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是不知道,侯爷一向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位夫人,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许多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继室又如何,过了门儿,上没有公婆的管教,下没有妾室的纷争,若是生个一男半女的,也是嫡子嫡女的身份,日后想攀一门贵戚,也不用费尽了手段。”冯嬷嬷时隔多年,对侯爷还是保持着无比的敬重,那可是西楚子民眼中的大英雄、大善人。
嗯,听了冯嬷嬷这番话,柳心眉连连点头,如此说来,她的那个爹还是很受欢迎的,难怪安氏处心积虑的想嫁进侯府。翰林院的名声在外,这大学士听起来也是很有学问的样子。其实不然,这是读书人辛辛苦苦的熬了十年,才取得的一点儿身份和地位。既然是凭自己的能力入选的,那么这群人中就未必有富豪了,而且他们的官位是无法传承的,这跟那些世家子弟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可是女儿若是坐上了侯爷夫人的宝座,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只要跟侯府有了姻亲,自然就等于多了一座靠山啊!
“嬷嬷,安夫人过门之前见过我爹爹吗?”柳心眉问,古代人虽然保守,骨子里却是极为浪漫的,那些一见钟情的事情都是发生在那些大家闺秀的身上,不知道她老爹有没有这个艳福啊?“
“见过,不过却是毫无交情的。但是这安夫人却与柳夫人是相识的。”冯嬷嬷诚实的回答。
“什么?她们竟然认识?”柳心眉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她娘亲无论身份地位和年龄,都是与安氏相差悬殊,若非刻意结交,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是的,好像是有一年的宫宴,夫人指导了安夫人几句诗词,两人相谈甚欢,自从那以后,安夫人,不,那时候是安小姐,就会经常来侯府与夫人诗词唱和。”冯嬷嬷对这件事情是记忆犹新的,她家主子也常常夸赞安夫人是个聪明伶俐的。
柳心眉冷笑了几声,哼哼,这安夫人当年不过是个小丫头,纵使想学诗词,随便找个先生教导就是,还有啊,那安学士不也是圣人的门徒吗,指点指点女儿还不是顺手的事情,何苦舍近求远呢?事出反常必有妖,柳心眉才不会相信安氏只是单纯的来向她娘亲请教。
“王妃,有什么不对吗?”冯嬷嬷问。柳心眉摇摇头,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是不能信口开河的,只不过有些人,是需要事事留意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嬷嬷,这安夫人在我娘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可曾托过媒人前来说亲?”柳心眉继续问。
冯嬷嬷摇摇头:“却是没有。夫人刚走的那会儿,安夫人那个时候只是来府上祭拜过,后来就再也不曾来过。侯爷是新丧,她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要避些嫌疑的。”
“可是后来又怎么肯了?”柳心眉奇怪的问。
“侯爷身负保家卫国的重任,只是被家事拖累了,不知道如何安置小姐好了。那安小姐听说了,这才义无反顾的提出要替侯爷排忧解难。”冯嬷嬷说道。
多么好的借口啊!她原来是为了国家为了侯爷,却单单没有考虑自己的名誉会受到损害。那时候她也是个心里装满各种憧憬的少女,有过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却在靖边侯府最为难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承担起本来不属于她的责任。亲手照料一个整天病恹恹的,不停的寻找娘亲的小女孩儿。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安夫人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嫁入侯府不是为了个人的幸福,却是为了能够让侯爷没有后顾之忧的为国效力,这是她能够为西楚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可是嬷嬷,后来我似乎都没有听她提过我娘亲呢!”柳心眉心下有些郁结。
她回靖边侯府两次了,在那里她找的到年幼时的印记,那个小小的院落、那些服侍过的丫鬟,还有她曾经用过的书籍和一切的应用之物。哥哥和父亲虽然常年征战在外,但是书房和演武场还是定期有人打扫的,房间里也保持着洁净,什么时候回来,可以肆意的享受家中的温暖。
可是她特意留心的看了看,偌大的侯府却找不出一个院落是为了柳夫人保留的,而且她娘亲的一切,似乎都出现在她那丰厚的嫁妆里了,被带到了安王府,从此之后与娘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唉,侯爷和夫人感情十分的要好,侯爷每每睹物思人,只会借酒浇愁,谁也劝不了的,这样下去,身体是受不住的,于是安夫人就做了主张,把夫人的东西都放置在院子里最偏僻的地方,一把铜锁锁住了。”冯嬷嬷口气里说不出是高兴呢还是遗憾呢,宁家待她不薄,夫人的很多东西都是不见了,她自然希望这些东西都落在小姐和少爷的手里。
正文 第215章 亲疏立见
