐下便见帝亦缓缓睁开了眼。
帝亦一见她就愣住了,半晌缓缓笑开:“頔晚,你来了。”
少今本想提醒他自己已经改名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留下一个轻轻的“嗯”。
“我这几天总想起你小时候。”帝亦温柔地笑着,“你一出生就把你母后丑哭了。”
少今:“……”
帝亦笑着点点头:“真的。你那时候皱巴巴的,丑得无与伦比,还很爱哭。”
少今低下头。
帝亦盯着她看了很久,轻声说:“好久没见你了。”
少今没忍住:“是您当初下令禁止我来千渐帝星的。”
帝亦恍惚了一阵:“是啊。”他轻声说,“这几天总梦见你小时候的事,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你。”
少今默了默,淡淡道:“您没有义务要对我好,而且毕竟给了我生命,养我到五十余岁,已经做得足够,完全不必愧疚。”
帝亦笑了:“你真是这样想的?”
“之前不是,现在是。”
帝亦怔了怔,换了话题:“你母后……母帝对你好吗?”
少今顿了顿,淡然道:“挺好。”
他放心地点点头:“听说你生了女儿,还和夫宙有了婚约?”
“是。”
帝亦眼中带了些暖意:“他爱你吗?”
少今这才真心地笑了:“他很爱我。”
帝亦眼中蒙上一层雾:“那就好。”
少今沉吟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您真的不想再见一见母……母后吗?”
帝亦静了很久,忽然哽咽道:“想。”
他为一个女人成了昏君,忍了这么久不去见她,烧了她的帝后殿毁了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每天都告诉自己忘了她,却天天都在想她。
到最后,他还为她病入膏肓。
少今默然。
帝亦忽然叫她低下头,少今也没说什么,只是依言照做。
帝亦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下她的头。
少今身子倏然一僵。
帝亦笑得温暖:“孩子,去吧。”顿了顿,又说,“把夫宙叫进来。”
少今恍惚地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蓦然回首,只见自己的父亲正冲自己暖暖而笑。
她忽然便觉得有点委屈,当年拼尽全力讨好父帝都未曾得到这样温柔的抚摸,长大后她看开了、不要了,却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可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才是最需要这个动作的啊!
当时的小頔晚胆小到每晚都睡不着觉,开着灯也没用,半夜想上厕所都不敢去,也不敢叫人。
她是怎样熬过一个个夜晚的?
后来父母婚变,帝凝把匕首架在少今脖子上逼帝亦放她走。匕首割得很深,差一点就要割破少今的喉管,她很痛,哭得很厉害,但母帝不在意,父帝满心满眼都是母帝。
那样胆小的她在母帝重病后扛起了救国重任,经历了无数次刺杀,举起屠刀杀了无数个人,手上沾了不知多少血。她逼自己勇敢——起码在外人面前得勇敢,否则怎么扛起诺帝国?
她跌跌撞撞满身是血地走到现在,内心的恐惧害怕世人不知道,她用过的手段世人不知道,她优雅笑容底下藏着的悲凉世人不知道。
她拼命把眼泪抑下去,快步走出殿门。
倚在宫墙的夫宙瞬间迎上来,见到她的脸色瞬间急了:“你怎么了?帝亦跟你说什么了?”
少今摇摇头:“没什么,帝尊叫你进去。”
“我?”夫宙指了指自己。
“嗯,进去吧。”
夫宙静了静,忽然抱住她:“我爱你,少今。”
千渐束:【牙酸】
少今心里一暖,埋在他怀里很久才出来,笑着催他进去。
夫宙吻了吻她的额头,看了眼一脸鄙夷的千渐束:“照顾好我老婆。”
千渐束:“我求求你快进去吧!”
夫宙龇着牙笑,阔步进了大殿。
☆、登基大典
过了很久夫宙才出来。少今见他面色凝重得很,担心道:“我父帝跟你说什么了?”
夫宙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父帝把你托付给我了。”
少今默了默,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夫宙冲她一笑。
千渐束释然一笑,语气都轻松了不少:“走吧,我送你们出去。”他笑问少今,“情怀攒够了吗?还要再走一遍帝宫吗?”
少今摇摇头:“够了够了,腿都酸了。”话音刚落就被夫宙打横抱起来。
夫宙笑得很痞:“早说啊,我抱你出去。”
她脸粉粉的,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千渐束站定,从藏宝器里掏出一张纸给少今:“这是帝国的地图,你们顺着地图走吧,我不带路了,太苦了!”
少今抓着夫宙的衣领笑到痉挛,夫宙无奈又宠溺地任她折腾。
千渐束索性用帝嗣棨把他们俩直接送到了官用飞船站。
回到诺帝宫后,少今去了帝殿。
声晚趴在帝凝腿上睡觉,帝凝正帮她掏耳朵。待看到少今,帝凝的手蓦地一抖,声晚被痛醒了。
见是姐姐来了,声晚冲到少今面前,仰头看着她,眉眼里俱是欢喜。
少今揉了揉她的脸。
声晚糯糯地问她:“姐姐,听说你生给我生了个外甥女!”
“是啊。”
“我可以去看她吗?”
少今点点头:“当然。”
声晚欢声尖叫。
少今又揉了揉她的脸,把她哄了出去,然后将视线放在帝凝身上。
帝凝淡淡问她:“你找本尊什么事?”
少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方开口告诉她:“父帝病了。”
帝凝的手重重一颤。
少今补充道:“活不了几天了。”
帝凝脸色煞白,哑声吼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今坐了下来。
过了很久,帝凝冲上来揪住她的衣领,颤声问:“你那么聪明,已经全然掌握诺族医术,就不能救救他吗?”
少今摇头:“无力回天。”
帝凝猛地伸手想推她,却对上少今的波澜不惊的眸子。
她看着帝凝的眼中无爱无恨,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帝凝心里一颤,继而变得空空荡荡,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他怎么可以死在我前面?!”帝凝疯了一般地摇头,瘫倒在地,“不可能……不可能!错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他要死在我前面?”
少今起身回了帝女殿,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帝亦病重。”便派人把它送去给汐年。
她们都是聪明人,想见帝亦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少今已经不想再掺和进他们的爱恨中。
她看了眼小床上的女儿,忽然有了个想法。
当天晚上,少今与夫宙带着女儿离开了诺冰羽帝星,三个人一起考察民情。
云入和来索快疯了,他们认命一般地替这两人善后。
很快就到了女儿的周岁礼,少今终于良心发现把女儿带回来了。
全星系都说这小帝孙真惨,连个名字都莫得。少今很委屈,她翻遍了所有古籍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最后选了个“翠花儿”,乐颠颠地跑到女儿面前问:“小丑几,你喜欢这个名字嘛”
女儿哇哇大哭。
少今这才作罢,将取名字这件大事拖到了女儿的周岁礼。
周岁礼上,少今穿着礼服一步步走向坐在台上的丑几几小帝孙,将象征着帝族高贵的帝女帽给她带上,却被立刻拍掉。
少今一愣,捡起来又给她带上,然后又被女儿拍落在地。
如此往复三次,少今笑了:“好,我们不戴。”
夫宙也着华服站在一边,正宠溺地看着少今。
少今笑着抱起女儿,朗声宣布:“小帝孙成年前的名字就叫弃冕。”
这名字起得十分不积极不向上,宾客和媒体都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