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历史轨迹发生了变化,各地的地名也不同,这诸城县靠近维水河,多年来屡次发生水灾,是个贫困县。诸城县距离省城可不近,按理说,他不需要来。
崔毅坐到恒娘的对面,破云也不失礼的送上了一个酒杯。崔毅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闻着酒的味道,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
“没有想到,这酒,你还留着。”
恒娘呵呵的笑了,“十年陈酿,可是难得的好酒,我怎么舍得拿去浇花呢?当然是拿出来跟大家共享了。不过,过了今天,可真就没有了。呵呵……”
崔毅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又抿了一口,说道,“恒娘,你在这里孤单单的喝闷酒,心里可还是放不下,怨着我?”
恒娘转头看他,“我为何要怨恨你啊?哦,对了,因为你抛弃我,让我去守活寡,当你的大堂嫂。这事,我肯定不同意,我怎么会乐意守寡呢?你是说,为了这件事情怨你?”
“恒娘,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我怎么甘心让你当我的嫂子?”崔毅很严肃,甚至有些阴沉,但这也算是解释,可是,恒娘不领情,继续说道,
“崔大人,往事如风,该放就放,崔大人向来都是做大事的人,今天来这里找我,怕是有事吧!还是直说吧!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恒娘抬眼望着月亮,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崔家的老宅,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翻修,土坯房子,那天中秋,崔毅回来了,一家人分着吃月饼,在院子里赏月。想起这一幕,另外的一幕也马上出现在脑海里,啃噬着她的心。
“恒娘,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并没有辜负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你……”崔毅拉着恒娘的手,他憋的太久了,如今见到了恒娘,以往心里拟好的说辞,全都说不出来,没有任何的条理,只能干巴巴的解释。不知道从何说起。
“爱我?爱我却日日和别的女人睡觉,这就是你爱的表现?爱我就要以后叫我大嫂,让我生的儿子变成侄子,算计我的银子?你的爱可真特别,还是你喜欢睡大嫂的感觉?”恒娘冷笑着,内心却甚是苦涩,
“恒娘!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因为我和周氏在一起吗?周氏也是我的妻子,在你嫁给我之前,你就知道,我会另外还要娶一个女人,陈锦儿的事情,是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
恒娘非常惊讶,这个男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道,“她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让你娘下药的?说起她来,你这是词穷了吗?”
“陈锦儿的事情暂且不提,你早知道我会再娶一个,可周氏进门之后,你做的什么,你处处和周氏,和二房划清关系,为了二房,你是一分银子都不肯出,对我更是防备,你怪我,却没有想过,是你太贪心,你变了吗?我自己养家,这些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就如同我知道你画避火图一般,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死守着银子,怕我和周氏贪了一文钱。你自问,对我的心意,可还是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
恒安冷笑,“你是在怪我,没有帮你养着周氏吗?”
“我崔毅就算是再没有本事,也不会去贪图你的银子,可你的做法,却是把我当做外人,我一直想要生个女儿,可你呢?千方百计的推脱,你敢对我说,你没有背着我避孕吗?”
恒娘更是生气,“那是因为,我对你一心一意,可你的心却分给了别人一半。我如何能全心全意对你?所以你就相信周氏,和她一起图谋我的银子?”
“银子就对你这么重要,所以,只有你没有了银子,你才能全心全意的属于我。”
“你简直就是狡辩。如果我们还只是一夫一妻,你我会走到今天,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可你有了周氏。你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崔毅了。”
“娶周氏,那是不得已,不得不去,你当我是愿意的吗?”崔毅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可你娶了她,和她生儿育女,就不能再奢望我会对你如初。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得已,不得不和别的男人睡觉,你理解吗?你不会,即使有天大的理由,你也不会,放到我身上,也是一般,也许我早就该告诉你,从你娶了周氏那个时候起,你我就应该和离。”恒娘觉得好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崔毅竟然这样想她和他们的婚姻,
“恒娘,那现在呢!你说我不会原谅你,如果你没有把我们的家事闹到朝堂上,即使你跟了别的男人,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可是经历了那些事情。恒娘,我很失望,你觉得伤心,怨恨……”说道这里,看了恒娘一眼,停顿了一些,说道,“我也是!”