冯嬷嬷上了几岁年纪,说了这么一会子闲话,不由摇头叹息起来。这些事情都尘封在她的记忆中了,想来也是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听了。
柳心眉倒是想继续听,可是时间过得真快,超凡马上要从学堂回来了,有些事情她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幸福和悲哀的情绪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传染的,她只想带给他快乐。
府里多了几位客人,莫离和萧隐那里是无人打扰的,大家都知道雪鸢是慕容逸飞的师妹,而且也很宝贝她,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又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文若若虽然不是主母,却掌管着一份家业,自然而然的摆出了一副女主人的架子,和蔼可亲的说道:“雪鸢姑娘,这安王府也是姑娘的家,既然回来了,就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做外人,这院子住得可还习惯?”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跨院,收拾得却十分的雅致,不要说做客房,就是自家人住进去,也是冬夏皆宜的。四季的花草,开得煞是热闹,兰荷菊梅,跟随着季节的脚步,吐露各自的芬芳。几间正房,装饰得富丽堂皇,慕容逸飞又特意的吩咐了人,把所有的设施都换成了崭新的,就是窗上的茜纱也换了柔和的颜色,太阳出来的时候,满室的光华。
雪鸢“呵呵”直笑,富贵莫过帝王家,这里的一切在前世只有在博物馆才能大饱眼福,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只是对文若若她怎么也亲热不起来,这女人一脸温婉的笑意,虽然是关怀备至的询问,却无时无刻不在显示她上位者的优越,唯恐雪鸢不知道是她在当这个家。
雪鸢在人前也恢复了端庄的模样,淡淡的笑着:“多谢文侧妃,我这里一切都好。师哥也真是的,这么大一个家打理起来容易吗?怎么只叫侧妃娘娘出力,这露脸的事情,就忘了你啊?昨日我们是去了金樽阁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为何你也不曾列席?难道这安王府也是要守着上下尊卑的吗?”
这丫头说话十分恶毒,文若若引以为傲的也就剩下了手中的权利,可是由雪鸢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这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仿佛她只是高级点儿的管家,只能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最后一句话尤其叫人堵心,这安王府在文若若的管理下难道是乱了规矩吗?否认吧,慕容逸飞有宠妾灭妻的嫌疑,文若若也难逃其咎;承认吧,那柳心眉的王妃当得也太过容易了一些。
“雪鸢姑娘,不过都是服侍王爷,谁多出一份力,还不都是应该的吗?这宫宴家宴的,我陪着王爷也见识过了,倒是柳王妃这几年足不出户的,也该出去走走了。”文若若笑吟吟的说,心里虽然恨的慌,脸上却一点儿都不带不出来。她是知道雪鸢的来历的,慕容逸飞对她真的像亲妹妹一样疼爱,得罪了她,对自己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雪鸢投给了文若若一个敬佩的眼神儿,古代的女人真是豁达,不但要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还要忍受不平等的待遇,难怪柳心眉很坚决的要离开王府,作为一个现代女人,没有谁会甘心情愿的让自己的男人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换了她,也是坚决不干的。
“各人的想法也许不尽相同,心眉姐姐就不这么想。”雪鸢不是想帮谁,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这个人。
文侧妃?心眉姐姐?亲疏立见啊!文若若也不知道柳心眉是烧对了哪路高香,出现在慕容逸飞身边的人,总是莫名的对她有着好感。也没见她做过什么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
“柳王妃在想什么啊?”文若若眼睛中精光一闪,她对柳心眉是越来越好奇了。
“心眉姐姐似乎很不喜欢师哥,总想着离家出走呢!”雪鸢哀叹一声,她还是留着几分心眼儿的,没直接说柳心眉要跟慕容逸飞和离的事情。
“离家出走?”文若若真没想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离开王府,柳心眉还能去哪里呢?娘家?嘿嘿,她很清楚的很,这两年侯府也象征性的派了人过来,都让她以各种借口给打发了,后来连基本的走到都没有了,那个家如今还容得下她么?
“柳姐姐不过是闹小性子而已,这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大不了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雪鸢姑娘不必当真的。”文若若笑着劝解雪鸢,她可不希望雪鸢插手这件事情,那两个人不是隔夜仇,是几年的冷淡造成的隔阂,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化解。她就不相信,柳心眉若是闹得出了格,安王府还会容得下她,皇家的人最重的就是面子。