恒娘笑了,笑的很疯狂,一边笑,还一边哭,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崔毅,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是我织布绣花,拿出酿酒的方子,又顾及你的面子,将钱都交给家里,就为了你能安心的读书。崔毅,十年夫妻,十年哪!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候,我全都献给了你,献给了崔家,就算是一条狗,养了十年,多少也该有些情分吧?你是如何对我的?你就是个白眼狼!我知道你会飞黄腾达,我也知道,你不会永远爱我如初,这一点,我也没看错你。可我没有想到,你会和周氏联合起来,把我和我们的孩子当初仇敌,除之而后快!”
“如果你回来……”崔毅看着恒娘,他不知不觉的说道,
可惜恒娘打断了他,“崔毅,你来,不会是为了听我说这些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正文 11 临时仵作
崔毅愣了一下,看到恒娘毫无回转之意,也不纠缠,说道,“恒娘,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我希望你不要牵连外人。”
“你是说西华县县令,曾明荣?”曾明荣,崔毅在扬州书院事情的好友,和恒娘见过两次。崔毅没少提过,所以恒娘不会忘记此人。
恒娘冷笑了一声,说道,“曾明荣家世显赫,内阁大学士的长孙,前途无量。可他这次的确是犯了错。被申斥,被责罚,那也是应该的,换了别人,也是如此处置,和你却没有半点关系。一个连对自己结发之妻都如此狠心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关系算是不错的同窗说情?哦,对了,你是想,卖曾明荣和曾家一个人情,是吧?真是可惜,我还不够受宠,没有办法帮助崔大人。见谅了。”
“恒娘!曾明荣并没有抓错人,不过是下面的人做事不周,你借题发挥,未免太过了。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别把我们仅剩的一点情分也磨没了。”
“为难你,就说明我还沉浸在痛苦中不可自拔,可我,已经想开了。恢复的还挺快的。崔大人,别想太多。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说完,又开始自斟自饮,完全和刚才崩溃的又哭又笑的女人判若两人。
“你真的不是特意针对?”
“我从来不说谎话,你是知道的。”
崔毅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如此高傲,如此坚毅,是不屑用这样的手段的,若是用的话,怕这曾明荣早打回原籍,永不录用了。
崔毅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越发艳丽的恒娘,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冲口而出,“你说忘记了,想开了,我那死去的女儿,你也想必也往了吧?我早给她起了名字,叫明珠!”说完,转身而去。
恒娘等他一离开,就捂住了胸口,破云赶紧走过来,追风过来把脉,“主子,大悲大慟,有伤心脉,”
这样的心痛,是精神上引起的,但是若是这种情况久了,也是伤身的。这个崔毅,实在可恨,明知道她最难放下的就是那个留也不想留的女儿,却还是拿着这件事情刺激她,他在折磨恒娘,而恒娘一副完全放下的样子,一副已经把他当故人看的态度,更是对崔毅的折磨。
推开追风递过来的药,恒娘对破云说道,“这酒楼里应该有些唱曲歌舞的班子吧?去找来,喝酒不解愁,当然得发泄一下。”
这要是在前世,直接去大吼一番,就很管用,恒娘虽然损失了200万两银子,伤筋动骨,但也不可能一点不剩,而且她值钱的宝贝可一件没少,最近也发了横财,倒是不差银子。拿出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把最好的歌舞伎都叫来,多点上一下灯笼。她要看,有钱人不任性,那得多自大?
很快,恒娘的石桌四周,都点上了灯笼。今天请的都是官差,是正经的工作餐,所以不会用这些唱曲陪客打开,所以恒娘才有这样的机会。管事的带来的乐曲班子,带的乐曲还真不是,古筝、古琴、琵琶、洞箫、二胡、笛子、竖琴,鼓瑟等等,还有唱曲的、跳舞的。
恒娘先听他们唱,看他们表演,听着还觉得不够,这不叫发泄,直接写出曲谱,让他们演奏,要的就是个调子。先写了一个琵琶解语不解愁,
千年潮,万人泪
汇成这苦涩的海水
南去的风,北去的云
吹不散,带不走,
海一样的伤悲,海一样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